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夜刻酒吧,你有時間過來一趟嗎?”
“有的,等我二十分鐘。”
“我等你三十分鐘,你開車慢點。”
“好。”
段煦匆匆趕過來,西裝革履還沒來得及換,一進門就吸引了酒吧不人的注意。
他于人群中一眼認出了。
馬克看到了,舉手打招呼:“在這!”
郁冉回頭看了他一眼,心臟頓了一下,手不自覺,拿起酒杯就是噸噸噸連灌幾口,像是要借酒壯膽。
喝到一半時,手里的酒杯被人奪走,段煦低頭看著,目沉沉,“怎麼了?”
見郁冉不說話,他又看向馬克,馬克立馬擺擺手,“可不關我事啊,自己打電話你過來的。”
段煦皺了皺眉,“你和說什麼了?”
“你不想讓我知道什麼?”郁冉抬頭,看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幽幽問道。
“我沒有這個意思。”他說。
郁冉站起,此刻酒勁還沒上來,眼眸清澈,直直盯著段煦,問道:“不是說等你三十分鐘麼,怎麼來這麼快?”
“不想讓你等我太久。”
郁冉苦笑著搖了搖頭,又說:“我喝了酒不方便開車,你送我回去吧。”
“好,需要我扶你嗎?”
“不用,我酒量好像還不錯,居然沒醉。”
結果一坐上段煦的車,郁冉就覺里升起來一熱勁,直直沖上腦門,拉下副駕的化妝鏡,這才發現自己的面頰正在泛紅。
段煦上車后沒有急著開車,他能覺到郁冉有話要說,趁著還沒醉過去。
他看了一眼,說:“你酒量好像一般。”
“可我明明覺很清醒。”
“那你清醒地告訴我,”他的語調低了幾分,“我過來是為了什麼?”
他這麼一提醒,郁冉又想起馬克說過的話。此刻在邊的段煦,仿佛突然變得陌生,和記憶里的清冷年大相徑庭,甚至令產生了荒誕的錯位。
這到底是不是他?
莫名渾一激靈。
段煦以為冷,把暖氣調大了點,又從后座又拿過一條雪白的羊絨毯,“夜里冷,蓋著吧。”
郁冉著手里嶄新的毯,回頭看了眼后座,之前那條也在,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怎麼不給我那一條?”郁冉指了指那條深灰的。
“那條是我平時用的,你不介意的話也可以用。”
郁冉把視線重新移到他上,神有些許認真:“你用它干嘛?”
段煦被這個問題弄得有點不著頭腦,只能回答:“蓋著保暖。”
“蓋哪兒?”
段煦剛要接著回答,話卻卡在嚨里,說不出來。
他知道在問什麼了。
他的在天冷的時候容易疼,尤其是晚上,在樓下等的那幾個寒夜,這條毯子為他緩解過難以忍的疼痛。
郁冉見他不說話,心頭也有些堵,悶聲說:“馬克都和我說了。”
段煦“嗯”了一聲,想了想,又補充說:“已經都好了,這點小病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你不用擔心。”
“我擔心你干什麼?”郁冉突然說,“你什麼都把握十足,什麼都看得清楚,你說好了,那就一定是恢復如初了,就像你說只有一點點好,那就一定是不怎麼喜歡,不是嗎?”
“不是,”他看著,“郁冉,我錯了……”
他的尾音輕微了下,抖到了塵埃里。
聽到他這樣低順而自責的語氣,郁冉心里更不是滋味,悄悄掐了把大,迫使自己清醒。
“拒絕是每個人的權利,你不需要為此到自責。你只是判斷錯了自己的,也不清楚當年的我……有多麼喜歡你。”
段煦心口一,頓時說不出話來。
“你說你擔心這樣的會束縛我、耽誤我,那你知不知道,在你離開后的一年里,我一直……一直很想念你,我就是帶著這樣一份再無回應的,考到了年級第一。喜歡一個人對我而言,從來都不會是拖累。”
過往的一切從里說出來,仿佛一場綺麗的夢,一語畢,如夢初醒。
“郁冉,我……”
“你聽我說完。”
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只想快點把話都說完,因為面對段煦,不能保證自己每一次都狠得下心。
“后來我聽說你和林莞在一起了,對你就再也沒有執念了。大三的時候,我談了一個男朋友,答應他追求的前提,就是我確定心里已經沒你了。即便后來分手,我也很清楚,未來在我邊的人,是誰都不可能是你。”
是誰都不可能是你。
知道自己剛剛說出的話有多鋒利,一定會將他刺傷,但是必須要說。
段煦聽完,手不自覺攥,用力到指節泛白,心頭苦悶得他不過氣。
不過,他終究是理智慣了,即便此刻難得要命,依舊能夠克制住破碎的緒,迎著言語中的鋒刃,去思索這段話背后的邏輯。
他靜默了一會,才試探著問了一句:“你是以為再也見不到我了,所以才這麼想的嗎?”
郁冉一愣,老天,這人太會抓重點了!
悶悶地“嗯”了一聲。
聞言,他漆黑的眼眸似乎亮了一下,不自主地向靠近,低聲開口:“我想知道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郁冉被他這一問打了陣腳,攥著毯子,不知如何作答。
他遲到的心意在今夜徹底餡,完全沒想好要如何承,只能拼盡全力抓住殘存的理智,以此來對抗無聲掀起的心洪流。
段煦久久凝視著,角緩緩出現了一不易察覺的笑意,看著有些心酸。
“你笑什麼?”還是察覺了。
“你沒有直接拒絕我,不是嗎?”
郁冉仿佛被中了心事,生地扭頭看向窗外。
過了會,沉聲開口:“你想多了,我并不會因為今晚知道了什麼就盲目做出任何決定或改變,我只是需要時間來思考怎麼準確地表達。”
段煦沒有再進一步,給留出了思考的空間,“好,那你慢慢想,我先送你回去。”
車開了一段時間,郁冉覺腦袋開始昏沉,胃還有點難,開始后悔沖之下喝了那杯酒,萬一真醉倒在他車上,那也太難堪了,而且話還沒說完呢。
“前面有個夏樹公園,停一下。”郁冉說。
在公園外面找了個位置坐下,仰起脖子面朝星空,夜風吹在上,驅散了些許混沌熱意,神思逐漸清明。
段煦在旁坐下,“還好嗎?”
“當然,我堅持認為我的酒量不錯。”
“……嗯。”
直擊心底最深處的柔軟,若這世間尚有真愛,這便是了。 有生之年,幸得有你,無懼黑夜,只待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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