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濃。
平王府里卻是剛剛才開始熱鬧開來。
府里的燈籠早換了簇新的紅綃紗,映得青磚地上的積雪都泛著暖。
一個接著一個的寬大步子踩著那暖而來,嬉笑著,打鬧著,分明都是些當爹的人了,卻一個個的還是沒個正行。
喬念坐在大廳,看著虎衛的哥哥們,眼里沾滿了笑意。
五哥率先來到喬念面前,看了眼喬念傷的肩膀,不自覺皺了皺眉,“傷得很重?”
其余的虎衛們便也都擁了上來,似乎是想從喬念穿好的衫上看出幾分端倪來。
喬念只得舉起另一只手保證,“沒什麼大事,只等休息一個月,就能恢復如初了。”
都說傷筋骨一百天,但師父的藥非比尋常,一個月足矣。
五哥這才笑了笑,“行吧!那你就好好休息一個月,有什麼需要做的,只管吩咐哥哥們就好!”
聞言,不遠的凝霜卻是不服氣了,“有我呢有我呢!”
只見快步而來,站在了喬念的側,“小姐要做什麼事,奴婢都會去做的!”
哪里能讓他們搶了的活?
眼見著凝霜像只小母似的護著喬念,五哥也忍不住笑了開來,拍了拍凝霜的腦袋,道,“大哥說你厲害,一個能打好幾個,小丫頭真是看不出來啊!”
那邊,耿叔聽到這夸贊,立馬接口道,“名師出高徒。”
五哥飛了個白眼,“算你走運,撿到個悟高的小徒弟!”
耿叔得意地笑著,凝霜也笑得格外甜。
卻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凝霜忙沖著不遠的人影喚道,“哥舒公主,快來呀!”
哥舒云這才進了大廳來。
礙于份,虎衛們都對著哥舒云行了禮。
哥舒云也回了一禮,而后便快步走到了喬念的邊。
顯然,對于哥舒云而言,此刻坐在喬念邊才會覺得稍稍舒坦些。
虎衛們倒是不在意這些,自顧自落了座,便招呼著廚房上菜來。
“大哥呢?”
喬念忍不住問道。
自回府后,楚知熠便不見了。
二哥給喬念倒了一杯水,道,“你大哥自然是有事忙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你喝不了酒,就以水代酒,陪哥哥們喝會兒。”
喬念聞言,便拿起了面前的水杯來,敬了諸位哥哥們一杯。
可心中卻是覺得奇怪。
楚知熠明明說過,要等到夜深人靜才會去侯府將師父接來,可眼下正是熱鬧著,他應該不是去接師父去了。
那是有什麼要事?
只是很顯然,虎衛們并不想讓知道,是以,也沒有再接著問。
約莫一炷香之后,楚知熠方才姍姍來遲。
眾人見到楚知熠,好似都心照不宣,只招呼著楚知熠落座。
喬念注意到,楚知熠是換了服的。
卻不明白,好端端的,他為何要換服。
心中好奇,終于還是忍不住低了聲問道,“大哥是去了何?”
“明日你就知了。”楚知熠沉聲應著,而后便與虎衛們喝起了酒來。
眾人劃拳,嬉鬧,只讓整個平王府都熱鬧非凡。
卻也不知過了多久,天空忽然一聲炸響。
“是醉香樓的煙花宴!”凝霜有些欣喜地說著,卻又好似想到了什麼,忙轉過頭來看向喬念。
至今都還能清楚地記得,小姐剛回府時,天空煙花炸起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神。
擔心,小姐又會想起從前那些不開心的事。
卻不想,此刻看到喬念的臉上竟是沾滿了笑的。
天空的煙花璀璨,一下又一下地閃現。
絢爛的也映在了喬念的臉上,只讓的笑容顯得格外明。
凝霜瞬間就放下了心來。
真好呀!
這煙花真好看!
家小姐,更好看!
楚知熠也不自覺地回頭看向了喬念,心口便如同被什麼東西填滿了一般,格外滿足。
從前那八年里,他從未覺得自己過得有多孤獨。
虎衛們雖都各自家,每年的年三十都不會與他一起過,但平日里卻不了相聚。
更何況,他其實還一個人的日子的。
但如今,喬念就坐在他的旁,以至于他回想起從前來都不免覺得,從前的自己太孤單了。
好在,日后都會有一個人陪著他。
哥舒云看著那些煙花,也是下意識地就往喬念那邊看。
只是在看到楚知熠的眼神時,臉上的笑意便忍不住沉了沉。
再不懂事,也能從楚知熠的眼神里看出意來。
知道,楚知熠定是喜歡極了喬念。
也知道,喬念很喜歡楚知熠。
所以,就開始茫然了起來。
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醉香樓今年的煙花,好似比往年的都要璀璨。
林燁一個人坐在那間最大的包間,面前的桌案上已是擺滿了傾倒的酒壺。
他仰著頭,看著那一朵又一朵的煙花綻開,眉目間也不浮現起了笑來。
醉意朦朧間,他似乎又見到了喬念。
正倚在欄桿上,招呼著他去看煙花。
“阿兄!快來啊!”
林燁下意識地站起,朝著欄桿走去,可你不等他靠近,那個明的影便消失無蹤了。
就如那空中的煙花一般,轉瞬即逝……
耳邊,是街上百姓們的笑聲。
醉香樓的煙花宴,每年都會吸引大批的百姓來看,甚至有些人家干脆就在醉香樓里擺了團圓飯,席間說說笑笑。
那些張揚的笑聲,此刻卻是如同詛咒一般,涌進了林燁的耳朵里,攪得他心神難安。
拿起了酒壺來,給自己猛灌了一口。
林燁看了眼街上的人群,而后便往回走去。
有什麼好難安的?
他自找的不是嗎?
與此同時,孟府也很是熱鬧。
那一下又一下的煙花炸開來的時候,府里也驚起了一下又一下的尖聲。
都是從孟尚書的屋里傳出來的。
那凄厲的慘聲,像是在地府刑的厲鬼,只驚得府里的護衛們匆匆朝著孟尚書的房間沖了去。
卻不想,推開了房門看清楚屋的場景后,一個個都被驚得癱在地。
就見,孟尚書的床上,正掛著一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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