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晚在家樓下看到沈念丞的事,阮凝沒多計較。

    手上有項目要忙，也沒時間去計較。

    但阮凝偶爾也還是會想到沈念丞，覺得和沈念丞最好就保持著現在的關係,不計較哪一方是否放下,也不在意哪一方是否釋懷。

    從前那些回憶都由時間一點點衝淡,各自奔赴新的開始。

    可當重新整理好心離這段的時候,沈念丞卻又猛然將拉回去。

    周六加班的時候,夏梔給發了一連串莫名其妙的消息。

    【夏梔：沈念丞的那條微博說的是你嘛？】

    【夏梔：天吶,你又上熱門了，你快去微博看看吧。】

    阮凝看到這些消息的時候隻覺得一頭霧水。

    因為之前那些事，很早就卸載了微博，想要了解界諮詢都是通過逛論壇的方式。

    眼下，隻能把微博重新下載回來，一登錄微博，界麵頓時被卡住,緩衝幾秒後,各種私信飛快刷新頁麵。

    阮凝怔愣片刻，點開一個陌生網友的頭像。

    【檸梔子：嗚嗚嗚,姐姐你們複合吧，太了！！！】

    阮凝眉頭越皺越深,想起夏梔說的話,去搜索了沈念丞的微博。

    點開他的主頁麵後,一條四字容映眼簾——

    沈念丞：獻給吾。

    文案下的配圖是一張設計手繪稿,線條幹淨流暢，很明晰地能看清是一個又像指環又像天橋的樣式。

    如果單就這張配圖來看,阮凝並不覺得它與自己有什麽聯係，可是偏偏沈念丞特意標明了這四個字,引發評論區裏大量網友留言轉發。

    看到評論區裏有網友在問：什麽意思啊？是在跟誰表白嗎？

    網友a：這就是建築師獨有的浪漫嗎？為心的人建一座指環天橋誒！！！

    網友b：我是土狗，我先了。

    網友c：這是沈大神近幾年第一個個人作品吧？雖然沒看到效果圖，但真心覺得值很高，不愧是天才建築師，希畢業能夠順利職他的事務所。

    網友d：樓上的直男癌能出去嘛……

    網友e：有人能回答一下，沈念丞表白的對象是誰嘛？

    網友f：阮凝啊！這個姐姐也超厲害的！剛拿下一個什麽大廈的項目，兩人簡直絕配！

    阮凝心間微滯，沒再繼續往下看。

    說不上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麽緒，總之很混又很複雜。

    阮凝沉下眸子，有些無力地倒在辦公椅上，明亮徹的落地窗上映著失神的模樣。

    緩了緩，才回複夏梔，說這些事應該與沒有關係。

    -

    沈念丞那條文案沒有寫明是誰，但網友們都認定了就是阮凝。

    阮凝選擇了裝聾作啞，沒有再去關注。

    月底，阮凝暫時地從工作裏，黎琛帶去鄰市的一家山中民宿度假，剛好也能給找一些設計靈。

    黎琛選的民宿坐落在五a級風景區，風景區早在零幾年的時候就被評定為國家非質文化產地，山青竹翠，鳩鳥旋空，民宿的環境也十分清雅。

    因為第二天早上約好了要跟黎琛爬山，所以阮凝當晚就早早地收拾睡下。

    難得放鬆，阮凝一夜好眠地睡到天剛明，懶懶地蜷在床上，用遙控打開厚重的窗簾，裏外兩層窗簾逐一拉開後，目便是繚繞著白霧的漫山蔥蘢。

    心生愜意，開始憧憬著自己以後會設計的民宿會給人們帶來怎樣的驗。

    等洗好澡來到一樓餐廳時，黎琛也剛好下來。

    民宿裏有水果食蔬供應，廚房也對遊客開放，黎琛便主下廚，說是要為阮凝做早餐。

    阮凝想著說幫他打打下手，可黎琛卻不答應，非要把推出去，說在這裏會影響他的發揮。

    其實黎琛隻是想保留驚喜。

    阮凝看穿他的想法，便離開廚房來到民宿前廳懶。

    靠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隨意調了個頻道，卻沒想看到了張悉的臉。

    屏幕上，男人一深的西服，雍容不迫地坐在褐皮沙發上接主持人的采訪，麵容清雋俊逸，周的矜貴氣質顯無疑。

    這是一檔名人明星訪談節目，主持人氣質端莊，但是問的許多問題並不專業。

    比如，應該問“請問您這個作品的設計靈從何而來”，可問的卻是：“據您所說，這個設計是你花了兩年完的，我想，您已經開始轉型為商人，在這期間完這個作品對您來說肯定有很特別的意義吧？”

    “是的，”沈念丞長疊，明明不喜歡拋頭麵，此刻卻極配合地回答，“因為想要挽回才湧現出了這個靈。”

    “您口中的這個人是阮凝小姐嗎？”

    陡然聽到自己的名字，阮凝剎那心悸，接著便聽他話音清冽地回答：“除了，還會是誰呢？”

    沈念丞說這話時，一邊眉微不可察地挑了挑，氣場頓時更加淩然。

    “因為，您之前跟某位明星的緋聞一直不斷，所以……”主持人說起這個訪題時，臉上的神明顯有些不自然。

    沈念丞卻始終沉穩著，不置可否地回應一句：“我從始至終都隻承認過阮凝一個人。”

    聽到這裏，阮凝心裏驀然空了一塊。

    沈念丞說的這些話，都仿佛是在跟開一場經年的玩笑。

    聽起來很聽吧？看起來很浪漫吧？可卻為什麽覺得殘忍呢？畢竟當時沒有覺到自己對他而言是獨一無二的啊？

    為什麽呢？

    如果真是這樣，他當初為什麽要把意用紮了荊棘的藤條纏繞起來？

    忍著疼撥到一半，結果害得自己雙手都添上細的刮痕。

    現在傷口快要愈合，他卻才開枝條，讓見到裏麵其實真的是從前期許過的。

    采訪還未結束。

    阮凝意識恍惚的間隙裏，聽到主持在問：“……從您的設計圖稿來看，它的外形更像是一座天橋，為什麽名字要做指環迷宮呢？”

    “一開始我想把它設計一座迷宮，但後來覺得……不大好，如果有一方走不出迷宮，他們就再也見不到了”沈念丞停頓了片刻，接著道，“所以後來改了天橋，希他們獨自走過一段路之後還是能夠相遇……”

    阮凝的視線不知為何開始模糊，心裏莫名地泛著酸意。

    等黎琛端著早餐找到阮凝的時候，阮凝還對著屏幕發呆。

    脊背微蜷，輕微地了一下。

    黎琛看著電視上的采訪，角咧著笑慢慢僵下。

    早餐完全冷掉的時候，阮凝才來到餐廳。

    黎琛抬眸時發現阮凝眼周還泛著點點的紅，他心裏倒吸一口氣，看著阮凝並不介意地要吃早餐，隻啞著嗓說：“涼了。”

    “沒關係，涼了我也能吃。”

    阮凝緒不對勁，反應也有些遲鈍，過會兒才意識到什麽，跟黎琛說：“還是說你要加熱呀？那我去吧。”

    黎琛眸微暗，拉住起的人，話音沉著：“加熱了，也跟之前的味道不一樣了。”

    “這有什麽關係啊？”阮凝以為他是在怨剛才跑，於是彌補道：“那我重新去給你做吧。”

    “不了。”黎琛搖搖頭，離開了餐廳。

    阮凝看著他的背影，隻覺得周虛乏。

    顧及不了黎琛為什麽要發這通脾氣，隻是默默坐下來，把黎琛所謂的已經冷了的早餐解決掉。

    阮凝也不知道為什麽，從景區回來後，黎琛對的態度就冷淡了很多。

    黎琛什麽也不說，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問。

    回歸工作後，更是難以把注意力分散到其他地方。

    忙完手上的事後，打開手機，誰發的消息都有，唯獨和黎琛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幾天前。

    而且對話泛泛可陳，甚至言辭間都能看出有些敷衍。

    阮凝沉了口氣，緩下嗓音給黎琛發了條消息說：“今晚不用加班，我去陪你啊。”

    很意外的是，這條消息一直被冷卻。

    阮凝在辦公桌前抱著手機，左刷右刷、上劃下劃，也還是遲遲等不到回複。

    等泡了杯咖啡再回來時，手機屏幕才亮起來。

    【小男朋友：我有事要先理。】

    【阮凝：好吧。】

    唉。

    在心中歎了口氣，小男朋友還是長大了，學會把其他事放在之前了。

    阮凝這麽想著，雖然有些失落，但還是為黎琛高興的，畢竟他之前確實在自己上費了太多心思，而自己也時常不能陪伴他。

    眼下，兩人都有彼此的事要忙，心中對黎琛的愧疚還能削弱一些。

    ……

    原本計劃著兩人可以空看一場電影，阮凝才急急忙忙地結束工作。

    眼下黎琛不出空，也隻好作罷。

    離開nc事務所的時候，就把車子和房子的鑰匙還給了沈念丞。

    現在租的公寓雖然不在市區，但是治安和環境都不錯，唯一不好的就是路程上會耽擱很長時間。

    從工作室出來後，攔了一輛出租車，快半個小時才到小區門口。

    阮凝拎著包到公寓樓下時，發現前方有輛車漆黑的賓利正打著雙閃。

    知道是誰，也知道他打雙閃的意義。

    車傳出“滴滴”的聲音，儀表盤上的圖標閃爍跳躍，沈念丞周氣場低頹，目始終釘在阮凝上。

    他在等上車，又怕不上車。

    那些采訪看到了嗎？為了讓知道，電視采訪、雜誌采訪他都沒落下。

    那心中有過搖嗎？

    如果阮凝還是不肯原諒他，那還能怎麽辦？

    沈念丞正思考著這些問題的時候，車門被人拉開。

    他角不自地上揚，心中有地方有了被填補的覺。

    阮凝上車的那一刻，沈念丞就聞到了上悉的柑橘味，馨香四溢卻一點都不濃烈，很好聞。

    他側想要幫阮凝係安全帶，裏還說著：“想要兜兜風嗎？”

    可他剛俯接近，阮凝就擋開了他的手，嗓音冷冷的：“究竟要怎樣，你才肯放棄？”

    沈念丞作一頓，他翕，想要說什麽，話到邊卻又隻能作罷。

    “我不會放棄的。”過了很久，他才從裏出一句話。

    “離婚這兩年，我反複做過的一件事就是後悔，後悔當初沒有珍惜你，你一直要我放下，我不是沒試過，可我做不到。”

    阮凝偏頭去窗外的夜景，臉頰上突然有一點溫熱，抬手拂去。

    車陷一段時間的寂靜後，沈念丞側過，地盯著阮凝。

    他的話音被風吹得有了些裂痕：“辜負你的那七年，我用一輩子來賠好不好？”

    過了很久，阮凝在呼嘯的夜風裏，努力著嗚咽聲，冷聲問：“你早幹嘛去了？”

    沈念丞聽出話音裏染了點不舍的緒，激地握住的肩膀，將麵向自己，傾詢問：“那你告訴我，現在算不算晚？”

    “不晚的，對不對？”沈念丞尾音輕，近乎祈求地問著眼前始終緘默不語的人。

    阮凝埋著頭，心不知道為什麽，竟然真的有些鬆。

    可是現在真的太晚了。

    努力憋著著淚意，可惜鼻尖的酸卻仍止不住。

    沈念丞聽見他嗚咽，心中也揪起來，他知道阮凝是真的心了，於是從大口袋裏掏出戒指，著聲說：“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為你戴上戒指好嗎？”

    說罷，他近乎執拗地掰開阮凝的手，想要把戒指重新戴回阮凝的無名指上。

    可下一秒，阮凝卻拿過戒指丟出了車窗外，忍住快要決堤的緒，狠絕又冷漠地說：“太遲了，我不會再上你了。”

    也是因為阮凝這個舉，沈念丞心中徹底傳來一失重，他臉陡然冷岑，深邃的眼神裏滿是蒼涼。

    不知道沉寂了多久，沈念丞突然拉開車門，踏進周遭的草叢裏一地去翻找。

    阮凝看著他弓腰的背影，眼淚如晶瑩圓珠似的地傾落，知道沈念丞現在在幹什麽。

    可是有什麽意義呢？

    但是阮凝還是好難，腔好像被塞滿了浸水的棉花，悶得不過氣來。

    無論如何，都過沈念丞。

    騙得過任何人，但騙不了自己，是對沈念丞搖過的。

    而且不止一次。

    他在滬港的酒店裏發著高燒，一遍遍求回來的時候；

    他在研討會上為力排眾議，給忠於自己的力量的時候；

    他在陶雪梅出事時不眠不休地陪著，給支撐、給依靠，他對陶雪梅承諾會好好珍惜、對好的時候……

    這些時刻裏，都看到了他著的模樣。

    可是，卻好無奈地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再像從前那樣上沈念丞了。

    已經不能毫無保留地再上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