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周六,因此這一天,棠許沒有再去秋水臺,而是回了景灣。
也不知道先前那些跟著自己的人究竟是誰派來的,他們有沒有再跟,也不在意。
只要燕時予不來景灣,他們怎麼跟怎麼跟,反正也沒有其他怕被窺見的了。
宋白從學校回來,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兩個人一起吃過晚飯,也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最終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然而當凌晨時分,宋白從自己的房間出來上衛生間時,卻意外看見沙發里竟然躺了個人。
雖然是個大小伙子,但黑暗之中他還是不免嚇了一跳,很快打開了燈。
好不容易陷混沌睡眠狀態的棠許立刻抬手捂住了眼睛,好一會兒,才似乎適應了線,微微移開手看著他。
宋白似乎已經恢復了平靜,盯著道:“你有床不睡,睡沙發里干嘛?”
棠許緩了一會兒,才了頭發道:“床上睡不著,所以睡沙發。”
宋白聞言微微一頓,盯著棠許看了又看,才道:“床上怎麼會睡不著?”
“不知道啊。”棠許語氣中著司空見慣的尋常,“反正就是睡不著。”
聞言,宋白神閃爍了片刻,才道:“我看過一篇報道,說承著巨大力的人,為了緩解疲憊和逃避現實,會選擇各種奇奇怪怪的地方睡覺,在床上反而會睡不著……你有很大的力嗎?”
棠許微微蹙眉聽完,輕輕笑了起來,“還有這樣的報道,有科學依據嗎?”
“所以你沒事?”宋白問。
棠許攤了攤手,“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宋白簡單直接回答道:“像。”
棠許輕輕嘆息了一聲,仿佛是在嘲笑他的誤判,“放心吧,我好得很。”
這麼說,宋白也沒有再說什麼,轉就要走回房間,然而剛走出兩步,卻又頓住了腳步,回轉頭來看向棠許。
“我今天在學校見到季時青的舅舅了,燕時予,你還記得嗎?”宋白忽然道。
棠許心頭一跳,抬眸看他,“當然記得。怎麼了嗎?”
“沒什麼。”宋白說,“就是今天遠遠看見他,想起上次季時青被綁架,他在這里待了那麼長時間,最后功救出季時青,他也算是欠了你一個人。可是這麼久以來,他卻什麼表示都沒有,這樣的人……真不愧是高高在上的上等人。”
棠許有些發懵,“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種上等人跟我們之間是有壁的。”宋白說,“季時青像是有什麼大病一樣,他舅舅估計也差不多……所以,萬一以后季時青再犯病,又跑來這里發瘋,你最好不要搭理他。”
說完,宋白沒有再停留,轉就回到了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剩下棠許獨自擁著被子坐在沙發里,依舊有些緩不過神來。
宋白這幾句話邏輯和語序一樣混,倒像是季時青在學校里又招惹了他,才讓他回來莫名其妙說了這麼一通。
至于牽扯到燕時予,更像是恨屋及烏。
可是……這是在他沒有其他意思的前提下。
棠許的心忍不住一點點狂跳了起來。
上一次,在江暮沉和燕時予接連造訪這間公寓后,宋白的房間出人意表地傳來靜……
那時候,他表現得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
而棠許寧愿他什麼都沒有聽到,所以選擇了相信。
可是現在,他忽然說出這麼一段話,驟然打破了先前的偽裝。
仿佛,他這番話就是在提醒,要離燕時予遠一點。
棠許并不確定為什麼他會突然說出這一番話。
是因為覺得現在承的力可能跟燕時予有關,還是單純覺得,不應該跟燕時予糾纏在一起?
雖然棠許不至于因為他這番話就搖什麼,可是此時此刻,還是忍不住恍惚了一陣。
的心有惶恐,有不安,還有各式各樣如山般的力,在心頭,得幾乎不過氣來。
宋白的話,或許是另一重力。
可是對棠許而言,這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即便宋白真的知道了什麼,他為什麼會選擇用這樣委婉的方法對說?
換作是他從前的子,大概早就跳著腳指著的鼻子罵了……
是從什麼時候發生改變的呢?
是從他住進這里,還是他會在深夜不回家的時候打電話帶方便面,還是在知道了那麼多后,依然愿意保持沉默?
棠許依舊窩在沙發里,有些恍惚地回憶了許久,才終于一點點地緩過來。
安靜許久之后,拿出手機,給燕時予發了條短信:“你睡了嗎?”
不過片刻,手機上就有了回復——
“沒。”
下一刻,手機上就有電話進來。
“怎麼還沒睡?”燕時予問。
“睡不著。”棠許回答,“聽說你今天去學校啦?”
“嗯。”燕時予應了一聲。
“怎麼了?”棠許問,“季時青又惹什麼麻煩了嗎?”
燕時予頓了頓,似乎有些意外,“你怎麼會興趣?”
照棠許從前的子,的確是不會問這些的,總覺得跟自己沒有關系,也不必太過越界,去過問別人的私事。
可是此時此刻,就是忽然很想關心一下,關心他今天做了什麼,為什麼事煩惱,此時此刻,還有沒有為這件事在煩惱。
棠許沒有回答燕時予的問題,只安靜等待了片刻,便聽見了燕時予的回答:“也沒多大的事,就是他最近的狀態不太對勁,老師有些擔心,讓我過去談一談。”
“嗯。”棠許輕輕應了一聲,才又道,“沒別的事就好。”
燕時予安靜片刻,忽然就輕輕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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