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行業加班是常事,一天下來疲憊席卷全。
李書妤踢掉高跟鞋進屋,仰躺進沙發里。
周玲敷著面出來,見緒不高,“累啦?”
李書妤閉眼點頭。
“不考慮換個工作嗎?”
李書妤說:“還是算了,這個賺的多。”
周玲和李書妤是高中同班,自然知道李家當年的風,也知道李書妤的格脾氣,現在從里聽到這個理由,不免有些心酸唏噓。
半晌不知道說什麼,回臥室拿了平板出來,見李書妤不在客廳。
抬步去了臺,見李書妤倚靠在斑駁生銹的欄桿煙。煙霧彌漫之間,白皙的臉上神孤冷。
李書妤按滅煙頭,“還不睡嗎?”
周玲說:“沒畫完呢。”
李書妤點頭,俯瞰絢爛燈火粲然的夜景。
周玲抱著平板,半晌也沒有靈,開始翻手機看信息,“三中五十年校慶哎,這學校居然能辦五十年,也是奇跡。”
三中一向以嚴厲到非人著稱,畢業的學生多多對它有些影。
周玲問:“你去嗎?你去我就去。”
李書妤說:“不去。”
從六年前出國后,李書妤和國斷了聯系,也不參與和過去有關的任何活。
或許只有在低谷時候,才會見識人的惡。
李書妤的親經歷詮釋了,昔日被捧的多高,今日就能踩的多低。
即使沒參加過,都知道一旦去了,聚會無疑會演變對的好奇、探究,略帶憐憫的嘲弄。
又不蠢,何必去自討苦吃。
周玲看著群里信息,說:“這種活,誰會想去啊。學生時代覺大家都是同一起點,不管是家世、能力,差距不明顯。可現在……說不上了。”
可能是工作不順,突發嘆:“之前看到一個毒湯,說證明一個人長大有三個節點:年認識到自己的父母很普通,中年認識到自己很普通,老年認識到自己的孩子很普通。哎,我沒到中年,就已經知道自己很普通了。都是一個學校畢業的,怎麼和魏濛、許況他們差距那麼大呢。”
李書妤不懂怎麼安,半晌沉默后說:“和他們比什麼。”
話一出,周玲笑出聲,“也是哦,殺我這只小菜,焉用牛刀。”
李書妤搖頭,“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其實在某些方面,你比他要強很多。”
“比如?”
李書妤說:“個人品德什麼的。”
周玲笑的更歡,“謝謝你安我。”
過了一會兒,說:“不過這次校方邀請了許況,聽說他十有八九會去。”
“聽說?”
“魏濛去唄,許況自然也去。”
李書妤看著眼前夜景,淡聲問:“他們在一起了?”
周玲搖頭,“不清楚啊,他們的關系一直都不清不楚的。魏濛……怎麼說的,還是厲害的,留學回來后就進了國家重點實驗室。”
想到什麼,周玲又問:“你和許況也沒聯系嗎?”
李書妤說:“沒。”
周玲突然嘆息,“其實我一直以為你和許況是一對。”
李書妤原本有些出神,聞言回頭,目詫異,像是白日見鬼。
周玲解釋,“我說真的。高中那會兒,他經常來學校找你,我就看見你們并肩出了校門,連背影都很甜。”
其實不周玲,周圍的朋友也有不認為李書妤會和許況走在一起。兩人從小認識,高干家庭和富家子弟家世相當,樣貌又很般配。
“誰想,你們居然沒關系。”周玲隨即道:“魏濛和許況份差距那麼大,要是真在一起,那也算是現實版的王子和灰姑娘。”
李書妤不知道周玲口中的甜從何而來,說來也有些好笑,和許況也算是在一起過,可在別人眼中,他們只是看起來般配卻沒關系的某某。
可能重逢勾起了舊事,哪怕格淡薄的李書妤,也突然想起了那段沒理清過的關系。
話故事里有王子和灰姑娘,可是王子遇到灰姑娘之前,或許也曾和某一個富家往過。
富家不善良也不好,格又縱,注定了不會和王子長久。
或許話更庸俗一些,像許況和李書妤這種家庭的孩子,從小見慣了父輩或圈子里混的,對相守一生的沒什麼期待。
許況不是故事里專的王子,看似矜冷的外表下其實墮落又無謂,正好撞上了同樣游戲人生的李書妤,高嶺之花和一朝翻滾,下了神壇。
知道他多又涼薄,從來不會在乎。
他也知道乖巧外表下的玩票本質。
兩人在某種程度上一拍即合,說他們是人,太過火。說是人,又太純。
他們的開始,就是一場你我愿的游戲,說好了只是玩玩,甚至連第一次發生關系,都是因為李書妤好奇,說要探索一下異。
這種關系,結束時本該瀟灑轉。
可意外在于,許況遇見了母親陳心嵐資助的貧困生,魏濛。
許況突然有了心、了,認真起來了。
富家子弟和貧困生,偶像劇的開始,毫不意外迎來了殘酷的現實結局。
許況那點兒微妙的,很快被他的母親陳心嵐發覺,陳心嵐出手干預,棒打鴛鴦。
在前途和里,魏濛選擇了前途,在陳心嵐的幫助下遠赴英國讀書。
可能得不到的才是白月。
魏濛走后,正在讀大四的許況也瞞著陳心嵐準備去英國,他的學校都申了下來。
初春夜風很涼,李書妤看著模糊不清的高樓,突然想起下午許況的那番話。
“你出國之前送那麼一份大禮給我,想忘記都難。”
低笑出聲,似乎也能明白,再次見面,許況并不友好的態度。
很多人說李書妤格縱,永遠以自我為中心。
事實也確實是如此。
發覺許況對魏濛表現出不一樣的專注,占有很強的李書妤,在許況出國之前,給許況的母親陳心嵐打了一通電話。
因為這一通電話,許況出國追的計劃被迫中斷。
**
幾個集中的峰會和商業酒會結束,酒店里的員工恢復正常崗位。
李書妤被調回原來的部門,負責跟進酒店承接的會展和會議。周一在食堂吃過早飯,去經理辦公室報到。
敲門進去,辦公桌前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干練人伏案看文件,李書妤開口:“蘇經理。”
蘇晨了眉心,抬頭讓李書妤先坐,起倒了一杯水遞給,“工作還適應嗎?”
李書妤道:“順利的。”
蘇晨重新審視這個看上去氣的孩——在招進來之前,就了解過了,前濱州市書記李修鳴的掌上明珠,星北酒店高管周樾寧的友。
上司的面子不好拂,周樾寧推薦來的人,蘇晨無論如何都要接手,只當是花瓶請進來的。
“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問我就好。”
李書妤點頭。
蘇晨心道,真是一個不懂人世故的大小姐,這種時候連謝之類的客套話都沒有。
可大小姐也有大小姐的好,到底是從小眾星捧月見過大場面的,見多識廣,上自有一種從容面。
長的也漂亮,帶出去能充場面。
蘇晨說: “行,你先去跟進會議,他們那邊估計需要人手。”
李書妤從辦公室出來,路過洗手間時重新補了妝,到會展中心大樓時下午兩點。
人手缺的是會展南廳,整個酒店面積最大、規格最高的會議室,此刻會議已經開始,電子大屏播放著PPT首頁,臺上一個年輕人調試著話筒高度。
只一眼,李書妤的目便停住了。
人穿著款式簡單的藍襯和黑西裝,頭發低低扎在腦后,面容白皙沉靜,渾著知干凈。
魏濛。
李書妤不知不覺間停了目。
昨天和周玲討論過的生,此刻近在咫尺。
面對許況,會覺得當初的事是他活該,誰讓他和玩兒的那麼刺激,卻突然回頭要做別人的不二臣。
可面對魏濛,突生一些復雜的愧疚。
李書妤退出會議廳,卻沒走。
站在側門的大理石柱旁,視線移向臺上演講的年輕人。
魏濛口齒伶俐、條例分明,向坐滿了展廳的近百號人介紹新研發的產品。
劍橋大學人工智能專業碩士、國家重點實驗室最年輕的博士并非虛名,舉手投足之間有一份和許況很像的從容。
會議持續了近一個小時,書妤靠在門邊聽了一個多小時,開始認同許況的眼。
魏濛真的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
結束后,會議室里的人陸續離開。
李書妤和另外兩個同事一起做會展重新布置工作。
魏濛和一個穿著短袖的男生站在電腦前討論剛才演講的容,抬頭和正在整理花籃的李書妤視線上。
李書妤別過視線,準備出去,可已經遲了,臺上的魏濛語調有些疑,“書妤?”
李書妤轉的作停住,有些訝異會認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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