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 86 章 蕭瑾承,我回……
渝洲距京城千裏遠, 山高水長。
煙雨朦朧,河上畫舫迢迢,市井街坊恰如落在棋盤上錯落有致, 河岸兩側的酒肆喧囂熱鬧,夕西落時分, 漫天的霞落于清河, 與河岸兩側一盞接著一盞的燭火相輝映。
夜晚的渝洲笙歌裊裊, 致的像幅畫卷。
“姑娘, 宮中送的錦盒到了。”
子雀躍的嗓音伴隨著小跑聲而起, 劃破靜謐長空院。
落座于庭的子一手翻閱著書冊,另一邊手提筆微擡點了點硯臺中的黑墨,聽到觀祺的話語, 擡眸看去:“又來?”
“嗯。”觀祺頷首, 錦盒擺上了桌案,和輕揮著折扇的陳曦對視了眼,道:“前兩年不過是逢年過節送來, 今歲開春後,半個餘月就會收到一次。”
傅羨好落筆, 掀開錦盒上的蓋子,頃刻之間,淡淡的桂花香撲面而來, 錦盒裝著掌心般長的桂枝,點綴于桂枝上的桂花制了幹花的模樣。
除此之外,并無他。
這是在以提醒, 莫忘了歸期。
傅羨好忍俊不地著錦盒中的桂枝,而後不不慢地蓋上匣盒,思忖頃, 問:“今日來的是誰?”
“餘白下邊的侍衛。”觀祺捧起錦盒,回想了下那男子的面容,“是個新面孔,之前不曾見過。”
傅羨好若有所思地頷首。
提筆道:“他替我送封信給餘白。”
觀祺微眨眼眸,擡眸和陳曦對視了眼。
留在院中伺候的陳曦微微聳肩,也不知道姑娘的用意,將手中的折扇遞給觀祺後,前往院中書房取來信封和封漆。
不過半炷香的時辰,傅羨好就已經落了筆,疊好宣紙遞給陳曦,對觀祺道:“信送到餘白手中時,提前告訴他不要告知蕭瑾承,自個知曉就好。”
微頓片刻,問:“前些日子讓你去尋的那位姑娘,可找到了?”
“奴婢正要說呢。”觀祺擡手,掏出袖擺中的冊子遞上前,“那位姑娘名喚蘇如卿,祖父曾任渝洲太守,祖母生長于此,年時便是渝洲城出了名的才,而後也曾開立學堂教書育人,收留的學子有普通百姓子弟,更多的是無家可歸的孤兒們,但後來因子不適故而給了其他人打理。”
“蘇如卿年時跟隨祖父母邊學習,九歲那年隨著父親的升任四奔走,但由于在渝洲已有指腹為婚的青梅竹馬,故而獨回了渝洲。”
傅羨好看了眼冊子上落有的學堂名號,在渝洲兩載多間,并未聽聞過此學堂。
觀祺瞥見自家姑娘指腹緩緩過的地方,道:“學堂由彼時頗負盛名的先生打理,但不曾想那男子見學堂名聲赫赫,往來求學的學子不僅僅是渝洲人士便大肆斂財,書費極其高昂,普通老百姓家中都繳不起,更別說那群無分文的孤兒。”
“奴婢觀察過,蘇如卿并非是個故意作秀的人,姑娘若是有意將書堂到的手中,也不是不可以。”
傅羨好靜默不語,合上了冊子。
來渝洲已經兩年有餘,當時本是打算在此落腳半載便前往平城,但落腳此地的半個月後,到了一群圍在書院外側耳傾聽的小姑娘,小姑娘們瞥見有人前來倏然間四逃散。
們散開不久,書院朗朗讀書聲徐徐而來。
書院外茶坊的掌櫃見傅羨好對們的舉止起了興致,談笑道書院中的高門子弟數不勝數,們也許是向往著往後能夠嫁給其中一位翩翩貴公子。
傅羨好并未將他的話落在心上,而是尋了個膽子稍微大一點的姑娘詢問,方才得知們是書院旁的尋常百姓人家,家中不起書費,們又正于懵懂之年,雖不懂書畫是何,但還是對群結伴進出高門子言談舉止吸引。
雖聽不懂們言語中的容,卻忍不住想象自己如此模樣。
傅羨好看著小姑娘們須臾,便道如果們不嫌棄,自己可以給們教授學識。
小姑娘們自是願意的。
而教書的地點就落在了傅羨好于渝洲的院中,不過小姑娘們于教授的事沒多久就傳開了,四下百姓紛紛帶著自家孩子前來求學,院中慢慢地坐不下,便尋了個院落開了學堂。
傅羨好原本打算半年後就離開渝洲,如今也在渝洲待了兩年多。
這兩年多,晌午前教書,晌午後便前往渝洲城四下踏青,偶爾夜游渝洲城,日子過得還算是愜意。
不過,傅羨好也沒有忘記遠在宮中的某個人。
這兩年多間,宮中送到渝洲的錦盒已有上百個,樣樣都是與桂花有關的品,又樣樣不相似,就好似是要將藏于心中多年的喜好一一得以滿足,不再留有餘念。
然而傅羨好還沒有想好,走後,書堂要如何理。
思忖微許,起道:“明日教書先生來,帶著他和孩子們悉一下,蘇如卿那邊且看是否有所打算接下,再留些信得過的在渝洲,等到有人能夠接下書堂後再回京。”
“是,奴婢明日就去。”觀祺將匣盒遞給陳曦,換過手中的信件,快步流星地朝著院落門口走去。
陳曦隨著傅羨好走在院中小徑上,睨見若有所思的神,遲疑地問:“姑娘是打算回京了?”
“打算先去其他地方走走。”傅羨好掩打了道哈欠,側眸笑意盈盈地看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總不能只待在渝洲。”
安置好渝洲的事,傅羨好第三日便北上。
不過也是走走停停,途徑一郡城時便停留幾日,陳曦和觀祺兩人也四打聽著當地郡城附近適合游玩的地方,打聽到後主仆三人腳程一轉又朝著其他的郡城去。
渝洲離京城不過十來日的車程,傅羨好帶著們兩人用了近四個月才回到京中。
沒有徑直宮,而是于夜幕低垂時分敲響了傅愷府邸的門扉。
傅愷推開門,見到佇立門口的傅羨好時還以為是看花了眼,怔怔地看著,半響才反應過來,眸下意識地巡過四下,除了主仆三人外并未見其他人,疑道:“怎麽提前回來了?”
“只有我。”傅羨好知道他在找誰,笑著回答了他的問題,邊往裏走邊道:“回來過中秋。”
話語落下後,停頓一息,補充道:“和他。”
傅愷聞言,笑了笑。
他微擡掌心示意護衛將門扉帶上,挑眉道:“看樣子,他還不知道你已經到京中了?”
“嗯。”傅羨好頷首,一想到蕭瑾承也許會被驚到的模樣,就有種莫名其妙的雀躍彌上心頭,“早前給餘白遞了消息,他幫我瞞著,在蕭瑾承看來,我如今還在渝洲。”
落了點雀躍的清澈嗓音伴著清風徐徐耳,傅愷微微側眸垂下眼瞼,凝著神含笑的,眼可見的要比兩年多前的最後一面松弛不,在上的包袱好像也全都被拋下了。
他角笑意揚起,“打算何時見?”
“還沒有想好。”傅羨好走走停停,游山玩水也沒有想過這些,臨近京了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這件事,“他這兩年多如何,不會只是書信中告訴我些能聽的,實則夜以繼日地忙碌?”
“去歲是忙的。”傅愷倒了盞茶水,“太上皇退位,皇上登基後大刀闊斧改制,好在有許多制法是太上皇卒中在榻,皇上監國時期就在謀劃的,并未多費功夫,更何況有你的囑托在,餘白他們哪敢不從命。”
傅羨好頷首,喝了口茶水。
是到了渝洲後,才得知皇帝高熱不退而致卒中一事,皇帝卒中無法參理朝政,自然而然地由太子監國,而正逢世家,那年的蕭瑾承忙得多日未曾眠。
餘白和影訣兩人實在是勸不住,只得暗中尋了傅愷給在渝洲的傅羨好去信。
半個月後,傅羨好離開後的第一封信被送宮中。
偌大的信紙中,只落有一句話。
-還好還未與殿下相定,若不然日日都要擔心是否要做了寡婦。
“如今只要皇上夜裏理政事過晚,餘白就會有意無意地提及你在渝洲的近況。”傅愷笑著,想起兩年前蕭瑾承染了風寒,病中還在尋他商談著春闈一事。
眼看著商談了一個時辰還未結束,等候在外的餘白敲開門扉,言說著送往渝洲的錦盒傅姑娘已經收下了,垂眸等候著蕭瑾承的命令,接著傅愷就被請了出去。
傅愷這才信了傳言。
他呷著茶水潤,看著笑而不語的傅羨好,道:“現下不過是滿朝文武皆知,咱們皇上掛念的子傅羨好,早已預定了皇後的位置,就是不知何時落位。”
兩年多來,蕭瑾承不曾瞞過自己的心思。
最初那年還有朝臣想要推舉太子妃,他只是神淡然地回了句,妻子人選已定,無需朝臣為他掛懷。
而後沒多久,滿朝文武皆知太子殿下念在心中的子,是傅家傅羨好。
一開始還有朝臣不滿,認為傅羨好乃是世家,若他日了太子妃,了一國之母,日後世家定然還會再次湧上,霍朝政。
那日的早朝得不行,你爭我吵。
畢竟朝堂中除了寒門氏族,還有王紹卿和傅愷等出世家之人,爭吵期間更有甚者了神,道太子殿下上也流著世家的,是否也能作為世家日後會複起的證據。
霎時間,吵鬧的宮殿靜了下來,跪了一大片。
他人不知,傅愷和王紹卿自是看懂,那人是早前蕭瑾承看中的,要著重培養的臣,如不出意外,他登基後此男子便會出閣。
此人能夠于朝堂中毫無畏懼地道出此言,定然是了蕭瑾承的囑意。
後來,也再沒人拿傅羨好出世家一事大做文章。
慢慢的,朝臣們也都自然而然地接了當朝太子妃是傅羨好一事,只有在蕭瑾承登基後不久,徐為止提到是否要開始著手準備帝後大婚之禮,其中還涉及到封後大典,事複雜禮節繁多,雖不知傅羨好何時歸京,但也該早早備下。
“禮部若是得知你已經在京中,現下指不定就開始敲鑼打鼓了。”傅愷薄微揚,借著燭火掠見耳垂微紅的模樣,思忖微許,道:“若不然我尋個時機,和蕭予淮一同約他出宮小聚,你們見一面?”
聞言,傅羨好眼眸微亮。
沉頃,擡手掩住瓣低語片刻。
傅愷聽著劍眉揚起,嗯了聲。
傅羨好仔細地想了想,確定自己回京的事蕭瑾承并未知曉,心不由得微微鼓起,期待著那日的到來。
“你與之前,很不同。”傅愷看著一閃一閃的清眼眸,道出了見到時就想言說的話語,“最開始見你,你心事重重看上去跟苦瓜似的,上背負的事不,出去三年,整個人都松落了不。”
“嗯。”傅羨好頷首,不說別人自己都能得到,偶爾用現下的心境回想過往的幾年也有些恍不過神來,不過— —“六叔好像也比三年前繃了些。”
擡起眼眸,視線掠過裝扮得滿滿當當的書房,卻能夠覺到了許多東西,“殿下還沒有要下山的準備嗎?”
傅愷擡起茶盞的作停滯于半空一息,神微變。
他落下還未遞到邊的茶盞,無奈地搖頭:“還沒有。”
傅羨好默然,角微張又緩緩闔下,半響都不曾言語。
也已有三年未見蕭清歌。
李皇後病逝蕭澈被圈德宗院後,蕭清歌便遣散了公主府中的一衆面首,宮請旨前往護國寺剃發修行,一來是為國祈福,二來是敬了孝心,三來則是替弟請罪。
若是蕭瑾承不應,便長跪不起。
而恰逢彼時京中流言蜚語紛紛,李後這些年聯合世家作一事被鬧得沸沸揚揚,但其畢竟已經不在世,矛頭也漸漸落向了與李後和蕭澈有著脈之親的蕭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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