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第一年, 韓廷和紀星并沒有立刻要小孩的打算。
兩人工作太忙。不論是東揚-啓慧AI人才庫的建立, 還是瀚海星辰立初年的業務開拓, 都需要投大量的時間和力。紀星本沒有時間去懷孕生小孩, 兩人于是采取了避孕措施。
有次韓廷帶紀星回西邊他爸媽家吃飯, 韓母無意間提了一句,說紀星看著太瘦了, 哪天帶去醫院看看。
紀星沒聽明白婆婆的言下之意,滿心地要同意呢。
韓廷說:“上個月公司剛檢, 很好, 您就別心了。”
韓母沒說什麽了, 紀星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那晚回到家後,洗漱完畢上了床, 紀星忽問:“韓廷,你想要孩子了麽?”
韓廷說:“順其自然。”
紀星道:“怎麽個順其自然法,我現在在避孕呢。”
韓廷說:“我說的順其自然是心理, 如果哪天想要小孩了,就要。”
紀星于是追著再問:“那過去的時間裏,你有忽然想要小孩的時候嗎?”
韓廷認真回想了一下, 說:“沒有刻意想過。可能我覺得,平時能跟你相的時間就的。”
紀星一愣,湊上去摟住他的腰,說:“我也覺得。是我們兩個過都覺得時間不夠呢。”
韓廷默了半會兒, 忽說:“明兒帶你出去兜兜風。”
紀星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你明天可以不工作?”
韓廷說:“天大的事兒也讓副總們去理吧。”他著的發, 問, “你有想去的地兒沒?”
紀星一時想不出來。
要放在兩三年前,保證一堆想玩的地方,可現在反而沒什麽特別想去的。
韓廷見選擇困難,道:“那我挑個地兒,明兒帶你去寺廟。”
“好呀。”欣然答應,問,“遠嗎?”
韓廷瞧:“遠你就不去了?”
“遠也是要去的。”說,“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第二天一早,紀星起來床,還穿著睡呢,就跑去廚房忙東忙西。
韓廷下樓吃早餐時,阿姨已將做好的早餐擺放上桌,紀星則在流理臺那邊忙碌。
“幹什麽呢?”他過去看,就見在煮蛋,煮蔬菜,烤培,做三明治,洗切水果,忙得不亦樂乎。
興致,說:“今天我們倆去秋游。我覺得到了中午就別去餐廳吃了。野餐最有意思了,所以做點兒便當帶著。小籃子我都準備好了。”
韓廷不笑腦子裏總是一堆鬼主意,調侃地問:“照你這架勢,是不是還得帶塊布鋪草地上?”
“對啊。”紀星一指,“吶,布在那兒。”
韓廷回頭一看,一塊嶄新的白印花桌布疊了方塊放在小竹籃子裏。
吃完早餐,紀星拎著的小籃子,韓廷拿著車鑰匙,兩人開車出發。
上午九點多,從東往西的路上并不堵車。長安街上紅燈也不多,偶爾走走停停。
快到中軸線上了,紀星才想起來問:“去哪兒啊?”
韓廷手指輕敲著方向盤,饒有興致的,說:“去把你賣了。”
紀星問:“能別賣麽?我可以陪.睡的。”
“……”韓廷無聲笑開,又說道,“去潭拓寺。”
紀星問:“那寺廟靈麽?”
韓廷道:“沒許過願,不知道靈不靈。但秋天了,風景好是真的。今兒工作日,人也,清淨。帶你去瞧瞧。”
出了西五環,窗外風景變化,房屋越來越矮,樹木越來越多。再走一段距離,城市被徹底拋去後。
紀星打開車廣播,聽著音樂一路馳騁。
到了終點下了車,韓廷拎過紀星手裏的籃子,還不輕,他道:“吃得了這麽多?你這是把晚飯也準備了吧?”
辯解:“有水和果的。那個重。”
他一手拎著籃子,一手牽了的手,沿著一條古道走上去。
參天的古樹遮天蔽日,秋日的從樹梢的隙間灑落,朦朧如夢境。
微風一吹,落葉紛紛。
兩人拾級而上,進了寺廟。這地兒偏僻,果真沒什麽人。風景卻是極好,赭紅的寺廟頂上鋪著烏青的琉璃瓦。視線往上,是藍天,遠遠去,山間層林盡染,秋高氣爽,綠的,黃的,紅的樹葉層層疊疊。
幾只鳥雀從天空一角掠過。
而廟宇之,安然清幽。聖殿戒壇、亭臺閣樓、清潭碑石,無一不著千年前的寂靜蒼涼。
兩人漫步廟中,渾然如天地間只有彼此。
到了一偏殿,轉彎就見一道下沉石階樓梯。樓外是大片青青竹海。秋風吹過,竹葉唰唰作響,一片葉之清芬。
“那兒好,我要往那兒走。”紀星拉著韓廷下樓梯。
韓廷跟著前行,全隨樂意。
“這寺廟有多久了?”
“千年吧。晉代就有了。”
“嘩!千年。”紀星暗自嘆道,“這兒的菩薩一定很靈。”
韓廷說:“你這語氣聽著像說上千年前的妖。”
紀星瞪他:“你這樣過會兒菩薩不聽我許願了。”
韓廷稍挑眉,有些意外,問:“你還有什麽心願要求菩薩的?”
紀星說:“當然有了。”
韓廷想了一秒,問:“什麽心願?”
紀星:“不告訴你。”
韓廷:“……”
又走了一會兒,韓廷問:“你對現在的生活有什麽不滿意的?”
紀星早忘了前頭那茬兒,莫名其妙:“沒有啊,怎麽了?”
“……”韓廷覺得,人這種生完全沒有邏輯。
尤其是紀星這種人,想一出是一。
再走到另一偏殿,只見廟宇牆壁上掛了不金的縧。縧上印著紅的諸如“健康”“學業進步”“滿姻緣”之類的祈福語,不同的是下邊的姓名框裏手寫著各異的字跡和名字。
紀星扯他的手:“給我錢,我要許願。”
韓廷原想說你好歹讀了那麽些年書這都是些封建迷信,可看那興勁兒,話沒說出口,拿出錢包遞給,道:“你要想更靈點兒,多丟些香火錢。”
紀星當真了:“多丟香火錢就更靈?”
韓廷說:“我猜是這樣。跟賄賂差不多。”
紀星白他一眼,奪過錢包進去了。
買了許願綢,在上頭寫了兩個字,想一想,又真丟了些香火錢。心想收了我的錢總歸得靈驗的。
人剛轉,韓廷尾隨進來。收好綢子,把錢包還給他,說:“好了。”
韓廷瞧手上,問:“許的什麽願?”
紀星說:“沒什麽。”
韓廷掃一眼牆上的各種許願綢:“升發財,滿姻緣?”
紀星出了門,把綢子認真系在欄桿上,跑去拉他的手:“走吧。”
韓廷走開一步了,回頭看一眼,就見秋風揚起那條黃綢緞,上頭寫著“祛病消災,健康”,名字落的是“韓廷”。
到了中午,兩人出去寺外找了片草坪,鋪上布來野餐。
藍天,斑駁樹影;清風拂面,鳥鳴山澗。別有一番趣。
不知是不是在這環境裏胃口好,兩人竟把一籃子的三明治水果沙拉烤全給吃完了。
太在樹梢上跳躍,兩人躺在草坪上吹吹風,韓廷了手臂給當枕頭。
紀星瞇起眼睛看樹影間出來的藍天,樹葉間影閃爍,像白的小星星。
正想著,聽邊韓廷說:“樹上像結了星星似的。”
“誒!我剛也這麽想。”紀星說。
他淡淡一笑,天映在他臉上,白皙,俊朗。
紀星又繼續瞇眼天了,著著,忽然就想起了小時候。小時候總喜歡天空,盼著快快長大。
那時候的想法特別單純,只是想長大,并沒有想過要去得到什麽。
忽嘆:“時間過得真快。”
韓廷道:“轉眼就從小孩變大人了。”
不就抿一笑。
他微瞇著眼著天,眼中也含著笑意。
“韓廷。”
“嗯?”
“會不會時間一晃,就到二三十年之後了?”
“我猜應該會過得很快。”
“那時我們就都老了。”嘆息。
“害怕了?”他扭頭看。
“沒有。我還期待的。”咧一笑。
因為,你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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