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簫答應過聿尊,等從基地回來后,要帶著奔奔去海上。
聿老爺子執意跟去,但聿尊生怕他緒到影響,便隨便扯了個謊,這才把他搪塞過去。
出海的這天,天氣晴朗,霞碧萬空,不像二十幾年前,是個雪天。
他們帶著新請來的月嫂,由于怕萬一,聿尊還帶了不手下,一并出發的有好幾條游艇。
激浪撞上船沿,站在甲板上,能覺到咸腥的海水迎面撲在臉頰,風勢強勁,陌笙簫的頭發吹過男人的臉,有種微微的刺痛。
笙簫握住聿尊叉在前的兩手,越是接近深海域,他們的心便下沉一寸,陌笙簫抬眼去,一無垠,本看不到哪里是盡頭。
當時,他們被丟進海里的時候該有多絕?
哪怕雙手不被束縛,能自由游,他們也游不到岸上,這片深海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森恐怖的猶如煉獄。
海平面撒上一層暖,波粼粼,折出來的刺得人雙眼朦朧,陌笙簫把腦袋枕在男人肩上,“尊,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聿尊出神地向遠,只覺耳邊一陣意,他收回視線,“什麼事?”
“今天過后,把之前那些不愉快的都忘了吧,爸媽也希看到你活得開心,每年的忌日,我們都帶著奔奔一起來看他們,我們好好陪著他們,也把對他們的思念以及揮之不去的哀傷就留在這一天。其余的364天,我們都要高高興興的,好嗎?”陌笙簫揚起小臉,小巧的鼻梁幾乎抵到聿尊的鼻翼。
他住的手,指尖與挲,良久后,才聽到他開口,“好。”
陌笙簫莞爾,“尊,對不起。”
聿尊幽暗的眸子輕瞇起,薄在鼻尖輕啄,“說什麼對不起?”
笙簫眼簾闔,傾起,從他懷里掙出來,雙手握住欄桿,眺向遠,“我懷孕的時候和你說過,我說,奔奔是陶宸的孩子。”
覺上一熱,聿尊走上前,用手捂住的,“別說了。”
陌笙簫把他的手拉下去,“盡管事后你知道奔奔不是他的孩子,但我每每想來,心里總有刺,扎痛了我,不知道,是否也扎痛到了你?”
聿尊知道想說的是什麼。
陌笙簫離開白沙市后,那麼長一段時間,在他的人生里面都是空白的,而他再次遇見時,已和陶宸在一起,并且讓他看到他們出雙對,從那個所謂的家里面走出來。
那時候,他們已經要結婚了。
聿尊兩手環住陌笙簫的腰,把用力地勒住,勒得說話都困難。
畢竟那時,笙簫已打算忘掉一切,跟著陶宸好好過日子,他們若真住到一起,對現下的社會來說,實在正常得很。
偏偏陌笙簫又和他說,對不起。
聿尊心里被積了塊沉重的石頭,他無力把推開。但想通之后,也能豁然,他有過的人一只手都數不過來,何以要求陌笙簫從一而終?
“沒事的,笙簫,今后,我只有你,你只有我,那便夠了。”
陌笙簫扭過臉去他。
眼神剔明凈,竟看得他有些發虛,他似乎不曾說錯什麼話,“怎麼了?”
“早知道這樣,那我真做出些什麼事來。”陌笙簫眼里藏不住笑意,角已漸拉開。
聿尊眸底照進大灘的,他大掌扳過陌笙簫的小臉,“你敢耍我?”語氣的愉悅儼然藏不住。
笙簫側過,兩手環住他的腰,同他正面相對,“本來麼,要你不來鬧的話,我這會……”
他大掌捂住的,這次,連的鼻子一塊給捂住了。
陌笙簫沒幾下便不上氣來,踮著腳尖,兩手去抓聿尊的手。
男人涼薄的角拉開,笑得魅眾生,“求饒,求饒我就放過你。”
“唔唔——再不放開我咬你——”陌笙簫的聲音模糊不清,聿尊怕難,把手掌從鼻子移開,卻仍捂住的,“我若不使出強的手段,恐怕你這會跟那小子連娃都有了。”
笙簫果然張牙舞爪要去咬他,聿尊這才松手。
“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的話。”陌笙簫揚起小臉,面部恢復方才那般的神,斂去玩笑,認真說道。
“我信。”聿尊簡單簡明地開口,說沒有,那肯定是沒有。
陌笙簫視線穿過聿尊的臉,似有怔神,“我和陶宸在一起的時候,覺得很輕松,他從來不會強迫我怎樣去做,他像個謙謙君子般等待我適應有他的生活。我和他說過,陶宸,哪怕我一輩子都不會你,你還是要等嗎?我現在還記得他的堅定,他的太純凈,對我來說也太重。”
那份沉重,就因為陌笙簫對他自始至終沒過。
想起陶宸,笙簫不免有了愧疚。
“那你得謝我,我把你搶回來了。”
陌笙簫無心開玩笑,背過,眼睛順著漫長的海平面去。
聿尊后站著,“我知道你心里為何會難,大部分……因我而起。”畢竟,陶宸的一只手是被他斷的,“笙簫,我這輩子是不是注定要栽你手里了?”
陌笙簫同他十指相握,“是我先栽的,那一跤,摔得還不輕。”
聿尊見面黯淡,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那以后到有坑的地兒,我先跳下去,做你的墊。”
陌笙簫忍俊不,“也不怕我扁你。”
游艇行駛了沒多久,便停在海中央。
聿尊記不清究竟是在哪里,況且這一帶變化巨大,已找不到當年的影子。
王姨把孩子從船艙抱出來,陌笙簫接過手,甲板上鋪滿白和黃的花,分布著不同的品種,有些還是剛采摘下來的。
王姨識趣地回到船艙,聿尊彎下腰,拿起一束黃,他掄起手臂,陌笙簫鼻翼間揚過一陣清新淡雅的香味,幾十株花被拋海,仿佛看到當年風華絕代的夏初,被人丟到海里的那一瞬間,生命的盡頭,綻放的也是如此妖嬈多姿。
陌笙簫眼眶泛紅,鼻子酸難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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