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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夫后的滋潤日子》第十八章

第18章

葛大龍是寒山鎮的老油子。

吃喝嫖賭,那是樣樣通,又樣樣沒錢。

不過好在,他老實的叔叔嬸嬸支著攤子在碼頭上賣吃食。因為他叔叔嬸嬸擺攤擺的年份久,早早地租下了一個位置很不錯的位置,生意一直紅紅火火。他們又沒個兒,對著年輕力壯又混不吝的侄子沒有半點辦法。

他每天過去不僅能混口吃食,還能「幫著」收客人一些銀錢。

靠著這個,他這日子過得也很不錯。

今天他如往常一樣到了碼頭,卻發現叔嬸的攤子上人比往常了一些。

他翻來蒸籠拿了個饅頭,又大辣辣地往桌邊一坐,嚷道:「今天人怎麼這樣?叔給我下碗面。」

葛嬸子早就看不慣他這白吃白拿的模樣了,恨恨地把手裡的東西一摔,回道:「我們生意都要做不了,你還鎮日里來打秋風。」

葛大叔拉了一把,手腳麻利地盛出一碗麵湯,端到葛大龍面前道:「你先喝完湯,面一會兒就好。」

葛大龍沒臉沒皮的,並不見怪嬸子的態度,「這世道買賣本就難做,叔叔嬸嬸年紀也大了,不若把這攤位轉了,收幾十兩銀子頤養天年。」

葛大嬸瞪他一眼,不吱聲了。

誠然,他們夫婦確實年紀大了,做不得太久太細的活兒,生意好的時候,攤子上的油餅和饅頭經常不夠賣。雖也請人來幫忙,但他們這年紀也不能手把手帶徒弟,還只能請已經會些手藝的。可那會手藝的要的工錢高不說,哪裡甘心一輩子幫人做活?做不了多久便自立門戶去了。

而且他們夫婦的攤子不能轉讓!

蓋因為當年他們有過一個兒,五六歲的時候卻拐子給拐走了。

兒那時候已經記住一些事兒了,知道爹娘在碼頭上最好的位置擺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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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他們搬走了,兒萬一回來了怎麼辦?

且有葛大龍這麼個潑皮無賴在,若是把攤位轉讓了,那轉讓費不知道會落到誰的口袋裡!

他們夫妻只會做些吃食,手藝雖好也沒好到哪裡都能掙飯吃的地步,沒了這攤子往後怎麼樣還真不好說。

葛大龍呼嚕嚕喝下一口麵湯,接著問道:「叔叔和嬸嬸在此都擺了幾十年的攤了,怎麼就做不了?」

「還不是因為新來了一對婆媳,昨天是賣餛飩,今天還賣粥和包子,吃過的都讚不絕口的。此消彼長,咱們的生意自然影響。」

葛大嬸故意誇張了一些。

那對婆媳的生意固然算好,但那是相對後頭位置不便利的攤檔來說,並沒有太過影響家。

其實今天生意慘淡主要還是因為今天碼頭上的活兒多,苦力商客們趕時間,便大多都是買好拿好吃的東西,坐下來慢慢吃面的

所以別看他們攤子上人,其實油餅饅頭什麼的早就差不多賣空了。

就是想哭窮,最好讓能讓葛大龍這瘟神別再來打秋風!

果然葛大龍一聽就不幹了。

是真的急眼,他已經把叔嬸的攤檔當了自己的,他們的進項了不就等於自己掙得了?

「哪裡來的婆媳敢搶叔叔嬸嬸的生意,我這就會會他們去!」

葛大叔連忙把他拉住,勸道:「這地方的規矩你不清楚嗎?你去惹事兒是要進衙門的!」

葛大龍滿不在乎地開他的手,「叔叔說的我都知道,但是衙門來人怎麼也得一兩刻鐘。這麼會兒功夫不夠我收拾們嗎?」

他在鎮子上慣是混不吝的,進牢房比回家還稔。

不過他每次惹的事兒也不大,每次挨十板子,關上兩三天也就出來了。

所以對蹲大牢這種事他並不怎麼害怕,說完就大搖大擺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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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大叔愁得直跺腳,轉頭看到老妻也掛上了愁苦的神,埋怨道:「現在你知道急了?我們老葛家就他一個男孫,要是出點啥事,我都沒臉見咱爹娘!」

葛大嬸確實也後悔,但想的和丈夫截然不同——這混不吝又不是肚子里出來的,鎮日里趴在他們上吸,惹出大事蹲大牢才好呢!

只是那對婆媳無辜啊!尤其那個被惡婆婆為難的小媳婦,哪裡經得住葛大龍這混賬欺負?!

平白牽連了無辜的人,這讓如何心安?

攤檔上又陸陸續續來了人,葛大嬸招呼了一陣,心頭還是掛著這件事,便把圍一摘,往葛大叔手裡一塞,連忙追了出去。

……

葛大龍沒怎麼花費工夫就找到了顧茵的小攤子。

們攤子上冷冷清清,但是葛大龍打聽了一番,凡事在家吃過的,就沒有不豎大拇指的。

所以他也沒多想,一屁在矮桌前坐下,拍著桌板道:「人吶?都死了嘛!還不給小爺上碗餛飩!」

聞聲王氏就趕輕推了顧茵一把。

也很有想頭,自己長得兇,萬一把人直接嚇走了可咋整?兒媳婦白綿綿的,看著才好欺負。

顧茵無奈地看一眼,一面應聲道:「這就來。」一面去了鍋邊包餛飩。

葛大龍先看到如春蔥的白皙手指翻飛,接著再去看的臉。

這一看之下,他都忍不住讚歎一聲好個標緻的小娘子!

但好看也不能頂飯吃,還是叔叔嬸嬸那兒實打實的銀錢重要!

一碗餛飩很快端到桌上,葛大龍已經打好了腹稿,但是剛吃下一個,那味在舌尖炸開,他囫圇咽下,竟忘了言語。

他狼吞虎咽,風捲殘雲,每吃一口臉上表還會風雲變幻,吃著還香。

甚至還有人因為他這埋頭苦吃的模樣駐足停留了一下,接著便照顧了顧茵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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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餛飩下肚,葛大龍這才想起來自己正事兒還沒辦!

不捨地放下了碗,拍著桌子罵道:「呸!真難吃!這麼難吃還敢出來賣銀錢,傻子才吃你家東西呢!」

顧茵無語。

真的無語,這種尋釁的話不應該嘗第一口的時候說嗎?

而且你要罵就罵,眼睛還離不開那剩下的小半碗餛飩湯底是幾個意思?

站著沒,王氏以為是怕了,便從後躥出來,叉腰罵回去,「怎麼就難吃了?這碼頭上吃過我家餛飩的哪個不是讚不絕口?就你和別人不同!」

王氏這大嗓門把葛大龍喊回了魂,他站起回道:「難吃還不讓人說了?什麼旁人都讚不絕口的,怕是你們找的托兒吧!」

兩人誰也不讓誰的對質起來,那氣勢眼瞅著就要干架。

攤檔前的人很快又多了起來。

甚至還有知道昨天事的在那裡起鬨道:「這惡婆婆昨兒個欺負自家媳婦的時候可是威風的很!今天就不知道會不會惡人更有惡人磨了。」

「難吃你還把一碗餛飩吃乾淨了?」王氏指著矮桌上的大碗,「怕不是再晚一點,連這點湯水都讓你乾淨了!」

葛大龍面上一臊,「我那時空了一早上肚子急眼了,吃急了!就是難吃!」

「我看你就是故意來找打是不是?」

葛大龍一拍桌子,先摔了桌上的碗,又一拳重重砸在桌板上,那小桌板本就是王氏圖便宜淘換來的,並不很穩當,他一拳下去,整個桌子都歪了下去。

「我就是故意得又怎麼樣?我可勸你一句,這碼頭上的攤檔都是我看顧的,做事可不要太冒頭。你們要是只管自己風,絕了旁人的路子,這桌子就是你們的下場!」

王氏抄著手冷笑,而後一把把他推開,照著桌板另一頭一拳下去,直接把那一寸有餘的桌板打了個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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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種再說一遍?」王氏氣勢洶洶地看著他。

葛大龍目瞪口呆,怎麼也沒想到看起來乾瘦的王氏竟然還有這種力氣!

他呆愣的功夫,人群中突然發出一陣熱烈的好喝彩之聲。

尤其是一些個苦力,他們這行當誰力氣大誰就牛,好還不夠更鼓起掌來。

王氏驕傲地昂了昂下,又對葛大龍道,「你再橫一個我看看!」

「我,我……」葛大龍不覺退後兩步,轉頭看到不人都在看熱鬧——這要是臨陣逃個中年婦人比下去,那不是再沒臉來著碼頭了?

惱無比,臉漲豬肝,沙包大的拳頭得吱嘎作響。

正在這時,一對捕快西分開地從人群中穿而過。

為首的捕快一來便喝道:「葛大龍,怎麼又是你?!」

葛大龍見了他,頓時像耗子見了貓,偃旗息鼓,著手賠笑道:「李捕頭,怎麼是您親自來了?」

別看這李捕頭生的白凈面,年紀還不到二十,但都知道他是關捕頭的從小養大徒弟,雷霆手段那一模一樣,鎮上的混混見了這對師徒都得夾起尾做人。

李捕頭皺眉道:「你管來的是不是我?今天又是怎麼回事?」

「沒事沒事,我啥都沒幹!」葛大龍瘋狂搖頭,「我就是吃著這家餛飩覺得難吃,嚷了兩句。」

李捕頭的眼神落到了那張被打出個大窟窿的桌板,狐疑道:「你這『啥都沒幹』?」

葛大龍立刻解釋道:「我就拍了下桌子,是這婦人自己打穿的!」

李捕頭的視線別又落到王氏上。

別看王氏方才和葛大龍對陣毫不怯,但看到差也犯怵,此時鵪鶉似的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顧茵便站了出來,解釋道:「差爺聽我說一句。這位大哥方才到我們攤子上,先是惡聲惡氣地嚷著快上餛飩,我陪著小心立刻上了一碗。這位大哥一直到把餛飩都吃了,才嚷著難吃。我們新出的攤子,本就經營困難,哪裡經得住他這樣講,沒得買賣還沒做起來就砸了招牌。那桌子確實是我娘自己打的,但卻是這位大哥手在先,把桌腳打歪了,還說我們是絕了旁人的路,這桌子便是我們的下場。我娘也是怕我們孤兒寡母的讓人欺負了,這才跟著拍了桌子。」

三言兩語,不徐不疾,便把來龍去脈都說清了。

李捕頭轉過頭瞪葛大龍一眼,「我記得你叔叔嬸嬸也在碼頭上擺攤,你莫不是欺負人家流之輩初來乍到吧?」

「沒有!」葛大龍的聲音低了下去,「是真的難吃嘛!難吃還不讓人說了?」

李捕頭氣笑了,「難吃你吃完一整碗再罵?」

這時候旁邊看熱鬧的人也跟著出聲了。

「小媳婦家的餛飩我吃過!好吃的很!」

「就是,人家的餛飩昨兒個半上午就賣完了,今天又來了好些客人,難不大家的舌頭都壞了?」

「這葛大龍是咱們鎮子上出了名的混不吝,就是看人好欺負呢!」

李捕頭轉頭對著衙役使了個眼,衙役立刻呈上鐐銬。

「我自己來,自己來。」葛大龍從善如流地手把自己銬住。

李捕頭好笑地撇撇,轉臉對著顧茵微微頷首示意,隨即便帶著人離開了碼頭。

「唉!還沒給錢吶!餛飩四文錢,矮桌五十文吶!」

反應過來的王氏拔要去追,被顧茵一把拉住。

「娘快讓我看看你的手!」

王氏的手背上紅了一大片,眼看著就要腫起來。

對上顧茵關懷略帶責怪的眼神,心虛道:「沒事沒事,回去冷水敷一敷就好了。」

顧茵給細細過,確保沒有傷了筋骨,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真沒事。青意十幾歲就能徒手裂石就是隨了我,我雖不如他,打這麼張半空心的小桌板還是沒問題的。就是那兒子沒賠錢吶!」

說完這個王氏便掙開顧茵的手,接著吆喝包子餛飩。

看熱鬧的人群漸漸散了,但不人臨走時還是買了些東西。

因為這,顧茵又賣出去十來碗餛飩,包子更是只剩下二三十個。

人群散開之後,王氏數著銅錢滋滋的,後頭又想到折了張小桌子,又忍不住痛——這桌子也忒不打了,當時只是想弄出更大靜來的,怎麼就給打穿了呢?

正在這個時候,葛大嬸局促地過了來,「那桌子的錢和餛飩的錢,我來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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