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瑤笑著搖頭：“傻姑娘，子不同男子。我們最好的年紀短暫得很，轉眼便逝去了，他們男子卻有廣而闊的天地，長而久的年華。”

“罷了。今日不說這些掃興話。喚你來，只想將事原原本本告訴你。”孟瑤頓了頓，“更想在你知曉后，問一問你，可還要嫁與左相？”

岑聽南聞言猛然抬頭，勉力出個笑來：“貴妃娘娘竟連我的終大事都記掛在心頭，真我好生惶恐。”

岑聽

南何至于有這麼大的面子，連貴妃都驚擾。聽所言，與左相是舊，難道是左相找到來做說客？

那這位左相所圖，怕不是，是整個岑家！

或說，是父親手中調兵遣將的權力吧？！

他想如何？！

孟瑤見驚得站立不穩，出纖手虛虛扶一把：“別誤會，我不是替左相來說服你的。”

岑聽南吸了口氣，強迫自己鎮定：“若非左相所托，今日這樁到底緣何？”

孟瑤：“左相求娶被拒一事沸沸揚揚傳遍整個上京，你就沒想過為何？”

“他大你整整十個年頭，與你并非良配，卻為何如此篤定要你。你不覺得奇怪麼？”

何止奇怪，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午夜夢回，岑聽南都要懷疑左相是不是失心瘋的程度！

“兩年前，突然傳出左相喜好人的傳聞，兩年后，他一次次求娶于你。這張網，那二人足足布了兩年。”孟瑤語氣輕緩，似嘆息，又似不忍。

……那二人，原來如此。

左相不過是棋，背后布局之人正是那位九五之尊！

岑聽南沉默須臾，抬起頭：“左相或者說那位的謀劃，我已看懂。可娘娘為何要告訴我？不怕我聽了這話繼續拒了左相，壞他們好事麼。”

孟瑤卻道：“我不得你拒絕。”

“你可知當初，要娶你的，并非左相。而是當今圣上。”

“你只差一點兒，就真進了宮，真做了我的妹妹。”

岑聽南掩驚呼，不由得倒退幾步，險些一腳踩后池塘！

全賴孟瑤側一個眼疾手快的沉默婢子，電火石間飛快出手拉一把，這才讓免了落水之苦。

岑聽南心如麻地道謝，那婢子無聲頷首，又迅速站回了孟瑤側……可那姿態，不似保護，更像是看守。

這廂驚魂未定，那廂孟瑤還在繼續講：“若非左相開口，你此刻早連半分回絕的余地都無了。”

岑聽南定定看著眼前眉目悲戚的貴妃，只覺可笑。

“這樣大費周章，就為了兵權？”聽見自己聲音輕飄飄的，就這樣堂而皇之，將最大不敬的話，赤揭在了這青天白日之下。

“雖然荒謬，但確實如此。”孟瑤糾結著用詞，生怕傷了岑聽南的自尊心似的，“我知你無意于左相，我也不忍見他為了這種東西一時著了相，將自己一生搭其中。更不愿見你在這樣好的年紀，無辜賠上大好年華，真心錯付。”

“這樣被迫結合的悲劇實在太多，宮里日日可聞。子們的怨氣將這后花園的花都要染得凋零——若你們既能避免這樣的未來，又為何不去做呢？”

孟瑤說得真誠，可岑聽南聽著聽著，卻幾乎笑出了聲：“娘娘幾近而立之年，卻被保護得，比我一個未及雙十年華的子還要單純啊。”

孟瑤被說得眉頭微蹙：“為何這麼說？”

“難道不是麼？圣上是您夫君，左相是您摯友，這兩人為了將兵權握在手中，不惜以一個無辜子一生做籌，要挾的父親，好這位安分守己，好讓您的夫君，您的青梅竹馬安坐朝堂！而您卻在背后將此事告知與我，不是單純，難道要我說你一句愚昧麼？”

岑聽南抹去眸中笑出的淚花，直著腰字字鏗鏘道：“我岑家人無愧天地，無愧君王，無愧黎民百姓。我父兄征戰沙場，用頭顱用熱，想要去換的，是千千萬萬盛乾朝黎民百姓的安穩日子。”

“不是權力、名聲。更不是君王的猜忌！”

“他們在這個職位之上，食君俸祿，為君解憂，是本分的事。若只是擔心大將軍手握兵權，有朝一日威脅到他們安睡之榻，那大可不必！”

孟瑤卻嘆息：“并非你所想如此。圣上并未對你父親有所猜忌。”

他只是在提前防范，只是一個君王的本能使他不得不如此。

孟瑤親眼見到當初的李璟湛是如何一步步被深宮那孤寂高位所蠶食，又如何一點點為如今這個不怒自威卻看不到真心的乾云帝。

只是不想顧硯時再為權力的犧牲品。

當年立誓要見到海清河晏，子民幸福的三人中，和李璟湛已走到如今這地步，不可緩和，剩下的那一人，總該要過得好一些吧？

不然他們這些年的努力與過的折磨，又算什麼？

岑聽南：“既未猜忌？為何非得是我？難道真如傳聞所言，左相喜好人，那可真是巧了。我這人自小爹不在邊，最喜歡父兄一樣年長的男子，左相大我數十歲，這簡直好極了。我們倆天造地設、投意合，最好明日就親才是！”

說完這一大段氣話，岑聽南心如擂鼓。

突然意識到，這哪里是什麼氣話？這不就是多日來苦思而不得的權力中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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