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已落,昏暗的大堂中隻有主位坐著一人,姿巍峨卻著蕭索。
管家遲先生走到門外看著大堂的景象,暗自嘆息一聲,隻頓了一步便走了進去。
「老爺子,去看看小姐吧。」
「嗯。」黑暗中響起沉悶的應答聲。
遲先生心中又嘆息了一聲。振了振神,對外麵遠遠候著的婢說到:
「都幾時了,還不點燈,都把規矩學到狗上了嗎?」
語氣不重,話卻重逾千金。
兩隊婢不多時便提著燈籠,邁著整齊的步伐魚貫而。
屋子裡依次亮了起來,出了主位上那位「老爺子」的形。
隻見那人微仰起的臉龐充滿威嚴,和他之前的聲音十分契合,端坐時背脊直的姿態也是讓人覺得該是久居上位者。
屋隨著婢的走變得越來越明亮,直到一個臨界點,在那一刻,屋失去所有聲響,隻剩下燭火的嗶啵聲。
「老爺子」緩緩睜開雙眼,眼窩略陷,眼眸深邃而明亮,隻是眼底還有難以抹去的疲憊,儘管「老爺子」還是滿頭黑髮,卻依然讓人覺得他已經不堪重負了。
「唉……我樊振作孽如此之多嗎?連小孫媳也沒有保住……」樊振恍若背有千金般緩緩站起來,終於走出了大堂。
那大堂匾額上書「五世同堂」。
繁梧居。
小巧的庭院一步一景,放眼去小橋流水與步亭,不不,本該是充滿了溫馨的。
可如今,猶如長滿斑點的秀氣臉龐,各個悅目的景都是竊竊私語的人群。
樊振走進來時便是這般景象,不由得眉頭深皺,心上的石頭越發的重了。
跟在後麵的遲先生隻覺得怒氣沖頭:「你們平時就是這樣幹活的嗎?」
所有人一驚,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如同鵪鶉般低下頭顱,跪著的在風中搖擺,服卻在了上,冷汗潺潺。
樊振沒有說什麼,走向了氣最濃鬱的屋子,隻站了片刻便走向隔壁屋子。那裡,有樊家最後的脈。
屋,被包裹的小小嬰孩比樊振的手掌大不了多,紅紅的臉、幾不可聞的呼吸、閉的眼眸。無一不顯示著這個孩子的脆弱。
儘管不是看到的第一眼,樊振還是到一種揪心的痛楚。
輕輕的抱起孩子,緩緩低喃:「孩子,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這話一出,站在樊振後的遲傳遲先生,看到樊振的背影竟然佝僂了起來。心下也難免悲涼。
「你出生在這繁梧居,而我又隻有你了,便單名一個'蕪'字吧,樊蕪。」
「樊蕪?誰在我?」樊蕪混沌的意識逐漸清明。
樊振懷中的嬰孩皺皺眉頭,撇了撇,手腳也了起來,彷彿不舒服的掙紮。
樊振看著孩子顯的生氣,麵喜,心中也有了一做希的東西在生長。
「快,重金請城中最好的大夫來,不,去請柳家的煉藥師求取救命的丹藥。我的蕪兒,一定要我的蕪兒活下來!」
「哎,我這就去。」遲先生一掃霾親自出了門去請。
樊蕪恍惚中聽到人聲,努力的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驚喜的國字臉。
「蒼天啊,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孩兒,我的蕪兒一出生就失去雙親,讓我的蕪兒活下來吧……」
樊振的聲音越來越小,語無倫次的一遍遍呢喃,樊蕪也終於有點明白自己原來已經重生了,隻是無父無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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