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時間,周釋花重金召集的各科專家換了一批又一批,幾乎涉及葉清晨每一種病癥的權威醫生都趕往蔚城的寧至醫院出診。
梁頌華沒有應邀而來,因為他太清楚葉清晨的況,江澈每次都有跟他匯報的檢查結果,很多不可逆的損傷,已經為無法改變的事實。
隨著每個人的搖頭和沉默,周釋的心在漸漸涼,他們都在讓他接一個殘酷的現實:不是治療難度大,而是沒有挽救的可能。
方晴和江澈也不阻止他,眼看著一撥人走另一撥人又來,唯一希的就是葉清晨能夠熬過這次的難關,撐一天是一天……
四月的天氣晴不定,時而璀璨,時而細雨。綠枝舒展得格外努力,著懶腰揮去寒冬承載的眠意,花兒在一夜之間吐盡冰霜世界里做的夢,散發芳菲。突來的驟雨打了花香,也打了遐想。
四月的風,采擷著思念的氣息。
葉清晨在重癥監護室住了整整十天,指標趨于平穩之后,終于回到了病房,人依舊沒有醒來。
周釋一直守著,生怕一不留神就不見了……臉蒼白,鼻腔著注食的胃管,間的氣管連著金屬和機,兩只手背的留置針口泛著黑紫,看得他心里發怵。
整個病房只剩下監護儀的滴滴聲……
江澈到點過來查房,做完記錄后站在床尾,滿懷惆悵,“今天算起來,是我接管的一周年,去年這個時候,是從機場直接送過來的,高燒、缺氧、休克、嘔……沒有一項檢查是合格的!這姑娘也是能扛,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病人,痛最強烈的時候是不吭一聲,眉頭都不皺一下,還笑著安醫生的!”
周釋聽后更加不是滋味,他相信他的話,因為自己也曾親眼見到過葉清晨半夜胃痛起來找藥吃,默不作聲地強忍疼痛,還對他說著抱歉!而且應該在他們每一次見面相的時間里,就沒有一分鐘是舒坦的,可從不表現出來。
“什麼時候會醒來?”
“今晚或者明早應該會醒,半個月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昏迷這麼長時間的。”江澈不免凄涼地笑了笑,“醒來后要是狀態不錯,可以進行封管,能夠恢復自主呼吸,沒有其他異常的話,會給拔管。”
“謝謝。”周釋的激是發自心的,他算是接納了江澈作為一個醫生的資質,他承認江澈的優秀了,這些天來了那麼多醫學界的權威,最后綜合起來,最權威的其實就在葉清晨邊,一個是梁頌華,一個是江澈。
“不用謝我,這全靠自己。”江澈睨了眼坐在床邊的周釋,他的深目一直沒有移開過。這半個月里他也看到了周釋對葉清晨的在乎,站在醫生的立場,他的確是個合格的家屬,同為男人,他不會懷疑周釋對的疼。所以對周釋這個人的抵緒也隨之淡去,畢竟,一切有利于葉清晨的心或者病,他都會配合。
“看過太多絕,自然明白希的重要,可是葉清晨,太謹慎了,從來不讓邊的人對的病還留有希,因為很清楚,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留有希,就會期盼……死之前都能把邊人的緒安排得明明白白,有時候,我真的佩服的。”
周釋深愧疚,以前是他不知道,可他們結婚那麼長時間了,對是一點都不關心!那麼多次下達的病危通知書,那麼多家屬簽字的文件,他這個作為丈夫的竟毫不知!他明白,怕麻煩他,更怕他的冷嘲熱諷……
……
葉清晨醒來,是在第二天上午。
睜開眼睛是白茫茫的一片,渾麻木酸痛,還有鼻間的異,太過悉……
“清晨。”周釋的聲音輕輕響在耳邊。
葉清晨聽不太清楚,耳鳴的嗡嗡聲在慢慢遠去后,才敢相信喊的人真的是周釋,不是夢境。
“清晨!”周釋坐在床上,握住的手,緩緩睜開眼睛的樣子令他欣喜。
葉清晨看見了他,近在咫尺的一張臉,夢里夢外都一樣……程的額頭,濃的眉宇,深邃又帶著的瞳孔,下的胡渣與雕刻得太過致的廓格格不,讓忍不住想手。
可是,好痛啊,本沒有力氣……
周釋輕的額頭,“你別著急,醫生給你做了氣切手,還著管,你還不能說話。”
葉清晨在恢復知覺的時候就猜到了,這種恐怖的覺,到死都忘不了!
周釋細細地著的小手,無聲的掙扎刺痛了他,真慶幸終于睜開眼睛在看他,“清晨,謝謝你醒過來。”
葉清晨意識到自己肯定睡了很久很久,艱難地了右手,吃力地把指尖落在周釋的掌心,慢慢地劃了一個“?”……
要知道的是,初羽樂團怎麼樣了,南梔的大提琴還在不在?
周釋怕急得氣,“你什麼都不要擔心,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有我在。”
葉清晨的緒開始不穩定,心中的惦念太多,做不到好好休息,再寫下一個“方”字。
“方晴嗎?方晴在門口,我先讓醫生過來!”周釋擔心剛醒來會太過折騰,說完就按了床頭的呼鈴。
接著方晴和殷伶破門而,“小姐!!”
葉清晨還來不及讓方晴告訴目前的所有進展,不止初羽樂團,還有葉輝山姚琮,還有起云山……江澈就帶著兩名護士跑進來,因為要進一步給做檢查,把其他人都趕出了病房。
葉清晨整副子特別疲憊,醒來一趟就花了所有力,任由江澈和護士各種檢查,問了好幾個問題,連點頭搖頭示意都做不了,又一次沉沉地睡去……
……
在夜里八點多的時候,昏睡了一個白天的葉清晨再次醒來。
這次是方晴陪在邊,還有一個護工在給按著手腳,促進循環。
“小姐,你醒了?”方晴湊近去,聲音很輕。
葉清晨知覺遲鈍,唯有痛楚不斷衍生,激得頭暈眼花。
方晴關掉床頂那盞燈,給著額頭和太,多年相的默契很明白最急切想了解的事,“這次火災你吸大量濃煙,在ICU里躺了十天,轉到病房是第五天晚上了。初羽樂團被燒毀得很嚴重,要復原的話,細節上有一些難度,我這邊已經開始讓人參照之前的監控錄像重新裝修和布置,所以你要好好休息,過幾天有神了,我們再去現場看看。章小姐的大提琴被你保護得很好,只有一點刮傷,在那里……”
葉清晨隨著指向的地方轉過頭去,章南梔的大提琴好好地立在墻角,這算是很欣的一件事了。
“放火的小混混全部捉到了,但是他們都未年,警局那邊想讓家長賠錢了事,周總不讓,十二個人一直被關押在拘留所,今天全部送進了看守所。周總的意思是,等你決定他們的前途,在這之前,一個都別想出去。”
葉清晨疲憊地眨了眨眼睛,很多時候周釋做事的細節,都很心地考慮到……
方晴隨后停了正在按的護工,讓先出去了,然后用棉簽蘸了溫水給潤著雙,“那十二個小混混是葉淮景來的,我們的人查到他們聚集之前見過葉淮景,至于他是怎麼知道初羽樂團在你手里的,我們的人還在查。我覺得很大可能是葉淮景跟章爺唐總監有一晚在驚鴻會所過面喝了酒,會從章爺和唐總監的談話里知道的……”
葉淮景,是葉輝山的兒子,葉清晨所謂的堂弟,今年剛滿20歲,不務正業,囂張跋扈!
葉清晨早就有預了,就知道,那些人去初羽樂團搗放火沒那麼簡單!
“江醫生說你今天醒來后的檢查結果不錯,十點之前會再給你用藥,等你睡著了給你拔管,但你會恢復得比較慢,接下來三五天可能說不了話,所以你不要急。”
葉清晨闔了闔眼皮,好無奈啊,就這樣躺著“浪費”了半個月,但是這次清醒過來比白天的時候好了許多,只是鼻間至管的異特別明顯,心肺的那個位置約約一陣鈍疼……
“你轉病房的這幾天,周總一步都沒有離開過,上午你醒來后江醫生告訴他你的況穩定,他才去理手頭上的事。你在ICU的時候,葉輝山發了公告要召開東大會,周總為了教訓葉輝山,親自去了卓集團,當著那麼多高層的面還有,力你這個周太太呢!葉輝山當時那個灰頭土臉,差點就下不來臺!”
葉清晨認真地看著方晴,滿臉不可思議,眼神都是在求證的!周釋又再一次幫了嗎?
方晴盡量語調輕松:“是真的!我還有視頻呢,明天放給你看,現在不行!”
葉清晨揚起角笑了笑,周釋替穩住了卓部的局勢,已經去掉了一半的麻煩!
“哦,Josely昨天打來電話,告訴我們他在泰國跟雇傭兵談妥了,說服了他們不再幫助姚琮,這樣一來,我們逮到姚琮,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了!Josely說,他會在泰國多留一段時間,他會親手把姚琮帶到你面前!”
葉清晨直勾勾地仰天花板,其實一路走來,即使道路坎坷、布滿荊棘,但是邊的人對都非常好,好到還不起的地步……
大家都知道時間有限,都在為爭分奪秒。為了的復仇計劃,拼盡全力的不止一個人。
“周總還跟我爸爸說了蔣坤的事,這幾天他們都在討論,我們調查蔣坤的那批人撤回來了,周總說他那邊會安排好。”方晴停頓了好一會兒,有一嘆息之意:“小姐,我覺得周總……并不是之前認為的那麼無無義,你進ICU的日子,他請了好多專家過來會診,每個人都對著他說不可能,然后他就站在玻璃窗前看著你,一站就是三四個小時!”
葉清晨腦子里浮現出周釋的影和模樣,此刻難的不是自己的,而是對他的于心不忍,周釋不可以被左右了緒的,他不應該是在乎的!
這個時候,病房門被推開,是周釋匆匆趕了過來!
“周總!”方晴趕起讓位。
周釋一步都不帶遲疑,徑直走向病床,越是接近,床上清瘦病弱的面孔越是清晰,他越是覺得凄然。
葉清晨的目同樣落在他上移不開,他來得急,頭發微散,連前的領帶都吹歪在一側,上散發的酒味在一點點覆蓋消毒水和藥水的味道……他應該是在應酬的宴會上趕來醫院的。
方晴留意了床頭的點滴袋后,說:“我先出去了,我問一下江醫生幾點給你用藥。”
周釋掉外套扔在椅子上,坐在旁,目之所及皆是,“清晨,我來了。”
葉清晨眼睫微微,想咬牙忍住,可最后還是宣泄了出來,淚珠奪眶奔涌,沿著眼角落到耳邊……周釋,我好想抱抱你……
周釋皺眉,溫地拭去的淚水,“別哭,你現在緒不能激。”
葉清晨有很多很多的話,可就算現在能說出聲音,也不知道怎麼表達,周釋為什麼要對好……
周釋面對汩汩外流的淚水,一時發慌,皺著眉頭給眼淚,細細地病靨的臉頰!他如今有多珍惜還能看見、到的時間,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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