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線磁沉。
孟逐溪曾經看過一篇研究,說聲線能調人的緒,好的緒不好的緒都有。譬如有的聲線尖細鋒利,容易讓人煩躁,沒事都能吵兩架;有的聲線沉穩平和,會讓人莫名覺得舒服,這種人很適合談,容易消氣。
孟逐溪從前一直覺得那是偽科學,因為從來沒有遇見過讓覺得舒服的聲線。
就只遇見過讓覺得舒服的聲音,但那是因為容,與聲線本無關。譬如孟言溪拿出八個紅本本給介紹對口工作,讓去收租,就覺得心曠神怡。但是同樣一把聲線,在孟言溪喊”豬豬“的時候,就恨不得打他的狗頭。
然而此刻,聽見周淮琛惜字如金的三個字,信了。
他的聲音其實是冷沉的,讓人想起冬日里在臘梅枝頭的霜雪。卻又同時像臘梅香一樣干凈舒展,讓人覺得很舒服。
孟逐溪忍不住仔細打量起他來。
方才一眼,見著他的寸頭,見著他朗的廓和小麥的,就覺他上有種凜然正氣。此刻面對面坐著,孟逐溪又忽然覺得,他并沒有那麼正。
他整個人放松地靠在沙發椅里,雙敞開,一只手臂隨意搭在沙發扶手上,姿態自在閑懶。他的手指很長,骨節明顯,看起來充滿力量,食指和中指漫不經心地轉著手機。
在孟逐溪打量他的同時,他也掀起薄薄的眼皮看。
這男人,乍一看一正氣,仔細一瞧,一子氣。
孟逐溪收回目,主扯起話題:“孟言溪本來已經親自去機場接你了,可惜臨時有人要他的命,他就趕了回來,今晚也不過來了,讓我陪你吃飯,吃完送你回家。”
這話說的,周淮琛可就來了興致:“要他的命?”
“啊。”孟逐溪一臉誠懇地點頭。
也不算說謊吧,畢竟是孟言溪自己在電話里說的,越哥要他的命。
不過沒說路景越,說的是:“他前友們眾籌的。”
“眾籌?”
孟逐溪:“對,眾籌。孟言溪私生活混,一個月換一個朋友,這些年來作孽深重,現在他前友們眾籌殺他來了。”
孟逐溪故意這麼說,其實也不是想嚇周淮琛,只是想側面給他提供一些關于孟言溪生活的報,讓他知道孟言溪這人極其不靠譜,跟他談不會有好下場。
仔細觀察周淮琛臉上的表,但周淮琛臉上并沒有表。
“報警了嗎?”他問。
孟逐溪搖頭:“沒有,我覺得孟言溪是罪有應得,他欠的債,還了也好。”
周淮琛聞言低笑一聲,他側了下頭,突出的結從側面看,線條鋒利,隨著笑聲輕滾了一下。
“你這麼說你哥,你哥知道嗎?”
孟逐溪見對方油鹽不進,也不跟他拐彎抹角了。注視著周淮琛,神又鄭重又有禮貌:“哥哥,你長得又高又帥,應該有很多孩子喜歡你吧?如果你不喜歡孩子,應該也有很多男孩子追求你吧?你完全可以找個一心一意喜歡你的,好好談,千萬不要被孟言溪的花言巧語給騙了。他太花心,你跟他談不會有結果的。”
周淮琛越聽越不對勁,聽到最后,眉心直跳。他緩緩坐直,手指間的手機也不轉了,“啪”的按到桌上,無法置信地問:“你說我跟孟言溪什麼,談什麼?”
孟逐溪看了眼被他按在桌上的手機,繼續苦口婆心勸道:“你信我,以孟言溪的花心程度,你們遲早都會斷,不如趁著家長發現以前早點斷,至還能保住彼此一雙,你說呢?”
周淮琛沒說。
他上坐得筆直,微微往前傾,漆黑的眸子直直盯著孟逐溪,空氣仿佛凝固。
好一會兒,他忽然嗤笑一聲。
就在孟逐溪以為他要說什麼的時候,前方忽然出一陣玻璃破裂的撞擊聲,接傳來混的尖——
“啊!”
“救命!”
孟逐溪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周淮琛神一斂,下一秒,人就已經起跑了過去。
只扔下一句:“坐著別。”
“誒——”孟逐溪想喊住他,男人已經沖進了混里。
高長,快得像豹子。
*
有歹徒持刀沖進來,無差別攻擊客人。
原本氛圍寧靜好的餐廳,仿佛絢爛的布帛被剎那撕碎,尖與嘶吼此起彼伏。
“別!都不許——”
“別殺我!我只是來吃飯而已啊嗚嗚嗚……”
“保安!”
“快保安!”
“報警!打110!”
“都不許,我要見林凱!把林凱過來!”
周淮琛反應已經是極快了,從他聽到靜到沖進混圈,全程沒有超過5秒鐘。然而等他到的時候,持刀歹徒已經劫持了一名人質退到窗邊。
另有一人傷,倒在一旁,鮮從的肩部汩汩流出,沒有一人敢上前。
周淮琛迅速蹲下查看,大喊:“快拿巾,給止!打120!”
人群躲得老遠,過了幾秒,才有服務員大著膽子,拿著巾哆哆嗦嗦上前。
歹徒是一名中年男人,170cm出頭,瘦材,拽著人質的那只手出一截小臂,皮,結實。見有人上前,警惕地拉著人質順著窗戶往后退:“都滾開!不準上來!不然老子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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