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辭在踹開云敏之后，才發現春喜沒有吃虧，春喜把人家揍得親媽不認，自己傷得卻不重。

誰能想到，云敏格雖大，卻是個外強中干的。

而清辭那一腳，就欺負人的，算是雪上加霜。

秦承澤問春喜，“云敏打你？”

春喜雙手拽著，有些張。

“不要怕，云敏怎麼欺負你的，盡管說出來，我會替你做主。”

春喜還沒開口，云敏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沒有主子的允許不能，可云敏實在忍不住了。

公子這分明就是偏頗，只問清辭和春喜，言語間咬定了是欺負人在先。

秦承澤被哭聲擾得煩躁，手了眉心。

秦玉離座，蹲下去查看云敏的傷勢，溫聲細語的關懷了幾句，隨后起掃視跪著的所有婢，目最后落在清辭上。

“我都看見了，是春喜在毆打云敏的時候，你又一腳踹了云敏。”

秦玉這話讓清辭有些意外。

都看到了，為何當時不攔？

可這話不是該問的。

春喜連忙辯駁，“因為云敏罵的是清辭！罵清辭我才手的！”

“是這樣，”秦承澤看向云敏，不冷不淡的說：“管不住，挨打也是事出有因。”

秦玉問云敏，“你罵清辭，你罵什麼了？”

云敏含著淚，委屈道：“是春喜先罵我，罵我像門口的石墩子那麼壯，又胖又丑……”

“我什麼時候說過？”春喜服了。

“吵什麼？”秦玉瞪了一眼，“讓你說話了麼？”

春喜閉上了，咬住。素聞秦二小姐是個護短的，才慣得手下婢囂張跋扈，果然如此。

秦玉又溫聲細語問云敏，“你罵了清辭什麼？”

云敏原是不敢說的，可在秦玉的目鼓勵下，最終鼓起勇氣實話實說。

“我說勾引公子……可也是事出有因，府里人都這麼說……”

清辭眼眸低垂，有點困。

秦二小姐分明看到了們打起來的那幕，如何會沒聽到云敏是怎樣侮辱的人？

是故意的，就是要云敏把話當著秦承澤的面再說一遍。

可是，清辭怎麼也想不到，到底什麼時候得罪了秦二小姐？

秦玉道：“這個呀，府里早有傳言，說兄長要納清辭為妾，兄長要不要當著大伙兒的面，替清辭解釋解釋？”

秦承澤擱在茶幾上的手不自覺的握了拳頭，遲遲答不上來。

秦玉輕笑一聲，“這麼說來，傳言是真的了，兄長喜歡清辭。”

“一派胡言，”秦承澤云淡風輕得否認，“總有人無中生有。”

秦玉邊笑意深了深，“是麼？”

“是的。”秦承澤溫看著秦玉，“咱們管不住下人的，們鬧便讓他們鬧去，咱們不必費這個心。”

秦玉不認可，“怎麼能任由們鬧去呢，咱們做主子的，就該約束好下人，否則哪一天闖下彌天大禍，咱們也撇不清關系。”

秦承澤道：“那麼玉兒想怎樣？”

秦玉微瞇起眼，瞥向清辭的眸里有幾分痛快。

“這個狐子勾引兄長，肆意散布兄長要納為妾的謠言，把府里搞得烏煙瘴氣，沒準還會惹我郡主嫂嫂不快。”

清辭好氣又好笑，散布自己要做妾的謠言？

可是秦承澤穩坐如山，沒有毫替辯解的意思。

秦玉月眉一斂，聲音驟冷。

“理上二十鞭子，以儆效尤。”

春喜子微前傾，似要開口，清辭趕握住了的手腕，對搖了搖頭。

秦玉看向一直沉默的男子，“只是下人而已，所以任憑妹妹如何置，兄長不會心的是不是？”

秦承澤生“嗯”了聲，“隨你置。”

他幾步便走出了堂屋。

清辭原以為自己的心不會再痛了。

可清楚的看到，他面上掙扎過后是一片堅定殘忍的冷漠。

這樣的冷漠如冰錐刺進了膛中，霜寒肆延，冰凍川。

-

春喜給上藥的手抖得厲害，眼淚一顆顆掉在背上。

“哭什麼，不疼的。”

這二十鞭子得住，“其實云敏挨我那一腳才真傷，五臟六腑都有傷到，我這不過些皮外傷，不吃虧。”

清辭努力綻開了一個笑容。

春喜哭得更厲害了，“二小姐為什麼只罰你不罰我啊，事都是因我而起，我要是也挨了一頓，不至于覺著這樣欠著你……”

“真不礙事，”清辭手握住，“你看看我的上，多的是舊傷痕，這點兒真沒什麼。”

春喜使勁抹了抹眼睛，盡管淚水源源不斷的上涌，眼前時而清楚時而模糊，還是看清了清辭背上的景象。

清辭的皮白皙似雪玉，更襯得這些新傷舊疤猙獰丑陋。

有刀傷，有燒傷，還有野的咬傷，各種各樣的傷痕參差在鮮艷的新傷之間。

春喜看呆了，“你從前跟的哪個主子，下手這樣狠？”

清辭支支吾吾了一會兒，竟也不知怎麼解釋。

屋門突然被敲了兩聲，門外人說：“春喜，公子讓你過去。”

春喜頓時張，“公子是還要追究白日里的事嗎，二小姐不都說算了。”

“應該不是，”清辭輕聲道，“去吧。”

春喜走后沒一會兒，屋門再次被打開。

清辭抓過被子蓋住自己。

保持著趴著的姿勢，沒有扭頭去看，也能聽出來這腳步聲是誰。

調開春喜，無非是他自己要過來。

秦承澤坐到床邊，手住被子一角，掀開看一眼的傷勢。

“滾。”

聲音極冷。

秦承澤手上一怔，隨之置所未聞的掀開了的被子，看到滿背的傷痕，深吸了一口氣。

“我帶了最好的藥，我給你上藥。”

“滾。”

清辭又說了一遍。

秦承澤掏出腰間藥瓶，用手指摳了點藥膏，“沒有下次了阿辭，下次我會護著你的。”

他的指腹輕抹過滲著的傷痕，喃喃重復承諾，“不會有下次了，是我不好。”

清辭靜靜趴著，突然發現已沒有任何話想說的。

從前知道該討好他，依附他。

可這些天明白過來，唯一能活命，能好好活下去的資本，在于自己的本事。

只要的手還在，只要還有利用價值。

就能看到下賤又不值錢的秦大公子，孜孜不倦的在面前秀演技。

這樣想著，清辭心愉快了些。

秦承澤的指腹過的傷，從脊背到腰間，忽而溫熱的大手握住了的纖腰。

“阿辭。”

他虔誠喚的名字，另一只手握住了的肩頭，把翻過來。

“阿辭，讓我看看你，阿辭……”

秦承澤扳不，啞聲求著，“好不好？阿暨想看看你。”

清辭心中冷笑。

上赤條條的，翻過去是什麼景象。

難為他此時此刻面對傷痕遍布的背，還能生出這些念頭。

“阿辭……”他的聲音栗，“不會再有這樣的事。”

秦承澤沒有盼到任何回應，低頭虔誠吻了吻背上的蝴蝶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