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雪站在原地，氣得攥了掌心，本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見了些什麼話。

陸老太太竟然說，溫寧是他們陸家合法的小陸夫人？

合法的小陸夫人？

那這句話的言外之意也就是——溫寧和陸哥哥竟然已經領證結婚了？

沈凌雪氣得渾發抖，就是想不明白自己輸給了溫寧什麼。

要說家世，比溫寧好了不知道多倍。

要說相貌，要說才華，要是段還有脾氣，哪一樣會輸給溫寧？？

對陸哥哥苦心付出了十年，連陸哥哥一個笑臉都見到，為什麼只是出國了短短一年，溫寧就直接從談到了結婚，甚至連陸星然和陸老太太都得知且認可了溫寧的存在？

沈凌雪百思不得其解，甚至百般不愿意相信溫寧和陸蔚然已經領證這一個事實。

難道，就真的只是因為溫寧那一張臉嗎？

難道在陸哥哥的心中，這張臉真的就這麼重要嗎？

不愿意相信，不敢相信的不止沈凌雪一個。

還有陸夫人。

陸夫人格要強，從嫁陸家起，和陸老太太的關系就不是那麼的和諧，兩婆媳也算是暗暗斗了十幾二十年的法。

別人陸夫人不了解，難道連自己的婆婆陸夫人還不了解嗎？

陸老太太從前未出嫁時，也是京城名門貴，在家里盡了寵，可以說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所以陸老太太行事作風隨意又大膽，看似跳，卻也沒有一個人敢的眉頭。

如今雖然說年紀大了，行事作風越發的隨和不拘小節，這一點從陸老太太從來不干涉自己孫子的婚事就可以看出來，他不是那些老古板，也不重視那些條條框框。

但始終都是名門貴，該有的面和規矩，陸老太太不喜歡是一回事兒，但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比誰都清楚，有時理起事來比誰都睿智老練。

能讓陸老太太在自己七十五歲壽辰宴上，當著幾乎湘城整個上流圈子的面，直言溫寧就是他們陸家合法的小陸夫人，只能說明一件事：

陸老太太非常之喜歡溫寧且十分滿意自己這個長孫媳婦兒。

不是鬧著玩兒的。

是陸老太太作為一家最高的長輩，直接拍板定下來的。

還有一件讓陸夫人更生氣的事，這是陸老太太言語中的“合法”兩個字眼。

在這種場合，說話最是要嚴謹，合法這兩個字只能代表一個事實，就是這個向來讓他省心的大兒子，多半已經瞞著和溫寧領了結婚證。

只有這樣，陸老太太才會有合法這一說。

陸夫人徑直的看向了陸蔚然，看見的是大兒子毫沒有起伏變化的緒，像是早已經預料到了現在發生的事，所以他竹在。

如果說剛才只是猜測，那麼在看見陸蔚然神的這一瞬間，陸夫人才徹底明白過來——

就說為什麼陸蔚然在明知道自己不喜歡溫寧的況下，還敢帶著溫寧來陸老太太七十五歲壽辰宴這麼嚴肅莊重的場合。

領了證，又知道有陸老太太撐腰，所以就算這個做母親的再不喜歡溫寧也不敢當眾說些什麼，否則就是打陸家的臉面，也打了自己的臉面，

陸夫人在桌子下的手攥了手中的帕子，目流轉之際，看見了正和陸老太太有說有笑的溫寧。

還真是低估了這個從淤泥爬出來的人，竟然能夠蠱得一向冷靜自持陸蔚然私自和領證，還真是有幾把刷子。

不要，今天這一場就算溫寧贏了，溫寧居然要進他陸家的門，自然不可能不和這個親婆婆不打道。

陸夫人轉，輕拍了拍沈凌雪的手背，安道：“小雪，今天是出了點差錯，只能委屈你先去客席了。下一次，定然再不會出這種紕了。”

陸夫人拍著沈凌雪的手看似是在簡單地安，實則當兩個人目一對視的時候，就已經有些讀懂了對方眼神中的意思。

沈凌雪不聲地看了溫寧一眼，見剛才還窘迫不安的溫寧此刻和陸老太太說話那開心自得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此刻的溫寧倒真有幾分陸家人的氣勢。

看得沈凌雪心中妒火大起，但是從來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

沈凌雪也知道在今天這個場合，若是再繼續鬧下去，不管是沈家還是陸家，不管是陸夫人，自己，或者是溫寧，只要有陸老太太在，就絕對不可能有一個好結果。

最大的可能就是讓在場所有的賓客看一場大熱鬧，然后將陸家婆媳不和、母子不和的笑話傳揚出去。

這樣一來，沈凌雪再想進陸家，只會更難。

“沒事的伯母。凌雪本來也只是客人，原本只是因為出國太久，沒見伯母，所以想陪在伯母邊多說說己話。”沈凌雪笑得落落大方，實則心里都快氣炸了：“凌雪本來就是應該去客席的。”

說著，使凌雪便只能帶著自己禮貌的笑容，不不愿卻要裝作懂事地去客席座。

“誒，這個位置有人了。”秦嬈眼看著沈凌雪要在自己邊坐下，立馬笑嘻嘻地對沈凌雪說著。

“啊？秦嬈妹妹，這里哪里還有其他人呀？賓客不都已經到齊了嗎？而且你哥哥似乎也沒回來，這個位置應該是沒人的吧？”沈凌雪莞爾一笑，向來跟秦嬈不對付。

但以前秦嬈這個小丫頭見了，最多也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為了彼此家族的面，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不鬧到臺面上來。

只是有一個不能明說的規矩，秦家二小姐和沈家大小姐，從不在同一個飯局里出現。

這次要不是陸老太太面子太大，四大家族都要來人，秦嬈和沈凌雪也不會選擇一同出席。

沈凌雪沒想到的是，秦嬈竟然會當眾讓自己下不來臺。

加上沈凌雪又想起來了，陸夫人病急投醫的時候，安排過陸哥哥和秦嬈相親。

頓時剛才沒有地方發泄的怒火好像全數都找到了對象。

溫寧有陸哥哥護著，有陸星然護著，有陸老太太護著，沈凌雪不好當場發作。

倒是要看看，秦嬈有什麼底氣，有什麼手段，能跟過兩招。

畢竟是大庭廣眾之下，剛才那一場小曲是涉及到了主家陸家，又有陸老太太開了口，其他三大家的家主也不好開口說話。

但現在不涉及陸家，更沒有陸老太太說話，秦家和沈家的長輩要是再不說話，就說不過去了。

“阿嬈…別胡鬧。”秦家家主說著，表面上看是在斥責秦嬈，實則轉頭看向一旁的沈家家主，笑著道歉：“實在不好意思呀，沈老兄。我們家秦嬈啊，也實在是被我們這一大家子慣壞了，不管到哪里都要耍那個大小姐脾氣。最不喜歡有不悉的人坐在自己邊，這不，眼前在這壽辰宴上又犯那大小姐脾氣了。”

秦家主說著，將秦嬈批判了一頓之后，又開始夸贊起一旁的沈凌雪來：“還是你們家凌雪懂事，從小就聽話又乖巧，又知書達理落落大方，是整個湘城出了名的沈家小姐，溫可人。不管是相貌還是才華樣樣都是極出挑的，哪里像我們家這個，到哪兒都囂張跋扈，肆意妄為。要是哪里讓不開心了，可是要不管不顧砸場子掀桌子的脾氣。這實在也是沒辦法，我也管不住啊。我一管，就哭。所以今天為了陸老太太的壽辰宴，要不只能委屈一下你們家凌雪了？等過兩日得了空閑，我一定上好禮，帶上我們家這個不爭氣的前往沈家道歉。”

秦家家主這話，看似是將自己這個二兒貶了個一文不值，又把沈凌雪抬到了一個很高的高度，但主打一個滴水不，臉皮厚。

說過來說過去就是說，我們家秦嬈雖然脾氣不好，這里不好那里也不好，反正就是怎麼都比不上你們家凌雪，但是正是因為我們家秦嬈脾氣太不好了，隨時有可能會掀桌子，所以只能麻煩你們家凌雪讓讓。

這哪里是貶低，分明就是暗的護犢子，甚至護到臉皮都可以不要了。

這種話，久經商場的人怎麼會聽不出來，沈家家主自然也明白了秦家家主的意思，但是他本來也就沒有打算管。

剛才陸家給凌雪難堪也就罷了，畢竟他們陸家還是四大家族排名之首的，加上今天又是陸家的主場，大家都是來給陸老太太賀壽的，他也承認是之前凌雪的有些行為太過主，有失分寸，這才導致凌雪有些下不來臺。

但沈凌雪在沈家也是千萬寵長大的，他為父親，自然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兒了委屈，而一點氣都沒有。

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寶貝兒沈凌雪，這個時候絕對是心里憋著氣的，正好秦嬈就送上門來，他索就讓這位秦家的二小姐給凌雪當一回出氣筒也就罷了。

于是沈家家主看似很好說話，聽見了秦家主的一番話之后從善如流道：“是了，不過秦兄哪里的話。這都是小輩之間的事，那就讓他們小輩小自己之間解決就好了，要是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手了，反而要傷及面鬧得不好看了。”

秦家主也沒有想到今天沈家主這個軍子會這麼好說話，笑呵呵道：“既然沈老兄都這麼說了，那就讓們小輩之間理吧。”

另一邊，秦嬈看著面前的沈凌雪，向來和沈凌雪不合是真的，但是如果沈凌雪今天沒有當眾為難溫寧，秦嬈也不會選擇在這個大庭廣眾的時間點上面對發難。

秦嬈一半是為了自己，一半是為了給溫寧出氣：“沈姐姐，這是哪里的話，我們四大家族向來好，雖然說從前和沈姐姐不曾有過什麼親的流和接，但我對沈姐姐，還是十分仰慕的。更是久聞沈姐姐大名，怎麼會故意因為一個座位而為難沈姐姐呢。只是我這旁邊真的是有人了，這要是因為沈姐姐兩三句話就讓給了你，那豈非要讓沈姐姐落個仗勢欺人的名聲？秦嬈不愿，所以還請沈姐姐諒。”

“原來秦妹妹是這個意思，還真是勞煩秦妹妹為我這個姐姐著想了。姐姐自然也不是挑理的人，更不是死抓著道理不放手大做文章的，只是妹妹只是一個勁的說有人，我們大家也都看見了，妹妹旁邊的位置一直空缺著。要是妹妹沒辦法說出旁邊是誰，怕是難以服眾，倒是讓妹妹落了個當眾為難我的名聲，這又如何是好呢？”

沈凌雪表面上也是說得滴水不，人很難一時之間挑出錯來。

但言外之意就是，如果秦嬈說不出旁邊是誰，或者說只是胡編造了一個人出來，而讓大家看不見真人的話，那就是在當眾故意為難沈凌雪。

相當于是直接把秦嬈架在那兒了。

一時之間，沈凌雪和秦嬈都沒有急著說話，反倒是旁邊的賓客都有些忍不住地竊竊私語起來，聲音很小：

“這說話藝，我今天算是學到了。平時看著這秦家二小姐和沈家大小姐都是肆意妄為想什麼做什麼的人，但正經起來也是三兩句話能把人拿死的。不得不說，這大家族就是大家族，有些事人家就是有天賦，換了你我，要在談判桌上沉浮多年才能練就這番滴水不的話，和迅速的反應力。”

“誰說不是呢，只不過這個戲我怎麼越來越看不明白了。剛才不是還等著看秦嬈和沈凌雪到底誰才是陸老太太認可的陸家小陸夫人嗎？”

“是啊，明明這一場長孫媳婦的戰已經結束了，獲勝的居然是大家都不曾引以重視的溫寧。但按照道理來說，這正宮都選出來了，一個相親對象和一個追求者，現在又是在做什麼？”

“對啊，對啊，這怎麼又變沈家和秦家兩家掐起來了？溫寧倒是開始看戲了，這個走向我可是真真切切的萬萬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