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你不是還要趕回劇組拍戲嗎?咱改天再來唄,他都傷這樣了,總不能跑吧。”陳牧野出面打圓場,攬著喬茜往外走。
徐書極其有眼地帶上門,病房里只剩下阮清音和賀肆兩個人單獨相。
賀肆炯炯的目盯著,阮清音拿著棉簽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他牽住阮清音的手腕骨,嘆了口氣,“我以為你不會來。”
阮清音苦笑,低著頭不去看他,淚花卻在眼眶里打轉。
賀肆的臉慘淡,原本就白皙的皮此刻更是白了幾分,他渾上下全是傷,包扎的繃帶和紗布還地滲著。
右手小臂打著石膏,白的繃帶掛在他脖子上,額頭的傷口格外醒目,拼命忍住眼淚,可卻還是不爭氣地落淚,只能偏過頭遮掩。
賀肆心底浮現出一種異樣的覺,心疼地抬起手,用指腹拭臉頰的那行清淚,聲音沙啞低悶,“哭什麼?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嗎?”
阮清音氣得抬手捶他,可又擔心到他的傷口,收了手,在屏幕上敲字——還疼嗎?
賀肆抿了抿,點點頭,“疼。”正經不過三秒,他反手牽住的手,隔著一層病號服在膛,語氣輕薄道,“你就不疼了。”
阮清音有些后悔,剛才應該錘他一拳。
晚上護士來換藥,兩個年輕漂亮的小護士眼睛就沒離開過賀肆,“您有任何問題可以按床頭的鈴,我們值班的護士會來。”
阮清音頭也不抬地坐在一旁的皮質沙發里削蘋果,靈活的手著刀,完整的蘋果皮一圈一圈地落下。
賀肆看了一眼,心有些微妙,沖著小護士淡淡地道了聲謝。
阮清音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小護士,年輕漂亮的臉龐浮現出一團可疑的緋紅,眼睛似水,地看著賀肆。
人不能太控,只看臉會吃大虧。
小姑娘們還是太年輕了,阮清音無聲嘆了口氣,又從果籃里挑了個自己喜歡吃的桃子,洗過后旁若無人地吃起來。
反倒是賀肆有些意外,這蘋果竟然是給他的?他也不矯,咬了一口。
兩個小護士推著車子走了,徐書拎著飯盒走進來,他練地支起病床上的小桌板,將飯菜一樣一樣的擺好。
“太太,不知道您有什麼忌口,準備了一些清淡的飯菜,您陪著賀總簡單吃一些吧。”
徐書猶豫地看著賀肆打石膏的右手,想了想問道,“您手不方便,不然我…”
賀肆瞪著眼看他,冷著臉不說好,徐書人一樣,腦子飛快地轉了一圈,瞬間反應過來。
他求助的眼神看向阮清音,“太太,不然您還是喂賀總吃吧,他右手骨折,拿不了筷子。”
阮清音一愣,眼睛直勾勾地盯住賀肆的手,纏著厚重的石膏,吊著繃帶,手指無法屈,本不能自主運用餐進食。
點點頭,坐在病床旁。
自然地接過湯羹,舀起蛋羹喂到賀肆邊。
賀肆心安理得地著皇帝般的待遇,飯來張,來手,老老實實地被喂著吃了一頓飯。
阮清音食一般,隨便吃了幾口清淡的菜,賀肆盯著,角微微上揚,讓人看了心慌。
“你用的是我的餐。”賀肆故意逗,一雙眸子含著笑,湊上前低音量,欠欠地開口,“這算不算間接接吻?”
后知后覺,剛才喂完飯,順手用著那碗筷吃飯,沒想到是賀肆剛剛用過的那一副。
阮清音臉皮薄,掌大的小臉瞬間紅得滴,主將餐盒整理好,遞給徐書。
“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這里有小徐。”賀肆不再逗,收斂神認真道。
阮清音搖頭拒絕,不放心離開。
賀肆道,“聽話,醫院哪有家里住著舒服?你明天再來。”他想了想,又補了句,“如果工作不忙的話。”
阮清音不覺得這里環境多麼差,賀肆住的是高級私人病房,不僅有小廚房和獨立衛浴,各種小家電一應俱全,還有單獨的陪護床。
賀肆竟然覺得這樣的條件會委屈。
當初養父母出車禍,養父被送進醫院搶救,在ICU
里住了大半個月,后來好不容易離了危險期,但病房沒有空閑床位。
就陪著養父住在醫院走廊,離廁所格外近,每晚都會被沖水聲吵得睡不著,在醫院走廊里住了快有一個月,直到找到了親生父母,和阮正翔談條件,求他們讓養父到更好的醫療資源。
阮清音一筋地堅持要留下來,賀肆拿沒辦法。
晚上,兩人躺在各自的床上,中間只隔了一米寬。
賀肆盯著天花板,時不時的側目看向阮清音,他毫無困意,心里有些慨。
他以為阮清音這樣冷冰冰的人,是不會在意他的生死的。
麻藥過后,他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找,環顧病房一圈,也沒能看到自己想見的人。
他失頂,可又覺得常理所在。
直到在病房外看到了徘徊清瘦的人影,他一顆心才重重落下,原以為…不會在意。
阮清音臉蒼白,神焦灼,發自心的擔心他的安危。
那一刻賀肆心疼了,難過他的傷勢,他明白的心。
“阮清音,你睡了嗎?”賀肆忍不住出聲,病房里的燈已經關了,過玻璃門窗,走廊的投在地板上。
醫院里滿是消毒水的氣味,床頭各種儀滴滴答答地響著,阮清音閉著眼,聽著男人喚的名字。
心跳猛地錯了一拍,在昏暗的角落里睜開眼,偏過頭看向他。
彼此都在黑暗里看見了對方亮晶晶的眼睛,他們誰也沒有開口,隔著不到一米的距離,仿佛比相擁而眠還要親近。
賀肆費力地出左手,向靠去。
阮清音只是遲疑了一秒,便出手回應他,兩人牽著手,勉強才能回握住對方的指尖。
安靜而又熱烈的夜晚,月亮悄悄在窗前。
后來,在長達五年的時間里,阮清音不止一次地想起這個夜晚,那是他們最親、心最靠近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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