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這些綢多錢買的？”有人問。

公主洋洋得意，驕傲的仰頭，大聲說：“一匹綢，一個金幣！”

大家又為公主歡呼，我們圍在人群里，大家也給我們敬酒。公主輕吻我們，那天夜里，我們甚至睡在一起。我們去了王宮睡覺，那還是到樓蘭的第一天。的寢宮里裝滿了紅，有一張古樸的木桌，上面有兩只茶杯，幾只筆，墨還沒有干，羊皮紙上寫著潦草漢字。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簌簌捂住耳朵，李家欣讓休息。簌簌不肯休息，繼續往下聆聽。蕭野似乎嘆，輕微嘆息一聲。說：

人總會死的，不過早晚。況且，世界就這麼殘忍，又能如何？這就是沐雪，的冷漠，絕對超出你們的想象。

婚禮那天，是真正的舉國歡慶。城市上下，載歌載舞。國王拿出所有酒，又開倉放糧。和公主說的一樣，的地毯真的是綢鋪的。上穿著綢，窗簾也用了綢，所有的賓客都穿上綢。國王也裹著綢，戴著的帽子鑲滿寶石，國王親自主持婚禮，這對新人到了全國的擁戴。

公主和我們炫耀，婚禮那天，我們已經是很好的朋友。公主的眼睛是藍，鼻尖非常拔。的外祖母是白人，父親是胡人。公主很漂亮，皮泛紅，健康活潑。

“小雪姐，今天玩的開心！今天是我的好日子，誰也不允許保留！”

“好啊，公主大人，新婚快樂。”

婚禮舉行在上午，我們在王宮觀禮。國王給兒加冠，又給新郎披上綢坎肩。公主從王宮里搬出去，隨行人員占滿街道。他們穿越樓蘭，一直走到城南，今后他們要在這里生活。李大俠的樓房外，是一排綠樹楊柳，楊柳旁又是明鏡般的大湖。就是大湖，樓蘭里的大湖，上面可以通行大船，很有水鄉之。

李大俠舉起酒杯，向我們敬酒：“兄弟們，朋友們。容我和你們引薦兩人——沐雪，蕭野。如果沒有這二人，婚禮也沒如此奢華。這是來自長安的貴族，向們敬酒！”

沐雪蕭野站起來，和大家回禮。

李大俠時年二十六，已經是中年，膛寬厚，兩肩渾圓。公主年滿十七，高挑浪漫，天真無邪。

沐雪獻上祝詞：“公主，大俠。新婚伊始，良緣永結。公主份尊貴，大俠舉世無雙。依依楊柳著湖水，新房新婚倍添綠意生機。良辰景，佳人同心。二位真是天作之合，我祝二位：早生貴子，永福祿。兒孫滿堂，家業興旺。”

公主高興極了，跑過來擁抱沐雪。很喜歡聽這個，認為中原人都很有文化，很羨慕中原的文化。又問蕭野準備了什麼？蕭野沒有準備，就提一首詩獻給公主。公主拿來綢筆墨，讓提在綢之上：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這一首「桃夭」寫完，李大俠對蕭野佩服至極。雖然他知道這是《詩經》里都容，不過蕭野書法很好，他表示會好好收藏，他說這超過了他的所有寶。公主異常興，親吻蕭野，賞賜寶石。

吃完午飯，公主還是高興。等不及下午，立刻和大俠乘舟游湖。他們家的后院，就有一艘木船，他們兩個泛舟，在樓蘭湖心游玩。公主拿著桃夭，一遍一遍誦讀，大俠給講解，夫婦之間樂此不疲。

“夫君，長安，究竟有多繁華？大漢比我樓蘭如何？”公主問。

李大俠瞇眼斜笑，說：“唉～，公主大人。那樓蘭比大漢，真好似江流比大海，沙包比名川。大漢廣袤，樓蘭狹小。樓蘭這里，不過一城一國。我大漢沃野千里，萬縣千城，是草長鶯飛，滿地是似錦繁花。良田一無際，稻谷爛在倉庫里發霉。又有長安，王公貴胄，戲子優伶。酒家無數，梨園滿城。公主，我自隨先父闖。天南海北，無一國比得上大漢，沒一城比得了長安！”

公主有些惱怒，倚在船邊生悶氣，李大俠挑逗，很快就和好了。

李大俠微醺，又吹牛，說：“公主大人，江湖俠客，無雙大俠，說的就是我了！慚愧，我多也沾上了先父的榮。關中百姓，沒有人不喊我一聲大俠。只因我為民做主，除暴安良。這把劍！不知道砍翻了多山賊草寇，犯惡紳。哈哈哈哈，關中百姓，若有什麼天大的冤屈，不會去找府，必要聯系大俠。我這把劍就是正義，皇帝也不能殺我！哈哈哈哈哈。”

大俠抱起公主，大笑玩鬧。現在是他的妻子，玩鬧也不過分。他們笑著，又在船上討論詩經，李大俠講著春秋的故事，百家爭鳴，《論語》和《道德經》。又有逍遙游，莊公夢蝶，魚水爭歡。

“我和小雪姐，我們手很快，李大俠沒什麼痛苦，也算是憐憫他了。”蕭野這樣說。

簌簌面蒼白，李家欣沉默不語。

“怎麼了？李家欣？”蕭野問。

李家欣搖搖頭，表示沒事，他說：“蕭野，我是個凡人，你們是妖怪。我們的生命有限，而你們無限。我不會用有限妄議無限，凡人也有迷茫時候，更何況是妖怪？大家都會犯錯，我相信你現在是善良。蕭野，你不用懷疑我，就算你殺了大俠，我依然戴你。”

“嗯嗯～，不錯不錯，不愧是李家欣，天資～。不對！”蕭野揍他，敲他腦袋：“不對不對，什麼我殺了大俠！明明是沐雪的手，好你個李家欣，差點上套了！”

蘇蘇震驚：“什麼！是小雪姐嗎！蕭野姐，你是不是記錯了？有沒有可能是大俠吃包子噎死，然后沒搶救過來？”

蕭野搖搖頭，肯定是沐雪殺的，說：“這麼重要的事，我還不會記錯。沐雪殺了大俠，就在新婚的第三天。公主回王宮探親，大俠出樓蘭打獵。趁著這個間隙，沐雪結果了大俠。不過也不是襲，我們有皇帝的圣旨。”

趁著李大俠打獵，我們一步步騙他走遠，等隨從們追不上他，沐雪把他擄走。皇帝給了我們詔書，由我大聲宣讀。

皇帝很憤怒，在圣旨里痛罵李大俠，又讓樓蘭國王除掉大俠。之后大俠了樓蘭國婿，我們也沒把圣旨給國王看。李大俠無法反抗，我們捆的很結實，給他看圣旨，是讓他死個明白。

在臨死之前，李大俠問：“這件事，公主知道嗎？”

沐雪說公主不知道，我們也很喜歡公主。又和他保證，決不傷害公主。我們來這里，只殺他一個。

沐雪和他說：“李大俠，我們本來無冤無仇，可是皇帝非要你的死。他給的價格我們無法拒絕。如果有來生，你可以復仇。”

“等等！”李大俠還要說言。

可是沐雪就是看準這一下，極快的出劍。甚至鮮還沒有飛濺，李大俠就失去了生命。

我問：“小雪姐，你不等他說言？”

說：“不需要。言會讓他恐懼，而且我們也無法告訴公主，這樣最好。蕭野，任務完了，我們找時間回去。”

我又問：“難道我們不立刻走嗎？”

沐雪冷冷的，的冷漠刻骨髓，說：“不行，現在走立刻就暴了。我們非但不走，還要在樓蘭再呆半年，沒有人會懷疑我們，公主也不會察覺。”

那時我們不知道公主懷孕，知道了之后，公主求我們別走。在李大俠死的時候，神接近崩潰。哀求我們別走，起碼等孩子出生。大俠死后，沐雪一直照顧公主，沐雪很會照顧人，就和照顧你們一樣。

沐雪接了請求，在樓蘭留了一年。早晨，為公主準備早餐。公主不回王宮，我們住在李大俠房子里，沐雪呵護房屋，這里始終一塵不染。照進這里，公主最喜歡和沐雪一起，靜謐。小雪姐深喝茶，公主慢慢喜歡上了，和我們開玩笑，說媽媽喝茶，孩子怕是不肯喝水了。

“哈哈，怎麼會呢。公主，不會的，小孩長大了，可就不聽母親的，特別是男孩。到時候他嗜酒如命，也未可知。”沐雪向開玩笑。

“是啊！就和他父親一樣，仗劍天涯，安良除暴！”

“是啊，和李大俠一樣。李大俠德才兼備，又有崇高理想，世界需要有理想的人。”沐雪又說。

公主在這時傷，說：“其實……，孩子健康快樂就好。或許是個孩呢？千萬不要像我一樣，只希幸福的生活。”公主黯然。每次提到丈夫，公主都會傷心，默然垂淚。孩子出生就沒有父親，而才剛剛十八歲。

沐雪會陪著，安安靜靜的，幫梳理緒。我不知道沐雪心思，一般公主會抱著，噎一會。哭完后，又會干眼淚，再笑笑。和沐雪說：“小雪姐，真是的，說好不說的，說好不哭的。”

沐雪微笑，回應：“沒關系，人哪有那麼堅強。公主，不要過于苛責自己。你已經很優秀了，善良，堅強。”

日子一天天過去，公主越來越依賴沐雪。

公主時不時會問：“小雪姐，你一直都是這樣生活的嗎？和蕭野一起？你們不打算結婚嗎？為什麼有時覺你們溫，有時覺你們冷漠？”

公主很會問問題，有些問題讓沐雪為難，所以會微笑帶過，討論的別的話題。

有一次，我記得是個深夜。月圓，秋冷，落葉滿院，沐雪忽然淚流，說：“公主，我……。我……。公主，像我這樣的人，真的很差勁。”

嬰兒降生以后，我們就離開了樓蘭，公主為我們送行，十分不舍，又哭出來。二十五年后，會找我們尋仇，沐雪坦然承認。

公主希不要承認，也希猜錯了，沐雪說沒錯，公主一下子哭了。這對太殘忍，或許沐雪該瞞一輩子，沐雪如此冷漠，把真相告訴了。

“公主大人，是我殺了他，你可以不用調查了。殺了他以后，皇帝賜了我們爵位，財寶，還有土地。我們進樓蘭，也不是去做生意，我是刺客，儈子手。但這和蕭野無關。你想殺我，我不反抗。”沐雪這樣說。

那天我嚇壞了！公主懷里藏著匕首，掏出來散發森森寒意，那把短匕很亮很利，而且確實有殺氣。沐雪敞開襟，眼神渙散之后又堅定。讓殺。我上去阻攔，沐雪把我甩飛。為了手刃仇人，公主準備了二十五年，那把刀準備了二十五年！只為結果仇敵。

聊到這里，南城大雪紛飛。屋外越來越冷，屋里越來越熱。因為屋里的暖氣，蕭野越來越困，講到這里，竟然打個哈欠，徹底睡著了。

簌簌和蘇蘇急得不行，又怕蕭野生氣。小心翼翼推，蕭野半瞇眼，睜開一半。

“你們倆干嘛？”

“后來呢！后來呢？”倆小聲問。

“當然是沒事，公主沒殺。你們是蠢才嗎？小雪姐早上還給你們做早餐。”

“然后呢！然后呢？”倆又追問。

蕭野閉上眼睛，說：“沒了，沒然后了，就講完了。我要休息了，等小雪姐回來再我。還有，小雪去見貪狼了，大概下午回來。”

這句話是說給李家欣的，不論是出于什麼目的，蕭野一直在刺激他。李家欣一直沉默應對，他并不是傻子，他知道很多事。沐雪活在世上萬年，在的生命里，他可能不是一朵影。

“小雪姐，您的熱茶，請慢用。”貪狼遞給茶水，為了今天的見面，他換了一高定西服。

為了禮貌，沐雪也還禮：“謝。”

兩個人在茶餐廳里喝熱茶，這一頓就是普通人一年工資。窗外是南城廢墟，廢墟還連著江面，冬雪更添蕭瑟。

沐雪的頭發雪白，像天鵝的絨一樣。著窗外，又時常會出神，不知道有什麼心事。

問：“貪狼，我要的報，你帶來了嗎？”

貪狼黠笑：“當然，不過，我也有條件。條件不高，我要你保證我生命安全。我以為，沒有很過分。”

“好的，我同意了。”沐雪點頭，說：“從今天起，我原諒你過去所有的冒犯，我保證我不追究。”

“那李家欣呢？”他問：“還有蘇蘇，蕭野。”

“他們我管不了。貪狼，并不是我誠意不夠。好吧，我再補充一句——只要我活著，我就會約束他們，不讓他們清算過去的事。怎麼樣？”沐雪問。

貪狼眉頭鎖，思考片刻，還算滿意。

“茶師。”在貪狼思考之時，沐雪和茶師聊了起來。在這間茶館里，茶師格外麗。們都有模特的資質，又經過了專業訓練。茶館飄香，人似玉。自然，這茶水貴的出奇。

沐雪說：“茶幽濃，氣涵蘭香。略微苦，回味清芳。不錯，你的水平很好，不過溫度有所欠缺。溫度太高了，再低三度左右就完。再來些茶點吧，你也不要拘束，和我們一起吃點喝點。”

貪狼喝了半杯，也沒覺有什麼特別。他學著評價：“不錯，覺比以前好很多。我不喝茶，不過公主喝，也就跟著喝了很多。相比以前，確實好點。可惜公主喝不到了。公主一生，都給仇恨毀了。如今過了這麼多年，也就不重要了。你也該忘了吧？關于樓蘭的事。”

沐雪沉思，搖搖頭，面無表說道：“那是一段痛苦的回憶，怎麼會忘？公主和大俠。是啊，這麼多年了，他們也該回幾世了。活的久了，記憶也了負擔，我漸漸冷漠，不在乎任何事。”

“好了，我要的報呢？你接不接條件？我還有事，不能在這里耗一天。”沐雪問。

“你覺得你能贏嗎？”

“不能。”

“那你會輸？”

“不會。”

貪狼攤開手，再問：“那怎麼樣？和李家欣私奔？你說的那個人，終于是出現。以他的天資，仙也指日可待。你要助他仙嗎？讓他永遠陪伴你。”

沐雪反問：“你先回答我，我再考慮考慮。請問，你答應條件嗎？龍王什麼時候出世？我要時間。”

“好吧，好。”他收起質疑，接著說：“離現在還有七天。氣肅而凝，結為霜。霜降那天，就是龍王出世之日。今天又過一天，還有六天。怎麼樣？可以講講你的計劃嗎？”

易功，沐雪得到了答案。上一次消滅了巨龍化，沒想到巨龍這麼快就要回來。有些失落，時間實在太。

“我的計劃……。貪狼，我當然有個計劃。”

下雪了，淹沒南城。

沐雪答非所問，道：“你看見這雪了嗎？多啊。就像純潔無瑕，又好像溫仙。樓蘭的公主，沒有殺死我，也沒有詛咒我。在的葬禮上，我為哭泣，那可真是虛假，哭泣又有什麼用？會痛恨我嗎？說原諒了我。我是多麼罪惡的人？像我這樣的人。”

“雪花是我的終章，活了這麼久，終于要結束了。”

沐雪忽而沉默，又放出溫，聲音依舊。著雪原。

“這是我的葬禮，我會死在雪原里。在我最的，人面前。李家欣，我永遠最特別的人。這樣的我，這樣差勁的人。我確定他是我的，那個靈魂熠熠發，所以這就是我——最好的結局。”

回到樹蔭酒舍，沐雪還有點失落，努力整理緒，才推門和大家玩耍。

“小雪姐，怎麼才回來？”

“小雪姐，你終于回來了，們快瘋了。”

“小雪，我的晚餐呢？”

沐雪微笑：“別急，我們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