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布局,三步一回廊,五步一廂房,曲曲折折,錯落有致。每四面就能圍一個院中小庭,庭里紅梅盛放。
廊上青瓦飛檐,廊下紅柱鏤花,季寧思和封人盛漫步其間,悠閑的就像在觀。
“‘不爭萬花冠,愿做一點綠。’,詩句里的‘一點綠’指是嗎?”季寧思問,“這棵梅樹是綠的?聽起來很原諒啊。”
封人盛和并肩走著,從背影看來,就是一對璧人。他回答說:“以趙導的個,如果梅樹不特別點,就不會想到把酒埋那下面。”
季寧思點頭,“你對他還了解的嘛。”
“共事過一段時間,了趙導許多指教。”封人盛絕對忘不了當初趙之平著他每天說一句臟話,練習男主角氣的日子,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法子。
為了尋找這萬花叢中一點綠,兩人逛了大半的院子,里里外外包括犄角旮旯、雜間祠堂,都找了個遍。雖然還沒找到,但并不妨礙順道觀賞,季寧思就對祠堂左右兩邊柱子上的長對子印象深刻——
上聯,“剪雪裁冰,鍛進風華萬種”;下聯,“凌霜傲雪,造就鐵骨一”;橫批,“古梅東立”。
想,這可比趙之平寫的小詩有意境多了,這家主人有肝膽勇氣。
同是看對子,封人盛說:“你好好讀讀,里面藏著驚喜。”
聽他這麼提示,季寧思又反反復復咀嚼了幾遍。上下聯是真沒看出什麼名堂,橫批的“古梅東立”倒是可以得到東邊有棵古樹的信息。
“嗯,就是在東邊。”暗藏提示被發現,封人盛便引著季寧思往東走,邊走邊解釋說:“那棵古樹是綠梅,早年被院子主人移植過來,種在東邊作鎮宅用。這種變異的品種萬里挑一,能保存到現在也是非常不容易。”
拐了幾段路,還沒靠近,隔了一道拱門就聽見里頭的吵嚷聲。一個是錢元洋,還有一個聽聲音像是中老人。
錢元洋能進來,季寧思并不驚訝,為頂級廚師,如果這樣的察力都沒有,更別提向各地的名廚挑戰。
從拱門進去,敞亮的院庭中央用石板葺了個花壇,里面栽著那棵綠梅。古老的盤枝錯遒勁,最打眼的是曲曲折折樹枝上綠的五瓣梅花,和芽不同,花朵一個挨一個的作一堆,青綠中泛著鵝黃,好不惹人喜。
錢元洋和一個穿長袍、教書先生打扮的老人站在樹下,兩人正在商量要如何挖出埋在地里的兩壇黃酒。
老頭說:“放棄吧,你一鋤頭下去,樹被你傷到,樹枯死了,這兒的管理還不把你扣住罰款,要賠不起,指不定要把你往局子里送。”
“您這到底是來幫我的,還是專門來拆臺的啊?”錢元洋氣哄哄的說,“東西就在樹底下,不挖出來就這麼送人了嗎?當初他們怎麼埋進去的,現在就怎麼挖出來唄,能有什麼問題?”
“好好好,你要挖就馬上挖,挖啊,快啊,愣著干嘛?到時候可別怪老頭我沒提醒你喲——”
錢元洋:“……”死老頭!
季寧思聽見兩人對話,偏頭看向封人盛,“不能挖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封人盛說,“這棵梅樹不得。”
季寧思仔細觀了一下這棵樹,說:“樹下面沒有暗格地窖什麼的嗎?”
封人盛聳聳肩,既沒有說有,也沒有說沒有。
錢元洋看季寧思來了,也不和那老頭扯皮,的湊過來說:“大姐頭,你趕把酒弄出吧,我可等著和你比試廚藝!”
季寧思也想快點把東西取出來,但這需要時間啊。另外問道:“這位老先生是?”
“助場嘉賓,半路突然冒出來的。”錢元洋沒好氣的說,大概老頭問了什麼不太友好的問題。
“免貴姓方,單名一個永字。”老頭笑瞇瞇的說。
封人盛對季寧思耳語:“他就是節目組的導演,和趙導一起埋酒的人。”
季寧思挑眉,這麼說,能不能找到酒,還得看方永方導演的意思咯?這麼一考量,季寧思拉住錢元洋,說:“你問問方老先生,或許他知道該怎麼找到酒。”
“大姐頭你不知道,方老頭兒可了,死活不說,跟塊臭石頭一樣。”錢元洋抱怨道。
季寧思看出來了,這小子就是單純的不想和方永說話。得,還要自己出馬。
“方先生,您能把埋酒的地方告訴我們嗎?我可以用一桌好菜作為換。”
錢元洋:“沒用的,他知道也不會說……”
“當然可以。”方永合掌一拍。
“誒——,憑什麼大姐頭一問你就說?這不公平!”
“你又沒問過我。”方永回答的理所當然,“你要問我,我也會說。”
錢元洋:“……”氣炸,死老頭!
雖然答應告訴埋酒地,但實際上并沒有馬上就說出來,而是變相的提了一個問題:“老傳統,如果有兒出生,就會在院子里埋下一壇黃酒,等到兒出嫁的時候再挖出來作為陪嫁,這酒就是所說的‘兒紅’。可惜我和老趙都沒有兒緣,這酒就只能當作散伙酒喝喝。”
季寧思:“您要我現在去給您找個兒,怕是做不到。”
“用不著,”方永笑著擺擺手,“你不是說愿意做桌好飯菜嗎?那幫我做桌嫁兒的菜可以嗎?”
“可今天不是您和趙導履行約定的日子嗎?”季寧思不太懂他的想法。為要在老朋友息影的時候吃這麼喜慶的菜?
“沒關系,你只管做就是了。”方永說,“做的出來吧?”
季寧思點點頭,“做倒是可以做。”
封人盛想說些什麼,但最后還是忍住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酒在這里……”方永說著彎下腰,在正對著綠梅樹下的一塊石板上敲了敲,發出空心的聲音。
原來那兩壇黃酒并非真正埋在地底,而是被藏在中央的花壇里面,一個人為掏空的小地窖。難怪方永錢元洋別費勁兒挖了,就這藏的,怕是把樹下的土都松了個遍也挖不出。
找到酒,季寧思毫無疑問拿下首勝。回到節目現場,其他參賽選手也陸陸續續趕回來,不過大都失而歸。
趙之平氣吁吁的坐在嘉賓席,承諾的繞山一圈已經走完了。方永走過去和他聊起來,其間看了季寧思一眼,兩個老頭嘰里咕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秦姝吹捧了一下季寧思,又安安了其他人,介紹助場嘉賓的時候,順道宣傳了一波電影《萬家煙火》,隨后進到華夏問廚的重磅環節,整個綜藝最大的看點——廚藝競技。
按照慣例,每場競技都有一個主題,今天也不例外。等秦姝宣布主題,“梅:一枝獨秀”時,季寧思反應過來,做的菜既需要符合節目主題,又要滿足方永嫁兒菜的要求,無形中增加了不小的難度。
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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