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可要在盛夏離開。

趁著應行把人從窗戶上揪下來的時候, 王樂踩著鞋子逃似的跑下了樓。

李榮心正在找，兩人一見面就跟地下黨接頭似的，來不及多說直奔比賽區域。

今天晴天, 無風。

王樂跳出了五米六六的新紀錄，在沙坑裏坐了一屁的沙。

被李榮心拉起來, 抖抖自己的, 才明白應行的預判是多麽明智。

李榮心接下來有項目，王樂自己一人去衛生間換了了子,

沒想到一出門又被兩個男生要了聯系方式, 因為地點特殊, 把驚得一愣。

都能堵這兒, 實在是太魯了, 王樂不是很想給。

可惜對方死纏爛打, 王樂只好推辭著逃竄。

好在走到教學樓下時見著應行, 像見著救星似的小跑過去。

兩人的分手傳聞不攻自破，男生隔著幾米遠, 悻悻地轉離開。

“又被搭訕了？”應行已經習慣了。

“嗯嗯, ”王樂隨便敷衍過去，“你怎麽才下來？”

“在樓上看你比賽呢, ”應行朝教學樓擡了擡下，“就你那兒人多。”

估計是私下裏人傳人, 王樂一開始比賽，場上的閑散群衆就往沙坑那邊聚集。

等到王樂跳完了, 衆人發出一陣驚呼，再隨著主角的退場散開。

應行把一條手臂搭在窗框上，側看完了全程。

有些人注定就是主角，一出現就伴隨著歡呼和尖, 時刻都被他人的視線追隨，就算躲去衛生間都難逃劫難。

他轉下樓，剛好解救了逃難的公主。

公主說要上樓刷題去，現在不流行是選王子還是騎士了，公主要搞自己的事業。

應行無奈地笑了一下：“真打算考140？”

“我已經穩在120了，”王樂爬幾階樓梯，轉往後對應行道，“覺已經有一點開竅了。”

走路蹦蹦跳跳的，像只兔子，又像頭靈巧的鹿。

應行跟著一起往上走，他的角掛了笑，每每看見王樂心都會好上不。

距離中午解散還有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王樂抓時間刷一張數學卷子。

應行一開始托著腮在旁邊看著，沒看一會兒也自己拿書出來跟著一起學。

班裏陸陸續續有人進出，後門的窗戶也被不人探頭看過。

王樂邊有應行，耳子清淨不，著解散的音樂聲，檢查完畢，翻到答案一題一題開始批改。

應行的指間轉著筆，隨口問了一句：“多分？”

“128，”王樂了張新的草稿紙，把錯題重新驗算推導，“最後兩個大題我總是做不全對，去問老師了，他也說我題目做了，唉，可我已經做很多了啊，到底多才算多啊？”

絮絮叨叨的嘀咕著，撅著滿是抱怨。

但手上沒停，憑著剛才看過答案記下來的思路，重新把題目做了一遍。

做完後，再次嘆：“這個題目實在是太刁鑽了。”

應行扣上筆帽：“你這個進步速度已經很可怕了，不用非去糾結那一個數字。”

王樂將卷子撕下來折了兩道裝進口袋：“可我就是為了那一個數字，怎麽可能不糾結？”

“還惦記著讓我考重點呢？”

“嗯哼。”

“考不上怎麽辦？”

“盡力就好了。”

兩人收拾好書本出了教室，王樂掏掏口袋，把剛才那張數學卷子展開，在路上翻來覆去地看。

應行走在的側，在對話中斷後幾分鐘又忍不住接上：“如果盡力後的結果依舊不理想呢？”

刻意去了主語，像是一語雙關。

王樂擡起頭，是把明裏暗裏的東西挑明了出來：“如果你說的是考重點，的確有可能會不理想，但如果你說的是我，應該是百分之百理想的。”

坦大方毫無遮攔，恨都來的清晰明快。

應行有時也羨慕王樂這樣毫無顧忌，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雀，可雀不該停在某一樹枝上。

“我說真的，”王樂一邊走一邊說，“你好好考慮。”

話題繞來繞去還是回到了最初，橫亙在他們之間最大也最難解決的矛盾。

應行如往常那般沉默。

-

運會第二天下午，團賽陸續拉開序幕。

籃球賽初賽三點開始，王樂一早就搶占了絕佳觀賞位置。

因為單個班級組不起一支球隊，所以分年級比賽，沒有固定隊服。

但王樂給他們高二年級組統一定了套藍白相間的球服，款式都是最新的，價格也不便宜，其他幾人都十分樂意接，連帶著綁架應行也一起穿了。

所以，他們一隊人出場時，觀衆席驚呼一片。

李榮心嘖嘖稱贊：“這人氣，這架勢，我們高二組已經贏了。”

王樂不置可否，捧著下在人群裏看應行。

應行是裏面個頭最高的，即便忽略那張臉也能一眼就看到。

他正在場邊低頭套著護腕，扯開時出年凸起的腕骨。

額前的碎發修短了些，零零散散搭在眉骨以上，不遮眼，看起來比較神。

有配套的發帶，他嫌熱就沒戴。

王樂覺得應行穿白好看一點，和校服同系，是第二次見對方時的樣子。

可惜應行的服多是黑灰為主，每天穿得像個犯罪嫌疑人。

今天偶爾穿一下這樣的亮，覺整個人都年輕了起來。

雖然平時也不是很顯老，但今天大概是神態上的一些變化，應行好像比第一次見時要更有年氣一些。

想想都已經是去年夏天的事了。

哨聲響起，球員們都往場中去。

應行活了一下手腕，擡眼掃了眼觀衆席，目落在王樂的上，也就一瞬，很快收回轉投比賽中去。

像這樣需要好幾個隊友一起團配合的球類，王樂只打過排球，不是很懂籃球，過來看也只是看個熱鬧。

哪邊球掉了，哪邊犯規了，哪邊總是進球，比分一下子就拉大了。

高一年級大概是臨時組起來的隊伍，僅僅一個上半場就被打得七零八落，完全沒有翻盤的意思了。

王樂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應行，跑著的、跳著的，會因為進球笑著和隊友擊掌，也會因為丟球皺著眉頭撐膝蓋大口氣。

有人掀起球汗，出薄薄一層腹，惹得小生們哇哇直。

應行倒是含蓄不，只是拉起前襟低頭掉下上的汗珠，但饒是如此，也提起一截裳，出年勁瘦有力的腰腹，一閃而過。

王樂自然是看見了，心虛地眨了眨眼，視線在外面兜一圈回來，看見應行小跑著在球場上定位，臉上卻掛上一抹淡淡的笑。

莫名其妙覺得有點窩心，總覺得對方是在笑自己。

可他們離得這麽遠，球場上還這麽，無數個理由否認著這個想法，可王樂就覺得，應行在笑。

抿了下，也跟著笑起來。

第一場比賽，高二年級組以大比分拿下場次。

之後高二組的比賽在明天上午，應行他們隊簽得好，不用連著打兩場。

球場邊有小姑娘去送水，李榮心攛掇著王樂也去。

王樂離得有點兒遠，人這麽多，過去還得有一會兒。

沒去，就在看臺上看著，看看應行敢接誰的水。

站得太直了，甚至還著個腰，應行彎腰拿起場邊自己的礦泉水瓶，擡頭喝水時視線剛好看著王樂。

姑娘家杵在那兒特別紮眼，像只昂首的老公，正雄赳赳氣昂昂地巡視著的領地。

應行“嗤”一聲就笑出來了。

水灑了一手，他又忙著低頭。

王樂被他笑得沒脾氣，“墩”一下又坐了回去。

中場休息半小時，接下來是高二年級組對高三年級組。

雙方棋逢對手，打得那是一個酣暢淋漓。

應行和俞楊同為中鋒，兩人位置相同，全場死磕對方，就差直接在球場上掐起來了。

王樂覺得應行在球場的時候特別稚，尤其是發生沖突後豎中指那塊，跟耀武揚威的小屁孩兒似的，一點都不符合他本人日常生活中半死不活的調。

李榮心銳評：“他人設早就崩了，從你來桐紹的時候。”

王樂詫異道：“我？”

“以前是個苦大仇深的男，現在是普照的開朗男高。”

“普照嗎？”王樂看向球場。

一球未中，攻守瞬間轉變。

應行單手帶球連越兩人，假作起跳，反手把球低拋給了他們對的小前鋒。

籃下進攻，三步上籃。

一扣邊沒進，應行補跳躍起，是扛著對方的阻攔腕一記扣殺。

哨聲響起，兩分球。

“漂亮！”

隊友們紛紛過來同他擊掌撞肩，應行了把汗，很快調整隊形，進接下來的防守狀態。

“是變了一點。”王樂小聲嘀咕著。

年人就該在球場上肆意，而不是為了生計各奔波。

如果的到來是改變應行原有“人設”的原因之一，那只能說萬分榮幸。

還好來了。

比賽結束，高二年級組以三分之差惜敗。

俞楊一副小人臉：“就說你們贏不了。”

應行外頭去脖子上的汗：“讓我多練半個月，不一定。”

“憑什麽讓你多練啊？”俞楊推了他一把，“我高三都快一年都沒球了！”

兩人場上互防場下推攘，吹牛打屁間被一群人圍住，又是遞水有事遞巾的。

“你還不去嗎？”李榮心問，“你不去我去了？”

“不去，”王樂坐在座位上低頭手機，“要去你去吧。”

“這不去啊？”李榮心惋惜道，“那我真的去了。”

“嗯嗯，”王樂興致不高，“你去。”

其實按著以往，王樂是樂意去湊這個熱鬧的。

或許再近一點，十分鐘前也是願意的。

但不巧就不巧在，收到了自己的大學offer——在一個不是很恰當的時間裏。

雖說是意料之，但真正收到時還是會興和開心。

第一時間通知了王建國，也在他們的四人小群發了消息，所有人都在祝賀，問打算什麽時候出國，好安排一場慶祝會或者歡送會。

于是王樂那點兒開心發生了緩慢變質，最初的興平息之後，也意識到的時間的確不多了。

分別趕慢趕，都踩不上夏天的尾。

天氣越來越熱了，可要在盛夏離開。

手機進了條信息，是許久不見的頭像。

【王建國：回家吧，和爸爸吃頓飯。】

王樂捧著手機，垂眸盯著那串信息。

不知過了多久，眼淚“啪嗒”一下砸在了屏幕上。

飛快眨了眨眼睛，擡頭時意外瞥見所坐的觀衆席正對著的球場邊，應行正站在那裏看著。

大約是意外對方落淚，應行先是在原地站了會兒。

王樂偏過臉，眼淚，不去看他。

片刻後，應行左手握著水杯，右手卷著巾，長一擡直接邁過第一排的座位，就這麽三步兩地走到了王樂的邊。

他蹲下，把巾遞過去：“剛洗的。”

王樂接過來，胡了下臉。

“哭什麽？”應行又問。

他的兩邊膝蓋蹲得一高一低，一只撐著胳膊，一只放著手掌。

上微微弓著，探頭去看王樂低垂的睫，小心翼翼地，生怕是自己惹哭了。

“我沒接別人的水。”應行說。

王樂給都笑了：“自作多。”

“我想也是，”應行笑笑，“那是怎麽了？”

王樂抿了抿，還是沒忍住：“我爸爸給我發信息了，讓我回家吃飯。”

應行頓了頓：“那回。”

可王樂撅著，就這麽保持著一個能掛醬油瓶的狀態，盯著應行看了好一會兒，才委屈地說：“你都不問問為什麽我爸讓我回家吃飯嗎？”

應行順坡下驢：“為什麽？”

王樂自己拋出去的問題，結果自己哽可半天也沒回答上來。

應行沒等著答案，便又開口順著說下去：“總歸都是好事。”

“是好事，”王樂狠狠心，還是開了口，“你之前不是奇怪我為什麽要在暑假前得到回應嗎？因為我剛才收到了我的大學offer，七月份開學。”

應行一愣，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王樂的十指纏在一起，低頭看著指尖：“我十二歲就去英國了，一個人在那裏呆了四年，就為了拿這個offer，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我想第一時間分給你，哪怕……你可能不會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