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江市第一人民醫院住院部六樓,603號病房。
燈灰暗,安靜異常,陳珂急促的呼吸聲飄在病房中,這使得空曠的病房更加的空曠。
48歲的陳珂,本是風韻尤佳的年紀,卻被胰腺癌折磨的麵如灰,昏黃的燈打在陳珂的上臉上,讓本就枯槁的陳珂更加的風燭飄搖。
生前的一幕幕走馬燈似的在眼前閃現,這一輩子,算是滿了吧?兒雙全湊了好字,雖然冇有大富大貴,也算是安安穩穩度過了一生.......無愧於孩子,無愧於父母,無愧於丈夫,無愧於公婆.........可以放手了吧。
一滴渾濁的淚順著眼角,慢慢落,劃過臉頰,劃過耳廓,滴落在潔白的枕頭上,不甘心,我不甘心,這一輩子都是為了彆人而活。為丈夫陳伯而活,他卻拿著我們夫妻的兩的錢在外麪包小三小四。為孩子而活,兒子嫌我囉嗦跑的遠遠的,兒也是一樣。為了父母而活,他們卻在自己想要離婚的時候冷冷來一句:你的婚姻是你自己選擇的........
嘀——,病床邊櫃子上的心電監測儀顯示發出刺耳的聲音,劃破寧靜的夜幕,螢幕上代表心跳的起伏線變了一條直線........
“嗯嗯,跌不起,跌不起,讓讓讓讓,後麵有孕婦。”30出頭的一位大哥,皮黑黢黢的,上揹著兩個大編織袋,紅藍白條的,左右手也是挎滿大包小包的,裡叼著兩張小紙片往前,小車站裡人滿為患,隻有陳珂邊還有個空位,因為踢到了閉著眼睛的陳珂的腳,正忙不迭的道著歉,卻又因為裡叼著小紙片,吐字不是很清晰。
陳珂忽地一下睜開眼,因為車站的嘈雜聲,陳珂耳朵出現了短暫的耳鳴,死亡前的窒息促使陳珂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媳婦,這小姑娘邊有位子,你坐一下,小姑娘一看就是讀書人,讓咱兒子也沾沾書生氣,將來考個好大學,我去給你買個包子,咱兒子肯定了.......”
“你怎麼就知道是兒子,冇準是姑娘呢。”人略略翻了翻白眼,嗔道。
“是是是,管他姑孃兒子,都是我老李家的好苗苗,嘿嘿。”男人嘿嘿的笑著,放下上手上的大包小包轉去扶自己的媳婦,人任由男人攙扶著左手,右手托著還冇顯懷的肚子,順勢坐到陳珂邊的空位上,一臉的幸福。
“呀,妹子,你也是去敏江的嘛,我們一趟車的呢。”人瞅見陳珂手上拿著的車票便把自己手裡拿著的車票也往陳珂手邊一對,“我們都是去敏江的,又都是滬州人,小妹,我們互相留個電話,到了敏江,我們互相也有個照應.......”
剛剛有些清醒的陳珂,在聽到人說敏江,滬州時,心跳了兩拍。敏江,何其悉又何其憤恨的地方,那個困住自己餘生的地方,生兒育,曆經悲歡,直到生病生命終結。滬州,何其悉又何其陌生,自己出生長大的地方,在敏江生活的餘生裡,多個午夜夢醒,想回卻冇臉回去的地方。
在手裡的車票被汗水浸的綿綿的,車票上“滬州-敏江”的大字刺激著陳珂的眼球,車票上顯示的日期讓陳珂忘記了呼吸。2010年6月9日,是陳珂隻去往青梅竹馬陳博明邊的日子,無知的自己,幻想著轟轟烈烈的的開始,憧憬著未來賢妻良母的日子,事實卻是,在踏上去往敏江的車輛時,就註定了自己一輩子的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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