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水撲面而來。

站在洗手池前，陳沫扎了一個馬尾。

從水龍頭前掬了一把又一把冰涼的水拍打在自己的臉上。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陳沫下意識地手了鏡子里的自己。

明明才十八歲，可是鏡子里的自己，卻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甚至覺好像在臉上看到了皺紋。

水珠從的臉上過，分不清是水珠，還是淚水。

干了臉，陳沫深吸了一口氣，才從衛生間走了出去。

外面天空放晴，一夜的暴雨過后，將這座城市洗刷得更干凈。

“小沫，早餐給你放在桌子上了，你吃了趕快去上學，我先去上班了。”

楊柳背著包打開大門正要走，看到陳沫對說。

“媽……”陳沫忽然喊住。

“怎麼了？”楊柳明顯看到陳沫的緒不對，從門口折返回來，手了陳沫的額頭，“是哪里不舒服嗎？”

陳沫抿著，用力地搖了搖頭。

明明已經調整好了緒，可是在看到楊柳時，還是眼角。

“是不是學習太辛苦了？你看你都好憔悴。”楊柳捋了捋陳沫的鬢角，“要不然，等你宋叔出差回來，你跟學校請個假，咱們一起出去散散心，看著你這樣子……媽心疼。”

聽到的話，陳沫終于還是沒有忍住，撲倒在楊柳的懷里。

其實楊柳對陳沫雖然也好，但比起老陳，陳沫和楊柳的母關系并沒有和老陳的父親昵。老陳雖然沒有本事，靠開出租養家，卻對這個寶貝兒異常寵。

老陳沒死前，基本都是和老陳膩。

楊柳也對陳沫很好。

不過陳沫心里明白，楊柳自從改嫁給宋世安以后對關備至，一方面是因為老陳走了，了沒有父親的兒。另一方面，是覺得自己改嫁，多有些虧欠了陳沫。

可是陳沫想告訴，從來不虧欠自己任何東西。

遲遲不愿松開楊柳，因為，這可能是最后一次能好好地抱抱的媽媽。

做好了和告別的準備。

這一次，抱著和宋世安同歸于盡的打算。

“我沒事，就是想抱抱你。”陳沫克制著緒，輕聲說。

“可是你……”

楊柳正要疑陳沫的異常，忽然手機響了。

“你先接電話吧。”陳沫趁機松開，扭過頭去不讓楊柳看到自己眼眶里的淚水。

“喂，你好。”楊柳接起電話。

“這里是南江市公安局，請問你是宋世安有家屬嗎？”

“是。”

“你說什麼？”

陳沫沒有聽到電話里說什麼，只是發現楊柳的臉越來越難看。

然后，看到楊柳像失了神一樣，連手里的手機摔倒在地上都沒有覺，整個人也險些跌倒。

“媽！”陳沫眼疾手快急忙扶起了，一臉擔心，“怎麼了媽？”

楊柳整個人還是懵的，怔愣了好一會才不知所措地說，“出事了。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

“警察說，在東麓山……發現了你宋叔的尸。”楊柳整個語氣都是抖的。

“什麼！”

聽到楊柳的話，陳沫只覺得晴天一聲霹靂！

宋世安已經死了？

宋世安會死并不意外，意外的是，怎麼會是今天？

第一時間抬頭看向墻上的鐘表。

2011年10月29號。

怎麼會！不是還沒到30號嗎！

怎麼會！

陳沫忽然想起，沈清明當初說調查顯示宋世安的死亡是意外。

難道說，宋世安真的是意外？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是周舟。

是周舟撇開自己，對他提前手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不是答應我了嗎？”陳沫在心里絕地吶喊。

楊柳對陳沫的反應并沒有覺到奇怪，只當也是被宋世安死亡的消息震驚了。

“警察讓我去一趟警局。”楊柳掙扎著重新站起來，“我們先去……”

“媽，我害怕。”陳沫忽然搖頭，“我……我不去了。”

“對，對……你還是個孩子，你不要去。”楊柳了眼淚，有些無措地從地上撿起手機，“我去公安局，你……留在家里，等我消息。”

楊柳搖搖晃晃地扶著墻走向門外。

陳沫很想扶著一起，可是，不能，還有更重要的事。

所以等楊柳一離開，陳沫就立馬打給了周舟。

電話很快接通，傳出周舟冰冷的聲音：“喂，小沫。”

“阿舟，你在哪？”

……

半個小時后，南江大學的教學樓頂上。

陳沫著氣一口氣爬上來的時候，看到周舟正閉著眼睛四十五度仰著頭，將自己沉浸在下。

下，那麼安靜，那麼。

仿佛整個世界，都因而燦爛。

可是陳沫卻忍不住淚崩了。

“阿舟，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傻。”陳沫跑過去，一把將周舟摟在懷里。

“你都知道了？”周舟的聲音異常淡定。

轉過頭一臉平靜地看著陳沫，眼神冰冷又單純，好像……將宋世安推下山的人不是一樣。

可陳沫看著周舟這樣的眼神卻只有心疼。

因為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周舟的心，已經死了。

“為什麼，我們不是說好的嗎？你為什麼這麼傻呢？”

陳沫剛說完，忽然想起，上次們在這里周舟對說的話。

——“你是說，只要你沒有對宋世安下手，八年后你也不會被謀殺了？”

說的是“你”，不是“我們。”

原來，從那一刻，周舟就決定自己一個人對他進行報復。

“傻嗎？我不覺得。”周舟輕聲說，“哪怕是瞎了一只眼，哪怕是失去所有的夢想，哪怕……是毀了我的人生，我也要讓他死！”

的眼神越發冰冷，像是要將整個碎。

周舟輕輕地抬手了了的淚水，眼神又變得異常溫起來。

“好了，小沫，事已經發生了，別哭了。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所作所為，你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陳沫記得，周舟比還要小兩個月。

可是卻口口聲聲小沫。

要當的姐姐，要照顧。

陳沫卻哭得更加無助了。

原來不止是為周舟考慮，們都在為對方考慮，卻從未考慮過自己的生死。

“阿舟，你快逃吧。離開南江。”陳沫記得沈清明說過，周舟離開了南江，去了國外，直到三年前才回來，改名周雅。

從這一天，們就了陌生人。

可是周舟顯然沒有這個打算。

“小沫，你不是說，你穿越到了八年后嗎。你看得了我八年后的生活。”周舟平靜地抬頭，迎著烈日刺眼的，淡淡地說，“你說，我們，逃得過命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