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突然轉脖頸,腐粘連的頸椎發出漉漉的聲,整張臉竟像儺面般一百八十度度翻轉過來。
他的后腦勺的皮早已潰爛蜂窩狀,無數黑蛆蟲從眼窩鉆出,在經咒聲中凝結新的五,扭曲一張猙獰的笑臉。
“阿——彌——陀——佛——”
他拖長的佛號帶著三重回聲,低沉得像從地底鉆出,直刺我的太。
我只覺頭痛裂,雙發。腳下的黑水猛地暴漲,數十只青紫的嬰孩手臂破水而出,死死扣住我的腳踝。
我被的皮瞬間浮起麻麻的儺紋,像千萬只螞蟻鉆進骨髓啃噬。
我疼得幾乎要出聲,卻發現嚨已被無形的力量扼住,發不出半點聲音。
“師父!”阿木大驚失,一臉的驚慌。
儺瘟僧站在黑水中央,僧袍下的十二條嬰兒臍帶緩緩蠕,每條臍帶末端的胎盤驟然睜開布滿的眼睛,齊齊盯向我。
他腹腔發出空的回響,腐爛的僧袍落,出肋骨間纏繞的森白佛珠——每顆珠子都是嬰孩顱骨打磨而,黑的眼眶里塞滿朱砂書寫的儺字,出。
“三涂川開道,萬嬰儺引路…”
僧人結的瘤蠕著,聲音忽男忽,帶著詭異的節奏:“施主這幅皮囊,正好給佛母當件新裳。”
我掙扎著想拔,卻被那些嬰孩手臂拖得更深,黑水漫過我的腰,冰冷刺骨。
我揮起桃木劍猛砍,可劍刃剛及鬼手,便被一力震得手飛出,砸在墻上斷兩截。
黑水翻騰,一只枯瘦的巨手從水面竄出,指甲尖利如刀,直撲我口。
我側閃避,卻慢了一瞬,指甲劃過手臂,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痕,黑氣順著傷口鉆,瞬間讓我半邊子麻痹。
“你的……好香…”
僧人咧開,角裂至耳,黑淌下滴水面,激起陣陣漣漪。
他枯手猛探,五指如鉤,直刺我心口。
我只覺前一涼,低頭一看,指尖已沒皮,黑氣如蛇般鉆進脈,冰冷刺骨,我甚至能覺到心臟被一點點侵蝕。
我踉蹌后退,腳下一,整個人摔進黑水。
黑水如活般涌上來,纏住我四肢,將我往水底拖去。
水下浮現無數鬼臉,張著發出無聲的尖嘯,蒼白的眼珠死死盯著我,像在期待我的被分食。
我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試圖反抗,可霧剛及黑氣便被蒸發殆盡。
“放開我師父!”
阿木怒吼一聲,舉起桃木劍就要砍過去,然而當桃木劍落下之后,一無形之力從僧人上發而出。
他慘一聲,口吐鮮,直接飛了出去,撞在墻壁上暈厥了過去。
僧人緩緩近,每一步都踩得黑水翻騰,佛珠上的綠大盛,一道黑氣從珠子里竄出,直撲我面門。
我拼盡全力偏頭,黑氣臉而過,耳邊傳來皮被腐蝕的滋滋聲,左臉火辣辣地疼。
我著氣,手腕上的朱砂符印燙得幾乎燒穿皮,頸側的儺紋瘋狂跳,像活蛇鉆進骨頭。我知道,自己命懸一線。
“你的命,我收了。”
僧人低笑,枯手再次探出,直奔我咽。
我瞪大眼,絕涌上心頭,卻連掙扎的力氣都沒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聲炸響震徹地下室:“夠了!”
吳老瘸子猛地踏前一步,趕尸鞭凌空甩出,九枚青銅鈴鐺震出刺耳的鎮魂調,那些嬰孩手臂應聲碎裂,化作霧四散。
他咬破手指,滴在半張儺面木片上,木片燃起暗紅芒,一氣流從他上開,化作無數細線纏向僧人。
僧人猝不及防,被線縛住四肢,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
他猛地一掙,線斷了幾,可吳老瘸子眼中白霧翻滾,氣勢陡然暴漲。
他冷哼一聲,拐杖狠狠砸地,地面裂開一道,黑水被吸其中,那些鬼臉發出凄厲尖,紛紛沉沒。
“你敢壞我法事!”
僧人嘶吼,金大盛,臍帶上的胎盤眼珠齊齊出霧,試圖反撲。
可吳老瘸子手腕一抖,儺面木片出一團,直擊僧人口。
“轟”一聲悶響,僧人膛炸開一個,黑噴涌而出。
他踉蹌后退,右眼金熄滅,十二條臍帶垂下,整個人轟然倒地,佛珠散落一地,綠暗淡。
我癱坐在地,大口氣,口的傷還在滲,渾冷汗淋漓。
吳老瘸子拄著拐杖走過來,低頭看我,眼中卻閃過一異樣的貪婪。
“什麼太歲,什麼儺神,都比不上你啊…”他聲音低沉,帶著一抖的興。
我一愣,抬頭看他,滿臉驚恐:“你…你說什麼?”
吳老瘸子咧一笑,出黃黑的牙齒,眼中白霧翻滾得更劇烈:“你才是最完的祭品。你這幅軀,分明是圣人之!”
我心頭一震,手腳冰涼。
我平生最大的,竟然被他一語道破。
他的眼神像狼盯著獵,著毫不掩飾的瘋狂。
我掙扎著想爬起來,可手臂一,又摔回黑水里。
“吳老瘸子,你瘋了!”我嘶吼道,可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他緩緩蹲下,枯瘦的手向我,角的笑越咧越大:“瘋?我清醒得很。儺神要祭,我找了半輩子,沒想到真正的寶貝就在眼前。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死,你的圣人之,能讓我仙!”
我瞪著他,恐懼和憤怒織,心跳快得像要炸開。黑水下的鬼臉似乎又浮上來,盯著我,像在嘲笑我的命懸一線。
黑水在我周翻涌,像無數只冰冷的手指攥我的四肢,水面下的鬼臉越發清晰。
它們咧著,無聲地笑著,眼眶里滲出的白漿順著水流淌向我。
吳老瘸子蹲在我面前,枯瘦的手指幾乎到我的臉。
他的眼神里不再有半點悉的溫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病態的狂熱。白霧在他眼中翻滾,像兩團活,著滲人的貪婪。
“圣人之…”
他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像從嚨深出,帶著一抖的興:“我找了幾十年,儺神的預言果然不假。你這,能讓我過,就不死之軀!”
我瞪著他,恐懼如水般涌上心頭,口的傷口還在滲,黑氣順著脈蔓延,每一次心跳都像被針刺般劇痛。
我試圖撐起子,可手臂剛一用力,麻痹便如電流般竄遍全,我再次摔回黑水。
水花濺起,模糊了視線。那些鬼臉趁機近,水下的嬰孩手臂再度探出,死死纏住我的,關節滲出的膿混進黑水,發出刺鼻的腐臭。
“你…你瘋了!”我嘶啞著吼道,聲音卻虛弱得像被風吹散:“吳老瘸子,你不是說要除妖鎮邪嗎?你現在跟那僧人有什麼區別!”
他聞言一愣,隨即咧笑得更猙獰,黃黑的牙齒間淌下腥臭的涎水:“除妖?鎮邪?哈哈哈,小子,你還不明白嗎?這些年我趕尸、斗鬼,為的不就是這一天!我早就不是人了,半只腳踩進鬼門關,只差你這塊墊腳石!”
他的話像一把刀刺進我心窩。
原來,從一開始,我就不是他的幫手,而是他的獵。
黑水突然一震,水面下傳來低沉的轟鳴,像有什麼東西在蘇醒。
吳老瘸子猛地站起,拐杖狠狠杵地,九枚青銅鈴鐺叮當作響,震得我耳生疼。
他從蓑下掏出一塊殘破的儺面木片,上面刻滿扭曲的符文,邊緣還沾著干涸的跡。
他咬破手指,將滴在木片上,木片瞬間燃起暗紅芒,空氣中彌漫起濃烈的腥味。
“儺神在上,祭開壇!”
他高舉木片,聲音沙啞而狂熱,“以圣人之,換我千年不朽!”
話音未落,黑水猛地炸開,水面下竄出一道巨大的黑影,足有兩人高,形如枯樹,卻長滿扭曲的人臉。而其中一張臉,正是陳總的。
每張臉都在蠕著,發出嘈雜的聲音。
其中陳總的臉惡狠狠的盯著我,突然從里吐出細長的黑舌,朝我卷來。
我驚恐地掙扎,可四肢被嬰孩手臂死死纏住,本彈不得。黑影近,腥風撲。
這些黑舌尖端竟長出麻麻的倒刺,刺我手臂的瞬間,鮮噴涌而出,疼得我眼前發黑。
“吳老瘸子!你不得好死!”我咬牙咒罵,拼盡全力想掙,可黑舌越纏越,我的順著手臂淌進黑水,水面泛起詭異的紅,像在回應吳老瘸子的咒語。
他冷笑一聲,拐杖一揮,鈴聲驟停,黑影猛地加速,那些人臉齊齊張,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嘯。
我只覺腦子里像被無數針扎進,意識開始模糊。
就在這時,黑水中央的僧人殘尸突然了,他被炸爛的軀緩緩爬起,口的里鉆出一只漆黑的巨眼,瞳孔里倒映著我的臉。
“儺神…未死…”僧人嘶啞的聲音從嚨里出,帶著無盡怨毒:“祭…歸我…”
吳老瘸子臉一變,猛地轉,手中趕尸鞭狠狠甩向僧人殘尸。
鞭梢卷住那只巨眼,青銅鈴鐺出刺耳的鎮魂調,黑氣被震散幾分。
可僧人殘尸卻毫不懼,臍帶上的胎盤眼珠齊齊裂,噴出濃稠的霧,霧中浮現無數嬰孩鬼影,張牙舞爪地撲向吳老瘸子。
“老東西,你敢搶我的祭品!”
僧人咆哮道,枯手一抓,黑水翻騰,一只巨大的鬼爪從水底竄出,直撲吳老瘸子。
吳老瘸子冷哼一聲,儺面木片拋向半空,大盛,化作一道屏障擋住鬼爪。
他腳下一跛,拐杖猛砸地面,裂再度擴大,黑水被吸其中,連帶著那些嬰孩鬼影也被拖了進去。僧人殘尸發出一聲怒吼,巨眼出一道黑,直刺吳老瘸子口。
“轟!”
炸裂的聲音響起,吳老瘸子上同樣出現了一個窟窿,鮮噴涌,可他卻毫不退,反而狂笑起來:“你這半死不活的穢,也配跟我爭?”
他猛地撕開蓑,出滿是儺紋的膛,紋路如活蛇般蠕,滲出黑紅的。
他將拐杖地面,雙手結印,里念出晦的咒語。
下一刻儺面木片突然開,化作無數碎片,碎片如箭矢般向僧人殘尸,每一片都帶著熾熱的。
僧人殘尸躲閃不及,被箭穿,殘軀發出滋滋聲,像被烈火焚燒。
可他依然兇大發,試圖反撲,可吳老瘸子眼中白霧暴漲,一掌拍出,化作一只巨手。
伴隨著一聲凄厲的慘,黑四濺,僧人殘尸徹底癱,化作一灘腐爛的泥。
我著氣,盯著這一幕,心頭的恐懼卻沒有半分緩解。
僧人死了,可吳老瘸子的威脅更大。他緩緩轉過,口的窟窿還在淌,可他臉上卻掛著詭異的笑,眼中白霧翻滾得更劇烈。
“現在,沒人跟我搶了。”
他一步步走來,每一步都踩得地面震,“小子,別怪我心狠,這世道,要活下去就得踩著別人的命。”
黑水再度涌起,那些黑舌重新纏上我,我拼盡全力掙扎,可傷口失過多,意識越來越模糊。
吳老瘸子抬起拐杖,杖尖對準我的心口,從杖尖凝聚,著濃烈的殺意。
“儺神在上,以此祭!”他低吼一聲,杖尖猛地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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