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以為，被拋棄在家的糟糠妻，會是一個平平無奇，或者不甚出眾的普通人，是怨婦，或心思歹毒。

畢竟豪門太太，大抵都是那樣。

可如今見到了，只是一個瘦弱的，清冷的，看起來不能傷害任何人的，漂亮的人。

喬司笑了一下，轉人群。

眾人今夜都算是開了眼，往日高不可攀，風霽月的如硯集團總裁，竟親手拿著一份小蛋糕，討好一般的送到了宋清如面前。

“清如，是香草味的！”

宋清如大抵也是有些詫異的，沒想到沈硯會這麼不顧自己一個總裁的份去哄自己開心。

宋清如接了過來，吃了一口，的確是好吃的。

“我剛才看到那邊有清酒，如果飲料太甜的話，我去拿一杯過來給你？”

宋清如搖了搖頭，頭一次討厭這樣的無微不至，討厭這樣的嘮嘮叨叨，沈硯的這些在意裹挾著虛假的討好，像是表演一樣虛偽，更讓心里覺得悶痛無力。

討厭這種遲來的恩，討厭這種莫名其妙沒來由的深綁架自己。

沈硯毫不關注別的事，也不在乎別的人，他就靠在窗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宋清如，一眼也挪不開。

今晚的宋清如很像大學的時候。

他在大學時就常常這樣，總是看。

人群又安靜了一瞬，沈硯聽見靜看過去的瞬間，眼中的寵溺笑意都有些凝固。

顧鄞。

他一純黑西服，今夜收了那散漫氣息，看起來也不失優雅與矜貴，顯然，今晚男賓客里，長相氣質最優越的就是顧鄞了。

顧鄞的目穿過層層人群，落在了宋清如的上。

目疊，他歪頭一笑。

沈硯忽然側，擋住了他的目。

三個人之間的微妙，只有彼此能明白。

沈硯問：“他什麼時候和你這麼了？”

“不，就見過一面而已。”

沈硯話里醋味十足：“我看，可不像只一面這麼簡單。”

宋清如皺了皺眉，沈硯未免太敏了一些，可能是他自己干過這檔子事，所以就喜歡胡揣測。

“你放心，顧鄞這個人眼很高的。”宋清如像是說話一般，輕輕在沈硯的耳旁，帶著清淺的笑意說：“一個被神病醫院的醫生沾染過的人，連自己的丈夫都嫌棄，他不會興趣的。”

一句話，就讓沈硯的瞬間僵。

宋清如破罐子破摔一般，總是挑起他盡力想要忘掉的事。

“清如，我們不是說好了……當什麼都沒發生。”

宋清如笑了：“我也想啊，可是一看見鄭雨瑤，就怎麼也忘不掉了。”

沈硯一怔，意識到什麼，說著宋清如目回首，鄭雨瑤正孤零零的站在角落里，看著自己。

平地一聲雷，沈硯的心了一瞬。

怎麼會來這里？

沈硯下意識解釋：“不是我來的。”

宋清如笑了一下：“我又沒怪你。”

沈硯奇怪，這樣的名流酒會，鄭雨瑤是絕進不來的，除非……有足夠地位的人給安排。

為鄭雨瑤做人流手的時間定在了明天，這期間，沈硯也沒有和鄭雨瑤通過一次電話，他不知道，這個時候冒出來做什麼。

忽然，喬司的聲音在一邊響起。

“沈總，這麼漂亮的太太在邊，您卻總盯著別人看，可不行哦。”

喬司從小在國外長大，口音還沒轉過來，到底有些奇怪，但是怪氣的底卻沒有因此淡化一點。

沈硯何等聰明，幾乎瞬間就猜到了什麼。

他也是見過風浪的，毫沒有慌，垂眸隨意的扯起角，應道：“那個人，是喬邀請的？”

“是啊，一個可憐的未婚先孕的孩兒，淚眼汪汪的守在酒店門口，我于心不忍吶。”

沈硯笑了，薄而鋒利的笑容緩緩揚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嗯，喬真有心。”

“是啊，總比那孩子的父親有心。”

這話都沒讓沈硯出半分破綻，他把緒藏的極好，甚至稔的拉起了一旁宋清如的手。

“我太太心，如果是，一定也會不忍心的。”

喬司的角淡了一些，沈硯這個人還真是不聲啊，這種時候都能秀狗屁恩。

“我突然發現，那孩兒，和沈太太面容上頗有幾分相像啊！”

“是嗎？”沈硯笑容忽然淡了幾分，他沒敢去看宋清如的目，聲音冷淡的說：“似是而非罷了。”

宋清如只是平靜的著外面一無際的車水馬龍，只聽見了這麼一句話，心里覺得可笑。

是嗎？

原來沈硯也知道似是而非。

可他曾經也的的確確，因為這一星半點的“似是而非”而背叛過，他一直都知道，鄭雨瑤只是似是而非。

“沈總這臉上是……”喬司這才注意到一般，看著沈硯角的淡淡淤青，有些于心不忍的模樣。

沈硯用指關節輕輕過，不甚在意道：“昨夜夜黑風高，回家時開車不穩，傷了。”

“嘖，那可得小心些。”

沈硯笑著，心里卻已經風聲鶴唳。他察覺到不對勁，今夜或許是鴻門宴，否則不可能這麼巧，就連鄭雨瑤也出現在這里，喬司這種虛假的笑又是在試探什麼呢？

只能是為了松崗的旅游區項目，這是如硯轉型地產旅游以來接的最大的項目，多人都盯著這塊兒。

但是喬司可能不清楚，沈硯這個人幾乎沒有肋，他很多年前就深知，在商場上如果有肋這種東西，那無異于故步自封，給別人留了機會。

所以那些年沈硯不明正大的辦婚禮，也不公布宋清如的太多信息也是為了保護，保護自己，但是他今日敢帶宋清如出現，就是對自己地位的自信。

一個小三，一個私生子，喬司還能翻出花兒來？

他不信。

可喬司是年輕，但他從來就不是橫沖直撞的子，如果不是有十的把握，他不敢隨意在沈硯面前折騰，不然一不注意就可能萬劫不復。

沈硯更想不到，喬司這十十的把握，是他的妻子，他的肋，他唯一信任的人，親手遞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