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許忽地就想起了從前。

雖然兩人初見面就已然有了某種苗頭，可是在知道他的真實份后，棠許一度是真的有些不敢造次的。

畢竟這個人那個時候實在是風霽月、高不可攀。

可是實際上，他有多會引人，只有知道。

他有多霸道，也知道。

什麼時候起，他竟然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棠許安靜地跟他對視片刻，嘗試著開口道：“那……停？”

那一瞬間，棠許幾乎可以確定，在他深邃若海的眼眸之中，清晰地看見了失。

只是大海那麼深，那麼廣，再要尋找蛛馬跡，已然被洶涌的波濤掩蓋。

可是只要存在過，終究會留下痕跡。

因此，即便他很平靜地應了一聲，也很快嘗試著松開，棠許還是清晰地察覺到了他作的遲緩。

一時沒忍住，笑了一聲。

這一聲，功讓燕時予逐漸松開的手又一次繞了。

他用力將棠許往懷中帶了帶，垂眸與相視，在功捕捉到眼眸之中一閃而過的戲謔之后，燕時予又一次開了口：“你這樣，那我可就不管不顧了。”

棠許沒有回答，只是主揚起臉來，吻上了他的。

燕時予停頓了片刻，任由棠許主。

男事之間，其實并不會太多技巧，哪怕這樣主親吻他，也不過就是那幾個他早已悉的小作。

他卻還是被取悅到了。

堅守也不過三十秒，便已然化被為主，再一次抱了懷中的人。

呼吸膠著之間，卻忽然有誰的手機，不合時宜地了起來。

那不是棠許的手機鈴聲，所以是有些恍惚的，好一會兒才辨別出來，睜開眼睛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他一向警醒，怎麼可能比還晚聽到電話？

除非，是他自己不想接！

棠許驀地意識到什麼。

是因為兩個人之間太久沒有過親了嗎？

所以他竟然連電話都懶得理會？

這個想法一出來，棠許自己就先紅了耳，隨后嘗試著封堵了他依舊熾熱的吻，“先接電話啦……”

燕時予并不多作理會。

電話響了一會兒，自己掛斷了。

然而下一刻，又換作了另一個通訊工的聲音打了過來。

一個接一個的電話打得這樣急，那應該是有急事了？

哪怕燕時予不急，棠許也替他著急。

這一回，不由分說掙開了他，探過去夠到了他的手機，拿到眼前一看，看見了段思危的名字。

這一下，棠許是整個人都清醒了。

眼下他幫查的事，多半都是段思危在幫忙推進，而這個時間段思危打電話過來，難道是事有了進展？

這個想法一閃過腦海，棠許立刻將手機捧到他面前，“你快接，聽他說什麼。”

呼吸還微微凌著，注意力卻已經完全放在了那部手機上。

同樣凌的還有燕時予的眸，他深深看了棠許一眼，終究還是拿過手機，接起了電話。

段思危大大咧咧的聲音立刻過聽筒傳了出來，“最新消息，譚俊波讓人回去查了，那幅畫果然不在了。據說是被他的二叔拿走送人了，至于送給了誰，那可能要明天才知道了……他二叔這會兒正在飛國外的飛機上，聯系不上。”

棠許聞言，立刻就開口問了一句：“他二叔什麼名字？”

段思危大概沒想到會聽到棠許的聲音，噎了一會兒才道：“喲，是你接了他的電話，還是你們倆一起接的電話啊？我這電話不會打來得有些不是時候吧？”

棠許有些著急，顧不上他的調侃，只是問：“你快說呀，他二叔什麼名字？”

段思危輕輕“嘖”了一聲，很快報上了“譚恒”兩個字。

聽到這個名字，棠許心頭微微有些失。

研究了一天那些名單，早已經把那些名字清晰地記在心里，知道那里面并沒有譚恒這個名字。

饒是如此，卻依舊不死心一般，很快從燕時予懷中起，坐回到了先前坐著的地毯上，重新翻閱起了資料。

“喂？喂？”段思危還在電話那頭喊著，“說話呀，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沒有？”

直到此刻，燕時予微微喑啞的聲音才響了起來——

“你可以掛了。”

話剛說完，沒有給段思危任何回應的機會，燕時予直接就掛掉了電話，依舊坐在沙發里，安靜地看著棠許的背影。

棠許很快將手頭上那整個大名單都翻閱了一遍，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譚恒的名字。

很快又嘗試著在電腦里搜索了一下譚恒，希能找到跟他這個名字相關的其他人的名字。

這譚恒明顯是個活躍在社板塊的人，搜索結果五花八門，都是各式各樣的活新聞。

棠許開始一一打開鏈接，迅速瀏覽。

近乎完全投，一看就看了一個多小時，直看得頭暈眼花，也沒能看到一個相關的名字。

即便也是預料之中的結果，棠許卻還是有些失，忍不住回轉頭想跟沙發上坐著的人匯報一下結果時，卻發現沙發里早已經空無一人。

棠許驀地怔了怔，目落在先前兩個人待過的位子上，恍惚間才意識到什麼，緩緩從地上起來，走向了臥室的方向。

臥室、帽間、衛生間都沒有人。

棠許轉頭又走到書房門口，輕輕敲開了書房的門。

書房里燈有些黯淡，坐在書桌后方的男人臉上反著電腦屏幕的亮，看起來比燈還要黯淡。

棠許緩步走進去，“你在看什麼？”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他邊，看見了他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歐洲市行。

“怎麼突然開始關注這個啦？”棠許問，“很重要嗎？”

燕時予一時沒有回應。

棠許忽然就探湊到了他面前，“問你話呢，很重要嗎？”

;燕時予這才微微轉開視線，看向，“怎麼？”

“很重要的話，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說完棠許轉就要走。

而燕時予已經迅速出手來拉住了。

“怎麼個打擾法？”

棠許安靜片刻，輕輕笑了起來，道：“我說停就停的那種——”

話音未落，人已經又一次陷落燕時予懷中。

四目相對，燕時予緩緩開口道：“我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棠許出手來勾住他的脖子，揚起臉道：“我要求也是很高的。”

“嗯。”燕時予說，“那就試試看好了。”

……

這一試，就試了個徹底。

棠許不是沒有經歷過久曠的男人，譬如上次，譬如上上次。

可是每一次都像是不一樣的。

每一次，他都能讓認識到不一樣的他。

棠許糊里糊涂，迷迷糊糊地被他帶著知新驗，等到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有喊停的權力時，卻發現這權力早已經失去了作用……

凌晨三點，萬籟俱靜，衛生間中的按浴缸卻依舊勤勉地工作著。

水流和氣泡帶來的輕微震之中，棠許靠在燕時予懷中，慵懶得手臂都不想一下。

直到燕時予一低頭，輕輕吻上的肩膀，才輕輕聳了聳肩，而后努力將脖子后仰，看著將自己圈在懷中的人。

大概是從燕時予的角度看過去，很像是在翻白眼，所以他頓了頓之后，問了句：“生氣了？”

棠許瞬間恢復了正常的姿態，不再看他。

而后，燕時予又一次低頭，輕輕吻上的頸窩，“抱歉，一時難自。”

“撒謊。”棠許卻忽然道。

“什麼？”

“你會有難自的時候嗎？”棠許轉過來，面對著他，“你連自己的都可以絕對掌控，怎麼會難自？你本就是故意的！”

燕時予安靜地與對視著，抬起手來，輕輕過鬢邊掉落的發。

“你說話呀。”棠許看著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或許吧。”燕時予模模糊糊地回答。

有些故意，又何嘗不是難自？

然而下一刻，棠許卻忽然出手來，勾住他的脖子，靠進了他懷中，低低說了句：“不過，我喜歡，就不跟你計較了。”

聞言，燕時予眸微微一凝，不由得偏轉頭去看。

棠許卻愈發往他懷中埋得深了些，仿佛是偏不給他看。

然而那紅了耳卻還是了一些訊息。

燕時予目停留，良久，出手來攬住，輕輕湊上前，在又紅又燙的耳烙下一吻。

……

翌日，一直到下午，棠許才又收到段思危傳來的消息。

“這邊得到的消息，那幅畫被譚恒拿去送給了龍海平的夫人。”段思危說，“我就不明白了，一幅畫怎麼能轉來轉去經這麼多手？會不會是那位龍夫人給你媽……咳咳，跟那位邵太太有什麼，所以又將這幅畫轉送給了？你知道，這畢竟是人圈子里的事，我這邊實在不好再去追著打聽。”

“我明白。”棠許很快道，“你的確不方便出面了，我再找人幫忙打聽一下。辛苦你了，謝謝。”

“可算是聽到一句人話了。”段思危哼了一聲，抱怨道，“那個沒良心的燕時予，今天居然連消息都不回復我，我盡心盡力幫了這麼多忙，難不還得罪了他？”

棠許驀地想起昨天晚上的形，耳又是一熱，簡單兩句話對付過去，很快掛掉了電話。

段思危沒有太太圈的人脈，好在這邊倒是不缺。

曾經江北恒介紹認識的那些富豪太太們，看在江北恒的面子上，對棠許的態度倒一直都還算和善。

因此棠許只打了幾個電話，很快就得到了這位龍夫人的消息。

棠許本想約這位龍夫人一起吃飯，卻從的生活書得知龍夫人接下來三天都沒有空，又偶然聽說龍夫人今天下午會去某畫廊參觀，棠許果斷決定去一運氣。

私人運營的畫廊極藝氣息，顧客卻不多，棠許循著參觀路線轉過幾道彎，眼前卻赫然出現了一方寬闊的調高空間，空間之下，是一方純白調的咖啡角。

此時此刻，咖啡角正中央的小桌旁正坐著一男一，人雍容華貴，姿容煥發，正是龍夫人。

而坐在對面的男人，棠許第一眼只覺得他蒼白，第二眼，才發現男人有些不正常的消瘦，微微凹陷的臉頰，加上蒼白的，讓他看起來有種鬼魅的幽靈。

兩個人對向而坐，很安靜地聊著天，似乎聊得還很愉快，時不時可以看見龍夫人捂輕笑。

比起龍夫人的，男人的神態要安靜得多，即便笑起來，角也只是微微一，并沒有多余的神態。

棠許正觀察著男人的神，卻見男人微笑間，忽然朝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一眼，棠許忽然就想起來他是誰了。

孟連城。

孟家三兄弟，長子孟連山，如今的集團董事長，牢牢把控著孟家的家業和所有資產；

次子孟連海，也就是孟天佑的父親，因種種緣故被投閑置散，始終郁郁不得志，這大概也是當初孟天佑會那麼努力接近的原因之一；

再下來，就是眼前這個三子孟連城了。

雖說他在淮市商海名不見經傳，人生卻是格外傳奇——據說十多二十年以前，他因為一起意外為了植人，在醫院一躺就是十幾年，去年才終于醒過來，一點點康復，逐漸回歸了正常人的生活。

想起這一點的同時，棠許腦海中忽地閃過什麼——

是了，孟連城是去年醒過來的，因為是罕見的植人蘇醒案例，去年還進行了大肆報道，雖然不到一天時間消息就被孟家按了下去，但是最開始那會兒，無論記者、醫療群還是普通的吃瓜群眾，都對這一事件有過熱度很高的討論。

而那時候，他所在的醫院，恰恰就是宋雨廷所在的那間醫院！

一瞬間，棠許腦海中仿佛有什麼東西正被串聯線。

近乎失神地站在那里，任由自己思緒翻涌，抬眸對上的，卻依舊是孟連城的視線。

是的，他還在看著，面帶微笑，像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