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漆黑，著高貴。

以前確實時不時想過發財這件事，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在這一天實現。

聯想到那張讓人惡心的臉，心并沒有任何欣喜。

盯著那張卡看了幾秒，溫知語回過神來。

視線從桌面上移，看向周靈昀，不太確定地問：“是他賠給我的？”

“他？”

周靈昀大概沒想到會問這個問題，他看起來不太想多提到帶給他巨大麻煩的人，語調降溫，有點漠然：“人還在局子里，沒問過他。”

“……”

言下之意就是，不是。

也就是說。

這筆錢，是盛風傳——或者說，是周靈昀出面決定，給的。

哪有資本家主送錢的。

溫知語不明白了：“為什麼？”

然而周靈昀對的反應似乎更為奇怪，他目帶上一點審視般的看，不答反問：“不是應該的麼？”

為了方便客人用餐流，餐廳定制的方形餐桌并不寬闊，此刻兩個人對面坐著，溫知語和他對視，能看見男人黑的眸，很深，像一面深不見底的湖水。

這樣的雙眸看盞燈都顯得深無比，落在人上，幾乎有種讓人要陷進去的錯覺。

溫知語一時沒說話，神平靜，看起來沒有任何波，周靈昀看著，換了個方式問：“接它讓你產生負擔？”

負擔不至于，沒人會和錢過不去，他的說法也沒什麼問題。

只是突然送到手的東西讓人更猶疑。

溫知語說：“這麼大一筆錢，就算是賠償，有點——”

“這麼大筆錢？”周靈昀很輕地挑了下眉。

方家唯一的兒，這筆錢放在面前居然都能稱得上“很大一筆”。

周靈昀的目不是很明顯地在溫知語上掃了兩下。

那眼神溫知語說不上來，有點疑有點玩味兒，但都不多，很淡薄，一閃就過去了，幾乎像是錯覺。

然后聽見他淡聲說：“一千多萬而已，還不夠買輛車的。”

溫知語：“……”

“這點錢比起他賺的算不上什麼。”周靈昀看起來明顯不想再繼續在的這個話題糾纏，長指又將那張卡往的方向推了推，直接給這個話題畫了句號：“碼100527，接不了的話就花掉，買房買車、或者送人——反正隨你置了。”

他態度和口吻都很隨意，但不像能讓人反駁的意思，看著淡聲說：“不是傷了麼，收著吧。”

“……”

溫知語沒說話，也沒接過那張卡。

周靈昀盯著，他后靠在椅背里，看了幾秒，溫知語沒有進一步作的意思。

沉默地拒絕。

溫知語有些困，不太明白他為什麼執意要把這筆錢賠給。加害人都毫無懺悔之心，他一個局外人何必做到這個份上。

周靈昀忽而笑了下：“實不相瞞，其實這筆錢，除了表達歉意之外，還帶有一點兒私心。”

他的目淺淡地罩著，語調不疾不徐：“溫記者不收，我都不好繼續開口了。”

“……”

原來另有目的。

溫知語看著他，并沒有因為他的話改變主意，也不好奇他所謂的私心，看在他救過的份上今晚來都來了就把面子給足，心平氣和作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周靈昀當默認。

他彎了彎，禮貌道：“那我繼續了？”

第12章 讓你不高興了麼

溫知語等著他的后話，周靈昀也開門見山。

他看著，指尖在桌面上輕輕點了兩下，緩慢地道：“這些事近期在網絡上鬧得很大，雖然被出黑料的已經是我司前藝人，但對公司的影響還是不可避免，溫記者是專業人士，相信比我清楚輿論的威力。”

溫知語很快明白了：“您想要我做什麼？”

“好聰明。”周靈昀靠著椅背，笑了笑，還是那副慵懶的樣子，贊許地夸了一聲，“放心，做生意講究的是雙贏，我的提議不會讓溫記者為難。”

他微微抬指做了個手勢，很快便有侍者送了一份東西上來。

周靈昀沒抬眼去看，視線全程落在上，只略微抬了抬下示意對方把東西給。

溫知語順勢垂下眼。

遞到面前桌面的是一本不厚的紙，白紙黑字，溫知語目從標題上掃過。

......居然是一份合同。

心里冒出一個“果然”的念頭。

——這才對，哪有資本家這麼好心，一上來就直接送錢的。

不過……

他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應該不是能和他坐到一起，有來有回談生意的人。

兩個人地位完全不對等，溫知語也沒有和他做生意的興趣。一旦踏出第一步，前面等著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能給的面子也就到這里了。

溫知語沒那份合同。

“周先生。”禮貌地喚了他一聲。

聲音很好聽，不不，一雙漂亮的眼睛清凌凌地直視過來。

今天沒化妝，大概最近都沒有睡好，眼睛下邊掛著一點不明顯的青，眼型圓潤，兩彎臥蠶很飽滿，滿月似的一道，很漂亮，不是那種千篇一律的好看，很有特，深刻地看過一次就很難忘記了。長相是溫甜一掛的，但眼神很堅定，帶著一點恐怕連自己都不容易察覺的倔強，所以顯得有點清冷。

這樣的眼神很吸引人。

周靈昀不聲地看著，點在桌面上的指尖無意識安靜下來。

溫知語對他的眼神也不閃不避。

“我想您可能是對我存在一些誤解？我只是一個雜志記者，能力和工作權利都很有限，遠不夠跟您談合作，更別說能對貴公司有所幫助。”

和周靈昀以后大概率不會再有集，所以無論他的背景也好份也罷，不必忌憚。

當然也不必示弱討好。

溫知語將面前的合同輕輕往前推了推，禮貌客氣，率先為今晚的對話劃出句號：“多謝您今晚的款待，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

拎上包

起。

然而還沒邁出的步子，被周靈昀下一句話截住。

“聽說，溫記者最近在忙著為下期雜志找合適人選？”

他不慌不忙，語調都不變。

似乎早就料到了。

溫知語頓在原地。

回頭看他。

很好。

一句話被他直接拿住命脈。

留給的時間不多，得不到倪雪那邊的回復，工作得不到大的進展。

無論如何，都要找一個到一個合適的機會。

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溫知語能屈能，緩緩坐了回去。

“您的意思是？”

“幫你的意思。”周靈昀說。

溫知語其實有點意外。

剛才那番拒絕的話雖然說得還算在在理，但其實不算多客氣，直接掃了人面子，有點脾氣的大爺，應該都不會是好臉。

然而周靈昀卻沒有生氣。

他這會兒靠著椅背，隔著一張桌椅淡然地平視過來，邊反而多出兩分笑意：“我愿意出面的話，溫記者的問題，應該不算難事兒。”

說出來的話帶著很自然的傲氣，但語氣有商有量，態度溫和，甚至帶著點鼓勵的意思了。

像是試圖向表明、讓相信：他不是壞人。

周靈昀朝重新示意了下桌面那份合同：“溫記者再考慮看看？”

......

溫知語花了幾分鐘簡單看了下那份合同。

周靈昀的要求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盛風旗下任意一位藝人無條件空出檔期配合一期muse雜志的工作，條件是換京宜時報旗下娛樂版面及社賬號三期對盛風傳或藝人的正面附加宣傳。

條款雖然看似更偏向于盛風，但其實并不算苛刻。

而且，倪雪恰恰就是盛風傳旗下的，對于現下出刊在即的muse來說，接合作的同時立馬就能解掉燃眉之急。

溫知語都做好了他獅子大開口的準備，沒想到...這人還真是客氣。

很心，但憑一個人拍不了板。

好在周靈昀表示理解。

“明晚八點之前，我等溫小姐答復。”

溫知語應下來，道了聲謝，將合同放到包里收起來，然后把桌面上那張卡推向他。

“這個就算了，你提出的易很合理，不需要額外給我錢——我對那個人到的罰和下場都還算滿意，你不用出面替他道歉。”

“而且那天，你幫了我，”溫知語說，“我很謝。”

周靈昀沒在意那張卡，他只是盯著看了一會兒，像是觀察，而后忽然問：“這筆錢讓你不高興了麼？”

話題突然繞回去了。

溫知語有些意外，但話已經說開，也沒什麼掩飾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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