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榮立資本。

偌大的會議室，全是賀爭氣急敗壞的怒罵聲。

他罵的是聞阮。

“你問我知不知道錢偉的事，我知道什麼？我知道個鬼啊！我賀爭要什麼，向來明磊落，我能為了朝策那破項目耍下作手段？毀自己清譽？”

“聞阮你個笨蛋，你有沒有腦子啊，這擺明是有人陷害你，你還有時間給我打電話，你平時懟我的勁哪去了？被欺負這樣，你都不報警？”

“十萬？臥槽！老子去年想挖你，給你開八位數年薪，你正眼都不瞧我，如今十萬就能讓你屈服？”

八位數年薪？

聞阮表示沒這回事，賀爭早幾年倒是開玩笑說過，讓去銘合，沒去，后來他也沒提了。

知道賀爭是故意說的，反應不大，其他人卻是都驚了下，八位數年薪，這都不走？

傻啊！

這邊正議論著，賀爭又開始罵了，這次聲音都拔高。

“誰他媽設的局啊！能不能用點腦子啊，真有蠢貨會信嗎？哦，榮立那一幫狗東西信了是吧，一群傻。”

“蔣青延呢？你不是他左膀右臂嗎？他就是這麼維護自己下屬的？姚家那姐弟兩這麼欺負你，他沒說句話？他是不能氣了嗎？所以他是死了嗎？”

“聞阮，我早說了，榮立沒一個好東西，全是蠢貨，你還非要在那待著，在豬圈里待久了，你人都傻了。”

“佰傛剛過會，這群狗東西就卸磨殺驢，你還傻了吧唧的給他們效忠，你圖什麼啊？圖他們蠢？圖他們惡心？圖他們長得都像狗熊？圖榮立馬上破產了？”

會議室眾人：“……”

這個賀爭，看似每一句都在罵聞阮，其實都在指桑罵槐的說他們。

蠢貨？豬圈？狗熊？破產？

真毒啊！

啪！

姚天禹實在忍不了，摔了手里的鋼筆，走過去搶了聞阮的手機。

“賀爭，你他媽在這噴，你們公司的錢偉跟聞阮勾結，讓榮立損失慘重，你就說怎麼算吧！”

“算你妹啊！”

賀爭聲音比他還大。

“你放兩個屁就想把臟水潑給我？聞阮笨，我可不蠢，姚天禹你是個什麼東西，我比你爹都了解你！”

“錢偉跟聞阮勾結？你怎麼不直接說我跟聞阮勾結？錢偉上個月違反公司制度，已經被辭退，他有的權利代表公司簽約？我就算真要拿下朝策，我能用一個已經被辭退的人？你是沒腦子嗎？”

錢偉已經被辭退？

姚天禹愣了下，“不可能，明明錢偉現在還在銘合。”

“那是在接工作而已，今天手續就辦完了。”賀爭反問：“我公司的事，我知道還是你知道？”

姚天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賀爭后槽牙咬的，“姚天禹，你們喪良心迫害功臣，非要扯上我，行，這事跟我有關就沒完！明天早上九點，我會帶著錢偉去榮立。”

“聞阮那個笨蛋和趙興輝那畜生也必須在，跟這事有關的一個跑不了，有話咱當面談，別耍花樣，不然我弄死你！”

姚天禹氣笑了，“弄死我？我看你怎麼弄死我，你有種現在就過來！”

賀爭清冷的聲音驀然下沉，“你該慶幸我在國外，不能馬上出現，不然就我現在的火氣，我真能打死你！”

他話里戾氣駭人，隔著手機，就讓整個會議室的溫度降到冰點。

姚天禹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他腔要炸，想罵臟話，當著這麼多下屬的面又不好發作，最后直接按斷了通話。

拿手機的手指著聞阮，惻惻的瞪著，“都是你惹出的事！”

關于賀爭和姚天禹的恩怨，聞阮知道一些。

高一剛開學那會，在巷子里遇見賀爭淋淋的樣子，就是姚天禹帶人打的，要不是路過，賀爭再遲一些進醫院，怕是有命之憂。

除了那次，賀爭后來打了很多架，基本都跟姚天禹有關。

要麼是姚天禹帶人堵他揍他，要麼是姚天禹讓別人打他霸凌他，賀爭最初吃虧的時候多，后來打出經驗了，手越來越好。

至于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仇……

那會有人傳，賀爭是豪門的私生子，豪門就是海城姚家，說賀爭是姚天禹父親姚威的私生子。

不過姚天禹和賀爭都否認，所以這傳言就慢慢消失了，后來又有人傳，兩人是因為一個人結怨。

也不知真假。

恩怨反正不小，見面就打，姚天禹高考落榜出國鍍金才消停幾年，后來姚天禹進了家族企業，賀爭創立銘合資本。

在一個城市，一個圈子里混，兩人又開始針鋒相對，你死我活的那種。

會議室里，聞阮沒急著說話，先手搶了自己的手機。

因為姚天禹這架勢，像是隨時都要把手機摔了。

姚天禹也確實氣炸了，確實想摔手機，手剛抬起來，手機就被搶了，他惡狠狠的瞪聞阮。

聞阮無懼他的目，慢慢開口。

“小姚總，你們如果非要給我定罪，得讓我心服口服，趙興輝的通話記錄和聊天記錄我不認，至于到底怎麼回事，賀爭說明天早上帶錢偉過來，如果你們實在等不及——”

頓了下，又把手機遞過去，目澄凈。

“十萬元泄公司機，把項目賣給競爭對手，那我應該違法了，要麼，現在會議結束，等賀爭帶著錢偉來對質，要麼，你們報警，讓警察幫忙查查，我和趙興輝到底誰在說謊。”

事走向突然發生變故，姚曼又急又惱，剛要說什麼，林悅先一步開口。

“既然銘合的賀總都說了，明天帶錢偉過來，那就等明天再說唄，可不敢報警啊，這算榮立丑聞了，報警事就鬧大了。”

“證據還沒實錘，就急著給人定罪，傳出去，肯定有人說榮立卸磨殺驢，咱得被網友噴死，我可不想被唾沫淹死。”

……

從會議室出來，聞阮看了眼手機，發現賀爭幾分鐘前給發了個消息。

賀爭：【旁邊沒人的時候，給我回個電話。】

聞阮去了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給賀爭打過去，“現在旁邊沒有人。”

會議室那個電話后，賀爭一直沒走，還站在臺等聞阮的消息，心煩躁，跟路過的工作人員要了煙。

這會兒聽到還算正常的語氣，稍稍松了口氣。

他開玩笑，“你還好嗎？不會一個人躲著哭吧？”

聞阮走到窗前往下看，“哭？怎麼會，多大點事。”

榮立的大廈在金融街的中心，的辦公室在29層，視野很廣，可以看到最繁華的一條街。

車來車往，人涌，很熱鬧，可惜這兒的熱鬧，再也與無關。

明天無論結果如何，都會離開。

手機里，賀爭疑的聲音傳過來。

“佰傛剛過會，慶功宴還沒開，姚天禹怎麼這時候為難你？他突然什麼風？你得罪他了？”

聞阮最近沒得罪姚天禹，得罪的是姚曼。

姚天禹應該是幫他姐欺負，有弟弟真好，有個實力雄厚的爹真好，能為所為，能輕易毀了一個人。

“說來話長，電話里說不清，等你回來再說吧。”

賀爭也沒追問，靜了片刻，聲音了點，“抱歉。”

聽他道歉，聞阮啊了聲，“你道什麼歉，我還說謝謝你，雖然剛才你一直在罵我，但我聽著爽的。”

按著他以往的作風，聞阮以為他會懟一句：我罵你，你竟然覺得爽的，聞阮你是不是有傾向啊。

結果他難得正經，低啞的嗓音能聽出真心的歉意。

“雖然你打電話之前，我確實不知道這事，但錢偉到底是我銘合的人，讓你這麼大委屈，聞阮，對不起。”

聞阮笑了下，“真難得，能從賀總里聽一句對不起。”

賀爭說，“明天我會給你一個代。”

“好。”

林悅進來時，聞阮還在窗前站著。

聽到靜，回頭，見是林悅，直接開口攆人。

“你怎麼來了，趕滾，我現在還是嫌疑人，一會那對姐弟看見你在我這，回頭給你穿小鞋。”

林悅關上門走過來，哼一聲。

“你這話跟我叔說的一樣，老頭剛才拉著我訓半天，讓我跟你保持距離，怕我被你連累。”

聞阮點頭，“你叔說的對。”

謝在會議室幫說話，“剛才謝謝了。”

林悅神倨傲，“誰要幫你，我只是實話實說。”

聞阮拉著長腔哦了一聲，林悅瞪，抬起手腕，指了指手表上的時間。

“口頭的謝謝太輕了，你得請我吃飯，快下班了，現在就去。”

……

賀爭掛了電話后，在原地站了會，把剩下的半截煙完。

他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聞阮。

比如，榮立要投凌一科技，蔣青延應該知道，為什麼沒早點跟聞阮說？比如聞阮今天這麼大委屈，蔣青延死哪去了？

比如，跟蔣青延到底什麼況，是不是分手了？

只是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所以他先忍下來了。

于揚拿著手機從旁邊跑過來，“賀總，人事那邊已經把錢偉的離職合同準備好了，沈總也已經把錢偉控制住了，就等著您回去審。”

于揚現在一肚子問號。

錢偉干的好好的，一直敬業，能力也不錯，賀總怎麼突然要辭退他，還讓沈總立刻把人控制住，不讓他跟外界聯系。

出什麼事了？

于揚一句都不敢多問。

賀爭掐了煙，漆黑深長的眸子戾氣未消，“嗯，機票買好了嗎？”

“買好了，最早的一班六點半，晚上十一點到海城，現在就得去機場。”

“好。”

于揚看著賀爭的臉，小心翼翼道：“賀總，沈總讓我再問您一遍，他說海城的事他可以幫您理，要不您明天走？”

賀總今天來談合作，差不多了，晚上等那老總出差回來，一起吃個飯，就基本可以簽約了。

現在走，怕是不合適。

賀總沒理他，轉去找那副總，副總聽說他要走，驚訝又不理解，問他必須要走的原因。

賀爭清絕的骨直立筆，“我喜歡的姑娘被人欺負了，委屈的不行，我得回去給撐腰。”

于揚：？？？

喜歡的姑娘？賀總說的是聞阮？賀總不是一直跟聞阮作對嗎？賀總每次提到聞阮不都氣的牙嗎？賀總怎麼會喜歡聞阮？

一定是他幻聽了！

副總不知況，沒他心理活富，只是單純好奇，“喜歡的姑娘？朋友？”

賀爭眉眼黯了下，嘆口氣，“不是，我單相思。”

“？”

這次，到副總覺得自己幻聽了，簡直難以置信。

“一個連朋友都不是的人，抵得過幾百億的合同？賀總，你這賬沒算清啊，值得嗎？”

賀爭聳肩，“沒辦法，錢沒了可以再掙，就是聽不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