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摘了蒜苗回到家時,趙氏已經將一碗熱氣騰騰的竹筍燉端走了。
“惡婆娘!你把我家的還回來!那不是給你吃的!是阿姐抓來給我們吃的!”
灶屋那頭傳來小鐵蛋憤憤不平的聲音。
俞婉快步走過穿堂,就見小鐵蛋憋紅了臉,叉腰站在空的豬圈里,氣呼呼地嚷。
無奈他個子矮,怎麼都爬不出來。
他們家早沒養豬了,豬圈是干凈的,可饒是如此,看見弟弟被關在這里,俞婉的眸還是涼了涼。
俞婉拔掉木板上的栓,將弟弟抱了出來,又走進廚房,揭開鍋蓋一瞧,就見滿滿的一鍋冬筍燉,已經被舀得渣都不剩了:“怎麼回事?誰干的?”
小鐵蛋原本只是生氣,可被姐姐抱在懷里的一霎,心中頓時涌上一委屈,把趙氏來過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聽完小鐵蛋的話,俞婉這才發現自己在古代竟然還有一門沒履行的親事,奇怪的是,這麼重大的事,原主竟沒保留在自己的記憶里。
那趙氏一口一個“我媳婦兒”,可瞧瞧都做了些什麼,昏迷時不來探,把端走了,連聲招呼也不打,還掐了的弟弟!
不怪原主臨死前不想記得,這種刁婦不忘了,留著過年啊?
“沒了……我沒把看好……”小鐵蛋委屈得眼圈都紅了。
那可是阿姐抓的啊!好不容易才有的,就這麼被人搶走了……
俞婉把蒜苗放在了洗菜的水盆里,拍拍弟弟的肩膀:“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回來。”
“阿姐你去哪兒?”小鐵蛋不解地問。
俞婉沒說話,只走進廚房拿了一把菜刀,神冰冷地出去了。
……
卻說趙氏從俞婉家出來后,一路小跑地回了家,半路上有鄉親與打招呼,理都沒理。
濃郁的湯香氣飄了大半個村子。
趙氏原是西北一個做趙家村的農婦,戰事發后,趙家村被敵兵攻占了,與丈夫帶著一雙兒逃了出來,半路丈夫被箭死,與年的孩子幾經輾轉,最終流落到了蓮花村。
孤兒寡母難度日,萬幸的是,趙氏有個好兒子。
趙恒不僅天資聰穎,更勤上進,很快便考上了生,因為這個,他們家才破例得了蓮花村的戶籍。
但他們家沒有年男丁,唯一的趙恒又是個讀書的命,趙氏哪兒舍得讓他下地勞作?趙氏自己是個懶的,養出來的兒也沒一雙勤快手腳,這些年他們家全靠阿婉家接濟,就連地也是阿婉幫著種的。
要說趙氏對這個準兒媳多不滿意,也不盡然,可要說多激,卻又未必。
畢竟兒子是村兒里唯一的秀才啊,阿婉那野丫頭能搭上兒子,是俞家祖墳上冒青煙了!
此時大霧已散了過半,村子里的人陸陸續續地開始勞作了,冬日雖無多農耕,可飯總是要做的,裳也是要洗的。
趙氏進大門時,趙寶妹剛起來,頂著一頭糟糟的頭發,眼睛還沒睜開便聞到了一人的湯香氣。
唰的沖了出來:“娘!這是什麼?”
趕忙去揭被趙氏放在桌上的瓦罐蓋子,卻被趙氏一把拍開。
趙氏道:“你哥呢?”
趙寶妹癟癟:“哥去書院了,才去的。”
趙氏看了看香氣四溢的瓦罐,拼命咽下口水:“那應該沒走遠,我先舀些出來,你給你哥送去。”
趙寶妹雖不大樂意,卻也知道整個家里哥最為重要,哥沒吃,誰也別想吃。
“知道了,娘。”笑嘻嘻地說道。
趙氏去灶屋找來兩個空碗,正要給兒子舀些,卻哪知還沒到瓦罐,便見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咚的剁在了家的木桌上!
趙氏嚇得渾一!
“姓俞的,你什麼意思!”站在一旁的趙寶妹率先回過神,看見了一臉殺氣的俞婉,的神就是一愣。
俞婉懶得理,目落在趙氏驚嚇得有些發白的臉上,冷冷地說道:“方才去我家的人就是你?”
是聞著湯尋過來的,并不記得趙家,也不記得趙氏的樣子,可這家里只有兩個人,怎麼看的“準婆婆”都不會是那個邋里邋遢的小姑娘。
趙氏也狠狠地愣了一下,儼然沒料到一貫在面前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的阿婉竟敢這般蠻橫地與說話,還把刀子給用上了!
到底欺了阿婉多年,心里是不懼怕阿婉的,跋扈地說道:“你想干什麼呀?大清早的帶把菜刀到我家里!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俞婉冷聲道:“欺負了我弟弟,了我的,還問我為什麼會來這里,姓趙的,到底誰腦子進水了?”
姓、姓趙的?這死丫頭什麼?!
趙氏瞬間就怒了,指著俞婉的鼻子道:“你還好意思說,你買了,竟不拿來孝敬我!自己在屋里吃!你安的什麼心?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
聒噪!
俞婉不勝其煩,不待趙氏把話說完,抄起桌上的菜刀,朝著趙氏揮了過去。
趙氏嚇得上躥下跳啊!
趙寶妹也沒好到哪兒去,早被俞婉的氣勢嚇傻了,呆呆地怔在那里,驚恐地看著俞婉抓住趙氏的頭發,像拖著一個麻袋似的,將趙氏拖去了堂屋后的豬圈。
家的豬圈可是養了豬的!
“哎喲!”
趙氏被狠狠地摔進了豬食槽!
那之后的事,趙寶妹記不大清了,只知道等回過神來時,散發著湯香氣的瓦罐已經被俞婉給端走了。
……
小鐵蛋坐在堂屋的門檻上,神沮喪。
他知道阿姐是去趙家了,可他不確定阿姐會把給要回來。
阿姐就是這樣的,什麼好東西都先給趙家,趙家用過了,剩下的才是他們的。
他不討厭阿姐,因為阿娘說,不能討厭阿姐,要一輩子疼阿姐。
可是他偶爾,也希阿姐能疼疼他呀……
肯定是沒了。
小鐵蛋委屈地抹了抹發紅的眼眶。
“大冷天的,坐門口做什麼?”
一道悉的聲音驟然響在小鐵蛋的頭頂。
小鐵蛋茫然地抬起小腦袋,就見俞婉一手拎著菜刀,一手抱著瓦罐,神恬淡地朝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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