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許突如其然地將主權拋回給棠嵐，棠嵐明顯怔了怔，眼波中的激都凝滯了片刻，再開口時，卻依舊是護著孟連城的——

“真的跟他沒有關系……”棠嵐說，“你爸爸的死真的是意外，跟他完全沒有關系，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呢？”

棠許輕輕笑了一聲，“好，就算爸爸的死是意外，那這次的事呢？正的事，跟你那位‘無辜’的孟先生，有關系嗎？”

棠嵐忍不住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所有的事都太過明顯了，以至于，一時之間，竟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而棠許有著極佳的耐。

一直看著棠嵐，等著組織好語言，給自己回答。

“杳杳，你現在平安無事，你就應該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要害你。”許久之后，棠嵐終于開了口，“他只是一時用錯了方法，他不是沖著你，而是——”

沒有說下去。

棠許很快幫作了補充：“他是沖著你，對吧？”

棠嵐沒有看，也沒有否認。

“他用我出事做餌，使你回國，還是……威你回國？”

無論心里是什麼想法，此時此刻，棠嵐肢上又一次輕輕搖起了頭，也不知是在逃避，還是在否認什麼。

“你不是結婚了嗎？你還和你的現在的丈夫有了兒，可是現在，你卻跟另一個男人糾纏不清……”棠許說到這里，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隨后道，“你打算怎麼做？繼續瞞著你丈夫跟他來往嗎？就像當初那樣？”

聽到這個問題，棠嵐微微了，隨后才又看向棠許，輕聲道：“杳杳，不是這樣的……不是你以為的這樣……”

“夠了。”棠許輕聲道，“你總是否認，我也猜累了。就到這里吧，反正你的事，也跟我沒有關系。我怎麼猜是我的事，你要怎麼做，是你的事。”

聽到這里，棠嵐以為棠許是準備走了，連忙出手來。

這一次，終于抓住了棠許的手。

棠許看著握著自己的那只手，一時沒有。

“杳杳，你以后，不要再靠近他了……”棠嵐輕聲道，“他畢竟昏迷了那麼多年，有些時候，思想會有些偏激……你離他遠一些，好不好？”

棠許靜了靜，才又笑了一聲，“這麼說來，應該不是我離他遠一些，而是你應該離我遠一些吧？有這樣一個人在，你離得誰近，誰就會發生不幸，不是嗎？如此說來，你該擔心的不是我，而是你遠在南洋的丈夫和兒，不是嗎？”

棠嵐紅了許久的眼眶，到此刻，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杳杳，我知道你怪我……”棠嵐忍不住低下頭去，“可是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是為了你好……”

淚眼婆娑，哽咽到幾乎說不下去。

棠許看著這樣子的，心之中竟泛起了一奇怪的、前所未有的波瀾。

是的，竟然為眼前這個棠嵐到難過。

在這一漩渦的中心，可是看起來那麼無辜，那麼可憐，那麼不由己……

棠許完全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緒面對此刻的況。

最終，用力回自己的手，對棠嵐道：“人活得自私一點其實好的。這麼多年，我都活得好的，我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所以，你顧好你自己就行，不用為我心，邵夫人。”

說完，棠許沒有再停留，轉快步離開了咖啡廳。

快要走進電梯時，看見為按開電梯門的工作人員微微有些驚詫地看了一眼。

等到走進電梯，電梯門在面前緩緩閉合時，棠許才從電梯壁的倒映中看見自己。

眼睛下方，居然掛了一滴淚。

為什麼會哭？

為了棠嵐，還是為了說的那些話？

棠許自己也搞不明白。

靜靜地看了片刻，最終抬起手來，輕輕抹去了那滴淚。

……

離開酒店，棠許又回到了秋水臺。

燕時予卻已經不在家里了，大概是又回公司忙碌去了。

棠許原本是想要約陸星言一起吃晚飯的，但回到秋水臺才察覺到自己的疲憊，索什麼也不做，走進臥室，躺到了床上。

晚上燕時予回來時，屋子里安安靜靜的，沒有一聲響。

他一時竟有些懷疑棠許是不是還沒有回來，抑或是回了景灣。

直到他緩步走進臥室，才發現床上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個人，是睡的狀態。

燕時予緩步上前，準備為關掉床頭的燈時，卻意外發現，棠許的眼睫之下，竟然有晶亮一閃而過。

仔細看，才發現，那是眼睛上的淚。

燕時予不由得微微頓住。

棠許實在是太哭了，仿佛有天大的事，也只會扛著。

可是誰都會有扛不住的時候，誰都會有難過的時候……

人怎麼會不哭呢？

燕時予緩緩在床邊坐下來，盯著棠許的睡看了又看，最終還是忍不住出手來，輕輕上的臉頰，用指腹挲著眼睛上的那一抹。

棠許很快就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睫還是漉漉的模樣，好似陷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等到看清楚眼前的人時，棠許攀著他的手臂坐起來，靠進了他懷中。

燕時予很配合地出手來抱住，什麼也不說，就那樣抱了很久。

直到很久之后，棠許緩過來，低聲說了句：“你回來啦……”

燕時予輕輕應了一聲，才又垂眸看向，“做噩夢了？”

棠許聞言，忍不住笑了一聲，又沉默片刻，才道：“有時候會覺得，人生真是一場噩夢……”

聞言，燕時予出手來輕輕上了的頭。

棠許連忙抬起頭來看他，道：“或許，只有遇見你的部分是意外。”

這句話聽得燕時予怔忡了片刻，回過神來，他微微垂眸，拉起的手來，放在自己的邊吻了吻。

棠許安靜地看著他的作，片刻之后，便又靠向了他懷中。

;時間又過去許久，燕時予靠在床頭，將棠許圈在懷中，聽講起了跟棠嵐見面的形。

“一再替孟連城否認那些指控，可是又讓我離孟連城遠點……好像有什麼苦衷，可是又什麼都不肯說……”棠許雙目有些空地看向遠方的燈火，“我不懂，我完全不明白到底在想什麼……”

燕時予低頭在發心落下一吻，低聲道：“沒關系，只要有足夠多的時間，有些事，肯定會有答案。”

棠許有些恍惚，“會有嗎？”

“會。”燕時予篤定地回答。

棠許輕輕垂下眼，轉頭又出手來抱住了他的脖子，深埋進去，不再多說什麼。

……

棠嵐又在淮市待了三天。

那三天時間，棠許沒有見過，也沒有見過孟連城。

而在準備離開的那天上午，棠嵐主去了江氏，又一次見到了江暮沉。

對于的出現，江暮沉已經沒有先前的好態度了，畢竟那天在警局門口將話說到那種地步，他已經沒什麼藏的了。

顯然，棠嵐對此也心知肚明。

因此進江暮沉的辦公室，在他面前坐下來時，棠嵐開口便道：“謝謝你還愿意見我。”

“您客氣了。”江暮沉淡淡道。

棠嵐微微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你肯見我，也是看在杳杳的份上。當然，我也正是為了的事來的，所以才會這麼厚臉皮，又來見你。”

江暮沉靠向椅背，“那您不妨有話直說。”

“我依然還是那句話……”棠嵐輕聲道，“請你保護好杳杳。”

江暮沉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道：“我以為那天我已經表達得夠清楚了，各種信息不對等的況下，我沒辦法保護。”

“我知道……”今天的棠嵐比起那天來還是冷靜了許多，“可是抱歉，你想要的信息，我沒辦法給你。”

“那你這趟上來的意義是什麼？”江暮沉冷眼看著，問道。

棠嵐說：“我相信以你的能力，無論如何是一定可以保護好杳杳的……當然，我們都希以后不會再面臨那樣的危險，我也會為此努力……但是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助，杳杳太倔強了……有些時候，不會遠離危險，反而會主靠近危險……我想，這就是將來會面臨的最大危機。”

江暮沉再度嗤笑了一聲，看著道：“而你，明明有對抗危險的法子，卻不肯說出來。這合適嗎？”

棠嵐沒有理會他的嘲諷，頓了頓，才又道：“你之前說過，你爸爸生病了，你希杳杳陪他出國去進行治療……這件事，可以實現嗎？”

江暮沉沒想到會提起這件事，頓了頓，依舊語氣不善，“你覺得呢？”

“請你想想辦法吧。”棠嵐說，“你肯定比我了解，你知道怎麼能讓離開……”

江暮沉一邊思索，一邊盯著，道：“這就是你解決問題的辦法嗎？在明確知到有危機的時候，不是去解決危機，而是讓逃避？”

棠嵐有些痛苦地闔了闔眼，才道：“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辦法……這樣做，既是對好，也是對你爸爸好，更是對你們兩個人好——難道不是嗎？”

聞言，江暮沉眸微微一凝，一時沒有回答。

棠嵐卻已經從他的反應之中看見了希，輕聲道：“拜托你了。”

說完這句，棠嵐便起準備離開。

江暮沉卻又一次開了口：“站在你的立場，這或許的確是最好的法子。你既在乎孟連城，也在乎棠許，所以你不愿意看到他們兩個人正面沖突。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棠許想要這樣的結果嗎？”

棠嵐微微頓住，靜默片刻，終究是沒有說什麼，轉離開了這間辦公室。

辦公室外的譚思溢送了棠嵐離開，又拿了文件送進江暮沉辦公室的時候，便江暮沉坐在辦公椅里，面朝著窗外的CBD城景，似乎在失神。

譚思溢將文件放到桌面上，試探地喊了一聲：“江先生，您要的維工建設的資料都在這里了。”

江暮沉竟沒有毫回應。

譚思溢見狀，知道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也不再多說什麼，很快就退出了辦公室。

門外，程進剛好也拿著一份文件走到門口，見譚思溢退出來，便問了一句：“江先生在里面嗎？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他簽名。”

“等會兒吧。”譚思溢回答道，“這會兒江先生應該沒空簽。”

程進聽了，應了一聲，頓了頓，才又道：“剛才上來那位，是……棠小姐的媽媽吧？該不會又是棠小姐出什麼事了吧？如果是，那接下來這幾天，日子豈不是又要難過了？”

譚思溢抬眸瞥他一眼，道：“你畢竟跟過，不如你去向打聽打聽？”

程進聞言，呵呵一笑，又朝江暮沉閉的辦公室門看了一眼，再沒有多說什麼，轉回到了自己的辦公位上。

……

這天傍晚，棠許的車子又一次駛進了江家大宅。

江北恒正送朋友出門，一眼看見棠許的車子駛進來，不由得微微一笑。

棠許停好車，客人也已經離開，快步走到江北恒面前，看了一眼江北恒的臉，道：“這客人怎麼這個時間走？什麼時候來的？”

“也就是順路過來看看，陪我聊了會兒天，沒待多久。”江北恒說，“我又不是紙糊的，你擔心什麼呢？”

棠許瞥他一眼，道：“您但凡肯多惜一點自己的，我也就不用這麼擔心了。”

江北恒無奈搖頭輕笑了一聲，才又道：“你那天不是問我孟連城的況嗎？我對他也不悉，剛好那位是孟氏的東，我就順便打聽了一下。”

棠許一怔，“我不過就是順一提，您不知道就算了，干嘛還要專程去打聽？”

“都說了是順便了。”江北恒陪一眼，才又道，“不過也沒能問出多東西來，畢竟孟連城現在還在恢復期，一直以來都是深居簡出的狀態，公司那邊被孟連山牢牢把控著，也沒有任何他要回孟氏的靜……如果真是他興風作浪，那他的目的是什麼？”

棠許聞言，不由得也頓了頓。

像這種男人，人生追求總結下來，不就是事業和人嗎？

如果事業上沒有任何機會，那難不，就真的……單單因為？

孟連城對棠嵐，會有這樣的嗎？

瘋狂的。

可怕的。

令人窒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