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從文剛準備休息，忽然接到了沈硯的電話。

沈硯說，老地方。

“又喝啊？”

方從文這幾天基本都在通宵，今天想睡個好覺，結果還是沒逃過。

他又順手給竇臨打了電話，這兩人上次鬧僵了以后就沒好好說過一句話，今天倒是個機會。

方從文進包廂的時候愣了一下，里面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我說，這也太素了吧？”

沈硯喝下一口酒，沒回頭，目沉在昏暗中，說道：“過來，陪我喝點。”

方從文看著竇臨，仰天長嘆：“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堂堂如硯副總，沒想到還要出來犧牲相，當陪酒的！”

這話也沒活躍什麼氣氛，畢竟沈硯周邊的氣太低了。

“就咱仨干喝啊？”

沈硯眼如刀鋒一般的掃過竇臨，收回目，冷聲道：“廢話真多。”

竇臨很喝酒，但他今天還是端了起來，紛繁絢麗的玻璃酒杯撞，竇臨一飲而盡。

方從文皺眉，覺得有點過了：“喝點。”

竇臨喝了一半，那杯酒還沒見底，他就被嗆到了，整個人劇烈的咳嗽起來，方從文去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竇臨站了起來，看著沈硯，問：“你是又把丟下了嗎？”

沈硯轉著酒杯，他心里也不好，但更不喜歡別人對他的事指手畫腳。

“我們只是，暫時分開冷靜一下。”

“是啊，你總是能冷靜，總是對什麼事都運籌帷幄，可我想知道，沈硯，你這麼會算，真的都算進去了嗎？”

方從文出來打岔：“沈哥，他又喝多了，你也知道，竇臨這人沒什麼酒量的。”

沈硯似乎并不惱怒，低垂著眼，長的睫遮蓋住了眼中的緒。

“讓他說。”

“你為什麼就回不到過去了呢？沈硯，為什麼我們所有人都停在了過去，我像過去一樣喜歡，像過去一樣喜歡你，可是你卻再也不像過去一樣！”

“我！”

沈硯說：“沒有人可以質疑我對的，我們兩個，生離死別，十年的不是你能評價的！”

“那你為什麼在這里？為什麼不在家里陪著？你不敢面對？你在怕什麼？”

沈硯不覺心虛，他反問：“如果是你，你又能解決的多好？”

“如果是我，本不可能去到神病院，這些事也不可能發生！”

“可是已經發生了！”

竇臨愣了一下。

沈硯雙眼泛紅，他的著手里的杯子，無法克制的搖著頭，說：“清如被那個醫生了……我不知道有幾次，我不知道還發生過什麼……我，可是我得有時間消化和接，如果是你，你就能保證自己心無芥嗎？”

竇臨怔愣許久，忽然笑了。

他眼中含著淚，有些不可思議的搖頭。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竇臨忽然上前，一拳砸在了沈硯臉上。

沈硯沒有躲，而是生生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的一旁的方從文一不。

第一次見到竇臨這麼溫和的人手。

更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敢對沈硯手。

沈硯往后倒在了沙發上，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他角滲出一抹線，沈硯了一下，然后滿不在乎的抹去。

竇臨整個人因為心疼而止不住抖，第一次那樣失態，憤怒的指著沈硯：“你有沒有心？沈硯！你有沒有心？你能不能看看，已經變了什麼樣子？人不人鬼不鬼，被抑郁癥折磨的一口飯吃不下去，那樣子跟得了癌癥一樣痛苦，輕的一陣風都能吹倒，你到底看見了嗎？”

宋清如的狀態，沈硯比竇臨發現的早，更比竇臨清楚，他心里難道不心疼不著急？他恨不得替宋清如了，用不著竇臨再復述。

“你的擔心多慮了，現在已經沒那麼痛苦了，還能每天對我冷嘲熱諷，拿著鄭雨瑤的那些破事往我心上扎，我都忍著，因為我想好，我還要怎麼樣？”

“你忍著，是你自己管不住自己，才有了鄭雨瑤那些事，是我們誰你了嗎？”

“是，可是能拿著鄭雨瑤那些事一遍遍道德綁架我，可現在也和那個醫生出了那樣的事，我們現在已經扯平了！扯平了！”

方從文微微皺眉，他覺得沈硯這話有些過分了。

“沈哥，嫂子那……那是被強迫的，是害者……”

“我知道！可是事既定，已然發生，不管是不是強迫的，我都不在乎，我也沒有不要，我甚至依舊把放在心肝上疼，我只是想給自己一點時間消化這件事，我有錯嗎？我接的事，卻不能接我？我甚至讓鄭雨瑤去把孩子打了，陪著一輩子無兒無，我還要怎麼樣？”

竇臨恍然的看著沈硯，忽然很難過，不僅是為了宋清如，還為了沈硯而難過。

六年的時間，沈硯為什麼會變這個樣子呢？

這樣對妻子刻薄又權衡的話，竟然能這樣輕而易舉的說出來。

他沖上去，卻被沈硯一把扯住領子，兩人冷眸相對。

“第一下是我讓著你，我知道自己混蛋，我該的。但是你別得寸進尺，竇臨，真拿自己當宋清如的什麼人了？”

無力……

竇臨是深深的無力。

他搖了搖頭，掉了眼淚，覺得想笑。

“你想多了，我不打你，打你，只會臟了我的手，我的手是用來救人的。這輩子，唯一沒有救下來的人是清如。”

沈硯微微頷首，眼中慍怒，警告他：“別給我怪氣！”

竇臨沒有再和他吵。

“沈硯，你這些自以為是，不都是因為宋清如離不開你麼？不都是因為你有恃無恐宋清如你麼？”

沈硯看著他，毫沒有半分心虛。

竇臨繼續說：“這一次，我不會再逃避，我一定會帶離開。”

沈硯笑了，他咬著牙，眼底殺意涌現。

“誰給你的底氣，帶走我的妻子？”

“因為，這是你該得的，沈硯，你這樣的人，注定得不到，一輩子，孤獨終老。”

沈硯眼底緩緩爬滿猩紅，眸中一閃而過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