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冬日,又下了一場大雪。
太極宮的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
今日朝中無事,建崇帝下了朝,便帶著燕元回到太極殿了。
一進殿,如春日般暖和的氣息便撲面而來。
建崇帝和燕元進去后,宮人便乖覺的上來為二人解開披風。
建崇帝形高大,不到三十的年紀,正是壯碩的時候,僅僅是站在那里,便能從氣勢上一頭。
再加上他平日在朝堂不茍言笑,人人都要畏懼幾分。
可他今日卻尤其的有些高興,連臉上都帶著笑意。
他一邊開胳膊,一邊尋找屋子里的人。
因材頎長,屏風也遮不住他的眼睛,他輕易地就找到了在床下拿著針線的容娘。
“今日朝上,宋大夫夸獎元兒,說元兒很有帝王之風,我兒日后可做好皇帝!”
他語氣輕快,言語中的欣和自豪簡直要遮蓋不住。
而被夸獎的燕元,正學著父皇的樣子,腰背筆直,小臉皺起,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他已經是大孩子了,不能因為阿爹的一句夸獎,就喜形于。
宮人一邊解披風一邊暗自咂舌。
即便是太子,也很有人敢夸帝王之風的。
那幾乎是相當于直接挑戰帝王的權威,搞不好是要殺頭的。
可偏偏他們這位帝王不在乎,那倒也罷了。
坐在窗下的容德皇后聽到這話,抬起頭來,笑著看向建崇帝。
明亮的線過窗戶落在的臉上,說不出的恬淡舒適。
建崇帝看著人的笑容,手在火爐上烤了烤,待上的寒意褪去,便迫不及待朝容德皇后走去。
看著一大一小朝自己走來,容娘笑彎了眼。
隨手將針線放在一旁,朝燕元招招手,笑道。
“原來阿元這麼厲害啊。”
燕元紅著臉走過去。
雖然男子漢大丈夫,不能隨便一夸就開心,但是阿娘的話,應該例外。
他站在皇后面前,任由皇后自己的小腦袋,角卻有志氣的往下,一點都沒有向上揚。
看著兒子不如往日一般,皇后關心的問道:“這是怎麼了?不開心?”
燕元立刻搖搖頭,卻又紅著臉不知道如何解釋。
還好心細的皇后察覺到了,笑著了兒子的后背。
“夫子說不能喜形于?”
燕元努力的點點頭。
聽了這話,皇后歪頭想了想:“夫子說的沒錯。”
“但若是遇到親近的人,阿元也可適當表,這樣親近之人才能察覺得到。”
燕元蹙起沒有,似乎在分辨道理。
卻被建崇帝從后一把抱起,坐在皇后對面的榻上。
“就像現在,阿爹喜歡阿元,阿爹就要表。”
燕元紅著耳朵點點頭。
那日后他也要這樣,對弟弟,也對妻子孩子。
眼見著兒子不再糾結,建崇帝又把目放在妻子上,想起方才在繡著什麼,問道。
“這是在做什麼?”
“昌兒快回來了,京都冷,我給他做個帽子。”容娘答道。
說著,拿出籃子里的東西,是只做了一半的淺灰絨帽子。
只是針腳……有些歪七扭八的。
“做的怎麼樣?”容娘拿出來,滿眼希的看著二人。
眼中好像閃著小星星一般。
“自然是好的。”建崇帝毫無心理負擔的夸贊道。
甚至還稱贊起針腳來。
容娘又笑著看向自己的兒子。
可、可是夫子說不能說謊。
燕元看著笑著的阿娘,憋著一口氣,大聲道。
“阿、阿娘做的是最好的!”
容娘聞言,一臉慶幸的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不然還真不好意思送給孩子。
邊的小伙伴都有弟弟,燕元也知道父母一直掛念著這個弟弟。
于是鼓起勇氣道:“阿元會好好對昌兒!”
皇后聽了這話,驚喜的看向他。
“阿元現在就能想到親待弟,真厲害!”
聽到這話,燕元的耳朵更紅了
幾人閑話一會兒,燕元便去偏殿做功課去,即便在這樣寒冷的日子里,為太子功課也是不能落下的。
建崇帝見兒子走了,便上前將妻子抱在懷中,親了親的臉頰。
“針線活費神,你何必要做?”
容娘早就習慣了他的作,順勢依靠在他懷里,答道。
“這些年昌兒一直在外頭。”
“雖說當年是迫不得已,你這一登基便也將他接了回來,但我心里總覺得對他有些虧欠,想多做些什麼。”
建崇帝聽了,也長嘆一口氣。
這些年,他幾乎是刀尖上,腦袋拴在腰帶上拼搏。
有幾次,容娘跟著他都差點遇險。
這實在是沒辦法的事。
看著懷中人難過的樣子,建崇帝安的拍了拍的后背。
“不妨事。”
“孩子還小,咱們接過來心養著,他會懂的。”
“王家說除夕前就能到京都,咱們到時候還能一家團圓過除夕。”
“不管怎麼樣,如今總算是團圓了。”
他說著,放在容娘肚子上的大手忽然被踢了一下。
低頭看去,容娘肚子隆起一個小包,又慢慢收回去。
是孩子,已經七個月了。
一直以來,肚子里的孩子都安安靜靜的,連胎都不多,這時候卻了起來。
容娘笑著了自己的肚子。
“看來這孩子也想團聚。”
建崇帝盯著容娘的肚子,之前兩個孩子,他都在外征戰,沒有好好地觀察過。
這個孩子倒是從有,他就一直在邊。
看到孩子有靜,建崇帝哈哈大笑,又說。
“朕瞧著,他是想說,他出來才算是團聚。”
建崇帝笑著,大手放在容娘的肚子上。
“好,朕等你出來,你出來了,咱們一家子才算是團聚。”
話音落下,肚皮再次隆起,無聲中,父子二人擊了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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