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瀾著他的背影，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那你什麼時候來取？”

冬日的單薄而脆弱，路旁的綠化樹偶有衰敗，年停下腳步，地上的枯葉被劃拉出脆響。

“下次，我媽媽回來的時候，我來找您。”

關瀾：“要不你留一個我的聯系方式？到時候和我說一聲。”

“行。”

關瀾給他報了自己的手機號，“你一定要記得提前打給我，我好提前準備材料。”

江時聞點頭。

從那之后，關瀾有段時間一直惦記著這件事。

關瀾之前不怎麼接陌生電話，但因為惦記著江時聞訂過的蛋糕，所以每次都會等人說話，確認不是之前預訂蛋糕的男生之后才掛斷電話。

但江時聞一直都沒打過來。

時間長了，再加上事又多，關瀾也漸漸忘了這件事。

很久之后，關瀾有次想起來向溫舒月說起，之前有個顧客說等自己媽媽回來給訂蛋糕，但一直沒有給打過電話，不知道是不是忘了。

溫舒月又突然想起這回事，還平白有些擔心。

但在學校籃球場看見他，他照舊和別人打球，高興時隨地笑一下。

路過他班門口，有時還能到他和路尋兩個人肩并肩走著，毫不留地互懟。

一個人待著的時候，懶洋洋地著窗外出神，不知道又在數哪條電線桿上的麻雀。

和往常好像沒有什麼不同。

溫舒月后來也沒再在天臺到他。

失落的同時，但又有點慶幸。

他當時說的“心不好”，應該只是無足輕重的年憂愁。

但今天聽趙思冉提起江時聞的媽媽，卻又讓溫舒月覺得另有。

果然，又聽見趙思冉說，“唉，我哥其實其實還想我大姨的。”

“他們，很久沒見面了嗎？”

趙思冉點點頭，“對。”

不太愿意提起這件事，嘆了口氣，“唉，算了，不說這件事了。舒月姐，你能再幫我找一些類似的習題嗎？我想再練習一下。”

“好，我回去整理一下，明天發給你行嗎？”

“行，”趙思冉又說，“但是也不用這麼急，下周末之前就可以，舒月姐你也別太累。”

“沒事，整理這個不費事。”

“嗚嗚嗚，”趙思冉蹭了蹭，“舒月姐你真的太好了。”

溫舒月輕輕了的頭發。

“對了，舒月姐，我還沒問過你，你家是在哪里的啊？離京市遠嗎？”

“遠的。”

溫舒月說，“在靜海。”

“靜海？！”

趙思冉一個鯉魚打坐起來，“太巧了吧？舒月姐，我媽媽也是靜海人。誒，舒月姐，你高中是哪個學校的啊？”

“靜海一中。”

“一中？！”

趙思冉張了張，“我哥高中好像也是在這個學校。算算你倆的年齡，你們倆不會是同一屆吧？”

“是。”

見溫舒月回答得這麼堅定，趙思冉有點意外，“舒月姐，你認識我哥？”

溫舒月點頭。

“居然真的這麼巧！”

趙思冉問，“那之前怎麼沒聽舒月姐提起過，我還以為你們本就不認識呢。”

“我和……他，”溫舒月停頓了兩秒，“高中時候并不，他應該不認識我。”

“原來是這樣。”

趙思冉明白了。

其實代一下自己，高中不太的同學畢業之后為了大明星，某一天偶然遇見了，好像也不好意思直接和人家說，“你好呀，其實我們是一個高中的。”

總覺得有點攀關系的意味在里面。

門輕輕被敲了兩聲。

趙思冉對著門說了聲，“進。”

江時聞推開門，卻只站在門口，“結束了嗎？”

“剛結束呢。”

他這麼一提醒，趙思冉看了眼時間，“呀”了一聲，“我剛和舒月姐聊了會兒天，怎麼就這麼晚了。”

郊區的地鐵停運得很早。

這個點，早已經趕不上最后一班地鐵。

溫舒月點開打車件，準備給自己打車，就聽見頭頂傳來一句，“我送你吧。”

有了上一次，江時聞送回學校的經歷，這次好像顯得格外地“水到渠”。

兩個人沉默著，走到車庫。

然后溫舒月很自然地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江時聞發車子，卻突然來了個電話。

溫舒月掃到他的手機屏幕，是一串沒有備注的數字。

他沒接，也沒掛斷，電話鈴聲就這樣堅持不懈地響了好幾遍，然后戛然而止。

對方格外堅持，又給他打了過來。

江時聞的眉心閃過一抹郁，拿起手機，“抱歉，接個電話。”

然后，車門被打開又關上。

他背靠著車門，語氣冷淡地喂了一聲。

車窗隔音并不好，有斷斷續續的聲音傳進來。

“你生日，又不是我生日，給我打電話干什麼？”

以溫舒月對江時聞的了解，高中的時候，他雖然待人有時候也冷淡，但也算是禮貌的。從來沒看到過，他用這樣惡劣態度跟人講話。

“專門氣你？”

他似乎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我倒沒有這麼閑。這種事，最多順便做做。”

聽別人講話，好像不太好。

況且江時聞，是那種平日里看起來隨和，什麼都不在乎，但其實特別在意邊界的人。

想到這里，溫舒月拿出手機，想通過刷微博來轉移注意力。

但卻還是忍不住被耳畔的聲音吸引。

“你還好意思提起我媽？”

像是聽見了很搞笑的事一般，他低頭冷笑一聲，滿是嘲諷，“看來你那小兒子還是不夠給力，做了這麼多蠢事也沒能讓你臉上那張皮變薄。”

這麼多年過去，臉皮還是這樣厚。

還是這樣的不知廉恥。

話里話外，是沒留一點面。

電話那頭自然被氣得不行。

可江時聞跟一點也不在意似的，“，應該找醫生。跟我打電話，是我回來繼承產麼？”

電話被掛斷。

江時聞靠著車子站了一會兒。

然后，從兜里出今天別人遞給他的煙，夾在指間，然后輕摁打火機點燃。

他不怎麼煙，可今天心卻實在是太糟糕。

煙圈不斷地攀升，煩悶卻是毫未減。

他掐滅了那點不斷后退的猩紅，又站了一會兒，散了些味道，才重新坐到車里。

溫舒月聞到他上淡淡的煙味，輕輕皺了皺眉。

然后，從包里拿出剛剛趙思冉塞給的荔枝糖，攤開手心：

“你吃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