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靜讓初黎整個人都懵掉了，手里拿著的東西也掉在了地上。

猛地抬起頭來，看向拽住自己的人。

雖然第一時間沒有看清楚他的臉，但是某種悉的覺像是刻骨髓，融一般深刻。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盯著眼前的男人，好半晌，才憋出幾個字，“你想做什麼？”

沈勵輕哂一聲，目順著那張漂亮乖巧的臉蛋緩緩地下移，而后落在地上的那兩盒東西上。

他分明什麼話都沒說，初黎卻莫名懂了他的很多意思。

初黎用力了自己被他握住的手腕，可他們之間力量懸殊，他只用了幾分的力氣便將錮的彈不得。

初黎淺皺著眉頭，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只見有些人的目已經好奇地往他們的方向打量了。

僵持的一瞬，初黎聽見他的聲音。

“你很他嗎？”

被他那樣輕描淡寫地反問，初黎忍不住頓了下，但很快，又反應過來，“這跟你沒關系。”

沈勵邊的笑意愈發的諷刺，“看吧，你連他都不敢承認，就想著把自己出去給他了？”

初黎仰頭看他，聲音清淺的沒有波瀾，卻字字誅心，“那你呢？你睡過多人你自己心里有數嗎？你們嗎？所以……沈勵，你憑什麼站在這樣的制高點來指責我？我承認，以前我喜歡過你，但是我沒必要都分手了，還替你守如玉吧。”

過去那麼多年，對于他的，初黎一直遮遮掩掩，只能將它藏在暗不見天的角落里，看著它慢慢的萌芽，長大，然后又枯萎。

可如今，能大大方方地承認喜歡過他那麼多年的事實。

不想帶著怨恨結束對他的喜歡。

很謝他曾經的出現，給的生活帶來過亮。

關于這段，與其說是放棄他，不如說，是終于放過了自己。

越來越多的目聚焦到他們上，初黎不留痕跡地放緩著自己的呼吸，“有些話在這里不方便說，一起去吃個飯”

那般平靜，就像是不起漣漪的湖面。

而他，心中早就驚濤駭浪。

男人眼尾泛紅，死死地盯著那張漂亮決絕的臉，可手上的力道卻不自地松了一點。

初黎趁著他晃神的片刻，連忙將手從他的手中了出來，又彎下腰，冷靜地撿起地上兩盒避孕套放到購車里。

推著購車重新往前，“抱歉，大哥，剛發生了一點意外，我能……重新排在你前面嗎？”

原本排在初黎后的男人目睹了這一切，倒是很大度的說，“沒關系，你往前排。”

初黎說了一聲謝謝，便在自助收銀臺上 結賬。

東西不多，很快就買好單，提著一個袋子離開。

轉的那一刻沒有回頭，但知道，沈勵跟了上來。

這座公司附近的商場，初黎之前來過不次，知道這商場里，有不的飯店。

家中做飯的阿姨因為老家有事，要回去兩天，初黎今天本來就是計劃在這吃一點再回家的。

計劃之外的是，多了一個人跟一起吃。

初黎輕車路的找了一家味道不錯的中餐廳，服務生引領著他們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拿過菜單，又練的點菜。

很快，點了幾個家常口味的小炒。

“這幾個菜都不要太辣。”初黎盯著菜單遲疑了幾秒，指著其中一道菜問，“這道菜你們一般會放姜的是嗎？”

“是的。”

“那……麻煩你跟后廚說一下，我們的這道菜不要放姜。”

“是有人忌口，對嗎？”

初黎看向沈勵，淡淡地點了下頭。

“好的，顧客。”

初黎說完，將菜單放了回去，然后又拿出從超市買回來的橙，倒了兩杯。

將其中一杯放到他的面前，“你要喝橙嗎？”

初黎的平靜，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貫穿他的心臟。

他沉默了半晌 ，在的注視下，他終于端著那杯橙喝了一口，瞬間，酸甜的味道在齒間蔓延。

這酸酸甜甜的滋味……像極了他們之間的這段關系。

是啊，他們之間也有過甜的。

沈勵握著裝滿果的杯子，目有些恍惚地落在了對面的人上

他忽而想起了他們高中的時候。

那是高三下學期，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跟了同桌。

沈勵也是在那時發現，的課桌里，總是會放一瓶這種牌子的橙。

后來，某一天開始，他的課桌里，也悄無聲息的多了一瓶這樣的橙。

沈勵知道，初黎不管是在一個人上還是在一件事上或者一件品上，都會有著一種長久的堅持。

比如……可以喜歡一個人八年不搖。

也可以喝一個牌子的橙喝十幾年。

沈勵自嘲地在心里想，他能弄丟這樣一個人，也是他的本事。

菜陸陸續續地上桌，初黎是真的有些了，所以一開始沒顧上跟沈勵說太多，先安靜的吃了幾口飯。

最近一日三餐都很規律，原本糟糕的胃部況也在慢慢變好，但有一點不好的是，以前很扛的，現在如果過頭了，就會很難。

所以，現在必須得先吃幾口填一下肚子。

沈勵沒怎麼筷子，目一直追隨在上。

的變化是一眼能夠看出來的。

短短一段日子，變得更從容，自信。

也學會，要怎麼好好的自己。

初黎吃了小半碗米飯后，看見沈勵一直沒筷子，這才微微頓了下，剛想說點什麼，卻見沈勵漫不經意地坐在那，徐徐開口：“看你吃飯還有意思的，你吃完了再跟我說話。”

“……”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他眼見著慢條斯理地吃完了一碗飯，然后用巾了，看向他。

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我希我們能從彼此的生活里，面的退場。”

沈勵先是愣了下，隨即被氣笑，他雙手，高大的子懶懶散散地往椅子上一靠，戲謔一般地說道：“我覺得你還沒吃飽，你要不繼續吃點？”

一開口，就是會讓他心梗的話。

那張，還是吃飯的時候最可了。

初黎專注地盯著他的那雙眼睛。

那樣的注視讓沈勵陌生。

的確，不會再像過去那些年一樣，在看向他時，躲躲閃閃了。

直勾勾地看著他，一字一句，“我們好像不該這樣，不止這樣，但……只能這樣了。”

沈勵正要認真回答什麼，可初黎卻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自說自話，“我也曾經設想過，如果那天晚上我從京城俱樂部出來，你愿意……愿意追出來一步，如果那個晚上，我沒有一時沖，答應與賀先生結婚，我會不會像以前那樣繼續回頭等待？”

沈勵心口作痛，懊悔與慌的緒如閃電一般滋生蔓延，正當他努力克制著那陣緒時，初黎的一句話，一下又將他的理智撕得碎。

說，“我的答案，是會的。”

一點都不高看自己在這段里的地位。

如果他追出來，會。

如果沒與賀先生結婚，會。

初黎聲音輕輕的，淺淺的：“可是我想你也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和假設，所以，我回不了頭了，我也……不想再回頭了。”

他越是看到平靜淡定的那張臉，心里就越慌。

“有人跟我說過，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他，他希我能過得更好，希我能風面，抬起頭的活著。”

初黎微微頓了下，而后朝對面的男人出了一個真摯又落落大方的笑意，“沈勵，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真的，我希你能過得好，過得很好很好……上次賽車場那樣的新聞事故，不要再出現了好嗎？”

那種沉悶的覺瘋狂涌了上來，像是被藤蔓打死結似的纏住了脖子，將他的呼吸一寸一寸的被奪走。

更讓他窒息的是，這時，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個號碼，眼神黯了黯。

那是他父親打來的電話。

第一個電話他沒接。

接下來，有第二個，第三個。

那鈴聲急促的，像是奪命的刀似的。

待到第四個時，沈勵直接將那個電話號碼拉黑刪除。

初黎見沈勵沉默很久不說話，便招來服務生又點了幾個菜，順手把單給買了。

“我吃飽了，我先走了，我給你重新點了幾個熱菜，你慢慢吃吧。”

反正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無法左右沈勵怎麼想，怎麼做。

所以，拉開椅子站起，走出了餐廳。

沈勵自然也沒有胃口再吃下去，他猛地站起來，靜鬧得有些大，周圍人紛紛側過視線，往他的方向看去，但他一點都不在意那些目。

他就像是的影子一樣，跟在的后。

可初黎沒有回頭。

一次也沒有。

沈勵死死地盯著的背影。

猶如過去那麼多年的，只能站在他刻意忽視的角落，盯著他的背影。

沈勵跟著走了很長的一段路。

直到走到商場外的一個站牌停了下來，攔下一輛出租車。

他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目送著那輛車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視野。

周遭那般繁華喧囂，可他像塌在了一片廢墟里。

沈勵這次來找初黎，其實做了很久的準備。

可是當真的走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他發現他所做的所有準備，都是一些無用功。

他是真的遭報應了。

用放棄對他的，教會了他該怎麼去。

可他曾經不珍惜的，是他往后余生，拼盡全力，拼了命都也無法再得到的。

*

初黎很快就回到了家，這個房子就在公司附近，如果平時不堵車的話，十幾分鐘就到了。

渾沒什麼勁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和沈勵的那場‘對峙’，似乎干了所有的力氣。

約莫緩了半個小時吧，初黎這才清醒一點，起走去浴室洗漱。

站在花灑之下，細舒緩的水流從頭頂上方流下來，初黎像往常一樣，打了一圈泡沫，用手過自己的，細細地洗干凈自己上的每一寸。

可是突然之間，里涌上一陣異樣，就連自己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怎麼會有那樣的覺。

就像是……空空的覺。

初黎微仰著頭，閉著眼，子無力地靠在那面墻上。

一些畫面，就像是漲的海水，兇猛地涌了上來。

想起幾天前，賀南序就曾將在這面墻上，與親得難舍難分。

后來，又不自地想起，在老宅的時候，他聲線低啞地問，‘賀太太，我可以繼續嗎？’

再往前想想，喝醉的那個晚上。

他強著自己的，對單方面的取悅。

初黎終于遲鈍地反應過來，那種異樣是什麼。

對他的和幻想，從某個仄的隙中強的了出來。

*

初黎在浴室里待了好久，才磨蹭地裹著一件浴袍走出來。

面緋紅的有點不正常，像是……陷在某種余韻里。

嘆了一口氣，走到廚房，倒了一大杯水，站在島臺邊，慢慢的，全部喝完。

就在這時，手機響起了視頻通話的提示音。

初黎看過去，發現是賀南序的來電。

握著手機，有些心虛。

但還是很快的，就接下了他的電話。

不過，沒有將鏡頭對準自己的臉。

賀南序看著屏幕上的畫面，知道是在廚房，“這個時間點了，是沒吃飯，還是沒吃飽，跑廚房待著了？”

聲音有點悶的說，“沒有，我吃飽了，我就是有點，來找點水喝。”

說到這，初黎猶豫了一會，還是開了口，“對了，我今晚的晚飯是跟沈勵一起吃的。”

賀南序在聽到這話后，并無異常，只是不聲地反問了一句，“是嗎？怎麼會想到一起吃飯。”

“對不起……”毫無征兆，突然開口說出了這麼一句。

分明是清淺的聲音卻像是雷一樣在賀南序耳邊轟轟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