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天生聰慧,在西北幫我出謀劃策,有力反擊突厥跟回紇,西北平告一段落的時候,京城又出,我被皇上急召回,當時你因勞過度生病不便奔波,便留在西北養病,同時鎮守西北。」
再次憶起那段往事,霍振熙心如刀絞,他不能相信,當年的他竟然那般大意,西北還在戰,他就把一個人留在那裡。
千裡奔波為他解憂,他卻理所當然讓置於戰火中。
「後來呢?」陸清靈問道,心中悶痛,好似能到當年的戰況的急跟況的危險。
「我在京城的時候,西北傳來訊息,大梁營地主帳被襲襲,主將副將死傷大半,還有不人被突厥生擒,嚴刑拷打、又允以重金酬謝,以期探聽到我方軍事機。」
「我也在其中?」
「不,當時你因為不適,不在營帳中,所以事出了之後,你便接過了兵符,開始調派兵力營救我方將士。可是戰況不佳,節節敗退。」
「失的士兵跟飽戰火摧殘的百姓把這一切都怪到了你頭上,認為是你領兵不力,但依然相信你能等到援兵。可就在皇上派兵支援的時候,你通知大家棄城逃走,跟敵軍談判,願以十二城池為代價換取突厥回紇休戰。」
陸清靈聽得眼淚都來了,當時該是多麼絕的形啊……
軍營中沒有主帥,甚至也沒有副帥,隻有那個人拖著病,支撐了那麼久。
「百姓跟士兵聽了你的話,隻能先退出十二城池,你則大開城門放突厥跟回紇的士兵進來——本來是相安無事,可突厥突然翻臉,一路越過十二城池,將城池外遲遲不肯離開的百姓跟將士殺盡,他們殺了整整十日,十二城池進關十裡,橫遍野,流河……」
霍振熙說到此,聲音哽咽,抬手捂臉,堂堂八尺男兒,鐵骨錚錚的漢子淚水從指中汩汩而出。
陸清靈心中能夠想象當時的慘況,但不能不艱難問道:「可……即便是這樣,也不是一個人的錯啊。」
霍振熙放下手,眼睛通紅:「我跟幾位將帥趕到的時候,才知道你被人發現帶著兵符跟大梁的兵力佈防圖逃往突厥,留守在十二城池的將士們拚死奪回兵符跟佈防圖,而你也自知逃不了,便在十二城池的城牆上,用我留給你的匕首割斷嚨,從城牆上一躍而下,數萬人看著你的沒戰場的烈火中,被大火燒盡……」
「當時我已經趕到,可是被戰場跟阻攔,隻能遠遠看到你躍下城牆……之後便是一場大戰,打了足足三個月,終於打退突厥,可是戰場上殘肢斷臂無數,橫飛,無從清理,我連你的也找不回來……」
霍振熙講完這一段,整個人都力氣盡失,幾乎坐不穩,一拳垂在白玉石的桌麵上,桌麵赫然開裂。
陸清靈乾眼淚,一把抱住霍振熙的胳膊:「你別做傻事,這件事跟你無關。如果真如你所說,我現在活生生的回來了,便說明當年的事不一定全然如同大家所見,而是另有,你還要振作起來,查清冤屈。」
霍振熙失神的眼睛漸漸聚焦,他看著陸清靈,道:「我查了整整五年,整件事所有的人證證,沒有一可疑。」
霍振熙恍惚地抓著陸清靈的胳膊:「你告訴我好不好?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會那樣做?為什麼看到我還要從城牆上躍下?你不信我嗎?」
陸清靈心中酸楚痛苦:「你醒醒,你看清楚,我是陸清靈,我姓陸不姓李,我也不是你夫人。」
陸清靈深吸一口氣,拍了拍陷當年往事緒崩潰的霍振熙:「你今天跟我說了一個驚天大,我也跟你說我的——在懷縣遇到你之前,我失憶了。」
霍振熙盯著陸清靈,陸清靈繼續說道:「當然,失憶也不是藉口,沒辦法對這件事坐視不理,我隻問你,你信不信你夫人會通敵賣國?」
「不信。」霍振熙毫不猶豫。
「那就行了,如果你不信,就想辦法查清楚,五年查不到,不一定十年查不到。從前你一個人查不到,加上我,不一定查不到。」陸清靈很堅定。
本來擔心自己前真是賣國賊,畢竟從小七的描述來看,前肯定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好人。
但是聽了霍振熙說的,反而不擔心了——整個過程雖然戰場是一步一步垮塌,在外人看來就是接手之後,私通突厥,賣國傷民。
可是霍振熙很悉戰況,他說得很清楚,這並不能怪一個人,而且,除了最後一步攜帶兵符跟佈防圖逃走之外,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有理有據,孤承擔西北邊境的守護之責,已經很不容易了。
霍振熙信就夠了。
陸清靈字字鏗鏘,帶著力量,霍振熙突然忍不住,手抱住,下擱在肩膀上,許久不說話。
陸清靈知他現在需要依靠,需要力量,便也手環住他,輕輕在他背後拍著。
良久,霍振熙才放開陸清靈:「你說得對,我不信你會做出那樣的事,所以一定要查下去,直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這就對啦!再說,現在有我幫忙,我可是很牛的。」陸清靈驕傲。
霍振熙出一個笑容來,手了的頭頂:「可是,我現在還不能對別人說出你的真實份,委屈你了。」
「等下,這件事就是我現在要跟你說的。」陸清靈突然正襟危坐,麵認真起來。
「什麼事?」
「雖然我已確信,我就是你說的那個人,但是,我完全不記得從前的事,現在的我,是陸清靈,是一個人格完整的人。我沒辦法繼承另外一個人的人生。」
霍振熙靜靜地看著陸清靈,陸清靈繼續說。
「我跟你,隻能從懷縣相識開始算起,從前的事,都不算數。」陸清靈臉紅,剛剛才說不要覺得他喜歡,可現在突然知道他一直保護、維護的人就是「」,這覺怪怪的。
霍振熙黯然神傷:「你還是怪我當年拋下你,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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