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雨柳眉一挑，問道：“我要是練槍的話，你會給我當老師嗎？”

祁蒼笑了笑：“我沒有那麼多空閑，況且請一個夠水準的教練，這事應該不難。”

“你都忙什麼？忙的話還有時間在這兒練槍嗎？而且酒吧的生意有小祥不就夠了嗎？”

他一如既往漫不經心的態度讓失又惱火。

好像在他那，總是個可有可無的地位。

祁蒼指指手中的槍，說：“你乖乖地把槍練好，我就會告訴你我在忙什麼。”

阡雨眼波一轉，一把拉住他，直接扯到了練靶場上，手利落地戴上手套耳塞，微微側，向左后方出一步，舉起手里的槍，直肘部，看向前方的靶子時眼中忽然迸出一種芒，隨即偌大的場地就聽到“砰”的一聲槍響。

干脆果敢，毫不猶豫。

祁蒼在旁邊看一系列作，隨意地往靶子上瞥了一眼，停頓了一下，緩緩抬手鼓起掌來。

“不錯，”他贊嘆道：“雖然靶，但是氣勢夠足。”

阡雨惱地瞪了他一眼：“你是在嘲笑我嗎？”

祁蒼說：“我會馬上給你找教練，從現在就開始練，雖然時間短，但真正需要你開槍的時候不多，能擺個架勢就夠用。”

“你打算做什麼？”阡雨問道。

祁蒼一邊拭槍口還有些發熱的手槍，一邊說道：“不是想知道我在忙什麼嗎？過幾天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

祁蒼轉了轉手中的槍，像是在試手，順口說道：“西北。”

他抬起頭，看著的眼睛，忽然齒笑道：“正好帶你去挑一把稱手的槍。”

阡雨心里猛地一跳，連忙搖搖頭，推說：“不用那麼費心，我用到槍的時候也不多……”

祁蒼卻不容拒絕地說：“當是我送給你的禮。”

阡雨默默地在心里翻了個白眼，真是找了個與眾不同的男朋友，不送鮮花不送珠寶首飾，一出手就是這麼大手筆。

他倆正說著話，小祥忽然走過來，手里拿著祁蒼的手機：“老板，顧醫生的電話。”

祁蒼接起來，聽到顧林玨說：“你什麼時候走？”

“今晚。”他答道。

“走之前給我挑些人。”顧林玨說：“5、6個就行。”

祁蒼也沒多問，直接應下來。

顧林玨沒時間再多說，讓祁蒼把人挑好就告訴他。

祁蒼掛了電話，手中把玩著手機細細思索。

他們一直周小心地藏，顧林玨會從他這借人，一定是遇到了相當棘手的麻煩。

他轉向小祥，說道：“把手最好的人都過來。”

“是。”小祥領命退走。

顧林玨拜托給他的事，他不曾假手他人，向來都是親自手才放心。

“怎麼啦？”怕他多心，阡雨趕補充道：“我可不是要探聽什麼，只不過因為是顧醫生才問一問的。他是我好朋友的丈夫。”

“穆遙？”祁蒼問道。

“是啊，你也認識？”阡雨說：“他們沒出什麼事吧？”

祁蒼沒有回答，從電話里聽到的來看，顧林玨很有那麼沉寂的語調。

看到梁淺灣的眼神，穆遙只覺得一涼意順著脊背緩緩爬升，輕輕打了個，忽然從梁淺灣如深海般要將人溺斃的恨意中回過神來，急促地呼吸著，捂著還在驚跳不止的心臟急匆匆地要離開會場，卻見梁淺灣幾步就沖了過來，一把扯住的胳膊，用力太大，穆遙只覺得不控制地被甩過去，穿著高跟鞋，一下子就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崴在了紅地毯上，鉆心的疼痛還沒讓驚出聲，就見梁淺灣揚起的手掌就要落下。

穆遙害怕地閉雙眼，下意識地了一團。

千鈞一發之際，只見一個影迅速地擋在了前。

“梁總，”是韓特助微冷的聲音：“這里是公開場合，這位是辰啟的代表，還希您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言行。”

穆遙睜開眼睛，見韓特助擋住梁淺灣的手，也擋住了梁淺灣此刻的表。

不明白梁淺灣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難道是因為那個人的消息？

從韓特助后走出來，問道：“梁阿姨，為什麼？”

“穆遙，我問你，你是不是知道梁瑟在哪？”不知到底是因為極度憤怒，還是因為過度急切，梁淺灣的聲音有些發。

穆遙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撒謊！”梁淺灣尖聲指控道：“你撒謊！有人告訴我，說見到過顧林玨和梁瑟在一起！你敢說你不知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見如此失控，韓特助謹慎地用半邊子護住穆遙。

穆遙說：“我沒有撒謊。林玨哥哥的確找到了梁瑟，但是梁瑟現在拒絕見到任何人。”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是他母親，他是我兒子，我找了他這麼多年，我有多想他，顧林玨明明都知道！為什麼你們從沒告訴我！”梁淺灣忽然一頓，一瞬后指著穆遙冷笑道：“你，你們，是不是又在謀劃著什麼？嗯？你們打算利用梁瑟做什麼？你們又打算把他害什麼樣子！”

韓特助說道：“梁總，請您冷靜一點。”

這邊靜太大，已經有人朝這邊看過來，再鬧下去恐怕之前的努力都會付之東流。

“邵總之前給我打過電話，讓我盡快帶穆小姐去一個地方匯合。”韓特助側過頭跟穆遙說。

這個訊息也許會對眼前的場面有幫助。

果然，穆遙臉一緩，說道：“梁阿姨，既然不管我說什麼您都不相信，不如您跟我走一趟吧，或許您會自己看到答案。”

梁淺灣一雙麗的眼睛因為憤怒帶著詭異的亮，微微泛紅的眼睛盯了一會兒，像是要過彼此的眼神研判什麼，片刻后終于鄭重地點點頭。

顧林玨趕到的時候，唐先生的人已經把場面收拾干凈。

“顧醫生，還需要做什麼嗎？”領頭的人問道。

顧林玨微微頷首：“沒什麼了，請把我的謝意轉達給唐先生，改日我會登門造訪，當面拜謝。”

“顧醫生客氣了。”年輕人彬彬有禮道：“唐先生答應過會跟您站在同一條戰線，他向來重諾，決不會食言，下次顧醫生有需要，唐先生也愿意提供幫助。”

“多謝。”

唐先生當然不會白白幫忙，也不可能只是因為欣賞顧林玨就做到這個地步。他愿意付出犧牲，一定是因為選擇這邊有更大的利益可圖。江湖上的人為了生存無時無刻不是在做著計算權衡，而無論在何要立于不敗之地，首先做的自然是要強大自，這是殘酷叢林中永恒不變的法則。

至于唐先生想要的，到底是在即將順利進國市場的Grand分一杯羹，還是為了桫欏區那一片地方，只能等到當面道謝的時候再探明。

顧林玨走進去，梁瑟正毫無生氣地癱在床上，臉慘白，雙目渙散。

“梁瑟，我給你的時間提前到期。”他冷聲說道。

梁瑟緩緩轉過眼看他。

“張醫生跟我說，你愿意跟他們走，是嗎？”

梁瑟眨了眨眼睛。

“為什麼？你知道他們會帶你去哪嗎？”

梁瑟輕微地搖搖頭。

“就算不知道會被帶到哪，你也愿意跟他們走嗎？”顧林玨說：“寧愿跟這些人走，被藏起來，再一次人間蒸發，也不肯待在我們能找到你的地方，是這樣嗎？”

梁瑟別過頭。

“梁瑟，我是不是跟你說過，我不管你想去哪，我也不會錮你的自由，但是在這之前，你必須好好跟大家告別。”

梁瑟的眼角無聲地流下眼淚，一顆一顆，帶著晶瑩流轉的，緩緩地浸潔白的床單里。

“所有人的過去都因為你被牽絆著，他們要往前走都需要你的一場正式告別，這是你的責任，完這個之后你才能離開。”顧林玨說道：“在這之后，你想做什麼，想去什麼地方，和我們再無瓜葛。”

張醫生敲敲門，說道：“師兄，你的朋友到了。”

顧林玨直起，腳步一旋，走了出去。

梁瑟出手，過去看。

那雙手原本潔白修長，曾手握畫筆，勾勒出流暢的線條，涂抹出靈魂的形狀。正如他那時的生活，飽滿鮮亮，雖然有過一兩筆郁的灰，可仍有著鮮艷的彩填充。

那時的梁瑟喜用飽和度高的，一幅幅畫彩熱烈，即便有些出黑暗，也在力地向而生，那時的他筆帶著靈的溫，眼中所見皆風景，生命里仍有那麼多好與希等待他去挖掘發現。

可是現在這雙手瘦骨嶙峋，像是樹皮包裹在細瘦的骨節上，即便模糊了尖銳廓，仍舊形容可怖，仿佛歷盡滄桑。

他后來沒照過鏡子，可就算只看這雙手，他也能猜到自己是怎麼一副枯槁頹喪的鬼樣。

邵辰看見穆遙和梁淺灣一起過來還有些驚訝。

可是他沒有開口問，只是在心里迅速升騰起一種詭異的預，好像他們即將共同面臨對于彼此而言都會是有顛覆的未來。

或是過去的某個事實，牽扯到現在，引申出的未來。

顧林玨走出來，看見了他們。

周斯也匆匆趕到，一來就到空氣中彌漫的張氛圍。

“既然都來了，我們就一起進去吧。”顧林玨聲音沉靜地說道。

那一瞬間，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