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這次,是鄰居的號碼。
林語聲眉心輕蹙了下,接起電話。
“語聲,你媽媽頭疼得在地上打滾,我想送去醫院,又不肯,說你賺錢不容易。你在哪兒,趕回來看看吧。”
林淑芬有偏頭痛。
林語聲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就是林淑芬每次偏頭痛時對的抱怨。
說都是因為生下之后,沒坐好月子。
還說,三個月之前,每天夜里哭到兩三點都不肯睡。
甚至必須抱著一圈又一圈的轉悠。
一坐下來,就哭得跟參加國際哭賽似的。
外婆也曾經對說,媽媽為了,吃了數不清的苦。
遭了數不清的嘲諷。
臨終前,外婆叮囑,要多理解媽媽。
說是媽媽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換了別的人那種遭遇,是絕不會把生下來的。
林語聲的家,在老城區。
兩室一廳,不到一百平米。
是容城還沒拆遷的步梯房。
從車上下來,跟幾個坐在黃桷蘭樹下喝茶打牌的大媽們打了聲招呼。
一進樓道,那幾個大媽就熱議開了。
大媽A:“送回來的,不是那個姓趙的小伙了,這是又換男朋友了?”
大媽B,“換了也正常,這車可比之前那個男朋友的車牛批。”
大媽C,“不都是大眾嗎?又不是寶馬奔馳,能牛批到哪里去?”
大媽B,“你沒聽過一句話嗎?不怕奔馳和寶馬,就怕大眾帶字母。剛才送回來的,就是帶字母的大眾,這肯定是傍上了哪個大款。”
大媽C,“之前林淑芬還想把介紹給我娘家侄子,幸好我沒答應。”
大媽A:“你為什麼不答應,林語聲是老師,人又長得漂亮。”
大媽C:“那長相看著都不是安分的,以后送回家的車輛,會各式各樣的。一個連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丫頭片子,基因優秀得了才怪。”
……
林語聲沒聽見那些不堪耳的造謠。
一口氣爬到六樓。
推開門,就被藏在門后的林淑芬揪住一縷發。
“你個死丫頭,你把錢轉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你害我丟臉丟大了。”
“那是我的錢,我有支配權。”
林語聲一手護著頭皮,忍疼把頭發從林淑芬手里搶回來。
退開兩步。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把銀行卡給了我,你還有什麼支配權。”
林淑芬抬手想打林語聲。
林語聲不能跟手。
只能躲。
“你也知道我是給你,不是給你送人的。”
說不難過是假的。
林語聲眼圈泛著微微地紅,“媽,難道我還不如一個外人嗎?”
林淑芬臉變了一分。
強詞奪理地說,“我對海好,還不是為了你將來嫁過去,能有好日子過。”
林語聲的心一節節涼。
冷笑了一聲,語氣堅定:
“那你不用對他好,我不會嫁給他。”
“為什麼,你未來公公是容城醫院心科副主任,他是醫藥代表,現在還升職了。你別看他買房貸了款,那肯定是另外有投資項目。”
有一點,說得沒錯。
趙家有錢。
并且,兩套房都是全款買的。
之所以對林語聲說是貸款。
是為了讓上稿費卡。
“你嫁過去,不僅對你的工作會有幫助,還不用再住這種老破小的房子,不用聽那群長舌婦背后說三道四,有哪一點不好的?”
林淑芬的話,表面聽上去,在在理。
字字句句都是在替林語聲著想。
可林語聲就是不愿意。
從小就有骨氣。
寧愿吃苦,也絕不為了錢,出賣自我和靈魂。
若是貪錢,當年,那個男老師的家屬找談判。
說只要答應私了,就給一百萬的時候。
就不會斷然拒絕了。
“他家條件再好,得不到尊重的婚姻和家庭,我都不稀罕。你要真為我好,就不要再把我往火坑里推。”
“那是你年輕,不知道錢的重要,你嫁去趙家,是福。”
“我不嫁。”
“你不嫁,我就死給你看。”
林淑芬沖進廚房,拿起菜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架。
“媽,你總是這樣威脅我,有意思嗎?”
林語聲站在客廳里,遠遠地看著林淑芬。
心累到冷漠。
一次兩次這樣,會擔心。
但數次之后,已經麻木了。
林淑芬見林語聲都沒反應了。
心頭罵了一句,沒良心的死丫頭。
握著菜刀的手又往前遞一分,下一秒,脖子上被割破了一點皮。
有溢出。
林語聲看得心驚跳。
腳往前踏出一步,又停了下來。
“媽,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已經結婚了。”
“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周末民政局都不上班,你跟誰結婚。”
林語聲從包包里出結婚證。
林淑芬還是不信,“幾塊錢就能買個假證,林語聲,你真是翅膀了,今天非得死我。”
林語聲深吸一口氣。
說,“我沒騙你,是真的已經跟別人結婚了。你要是信,就把菜刀放下,你要是不信,你今天就把自己了結了。”
“你,你這個不孝。”
“這些年你威脅我的次數,加起來不低于一百次了。”
林語聲的心是真的一次寒過一次。
“不孝就不孝吧,反正不管你怎麼威脅我,我都不會嫁給趙海的。”
“你是不是一直盼著我死,覺得我拖累了你?”
林淑芬尖刻的聲音似鋒利的刀子。
扎得林語聲的心臟一一的疼。
看著林淑芬脖子上的痕。
心里清楚的知道,不能再心。
這是婚姻大事,不是別的事。
的聲音清清寒寒地:
“媽,我沒有盼著你死,這些年我對你怎樣,你心里應該也有數。
我最后說一次,你要是信我,就不要我。
你若是非得以死相。
闔了闔眼,著自己不孝:
“三天后,我就熱熱鬧鬧的送你最后一程,反正人早晚都有一死的。”
“你這個孽。”
林淑芬突然把菜刀朝林語聲砸過來。
林語聲離不過五米的距離。
看著飛過來的菜刀,心臟狠狠一窒。
子出于本能的,往一旁躲避。
菜刀劃過的左肩膀面料和皮,染著鮮紅奪目的,落在后半米遠的地上。
在地上蹦了幾下,終于死心。
“語聲……媽媽不是故意的。”
林淑芬看看地上的菜刀,又看向林語聲肩膀那一被劃破的口子。
心頭一咯噔。
快步來到面前。
慌中的聲音帶著一疚。
手朝肩膀去。
林語聲冷漠地躲開。
林淑芬看著林語聲的肩膀的傷。
心里織著矛盾的緒。
林語聲的肩膀是被刀尖劃傷的。
傷口雖然不深。
但鮮很快就染紅了那一白的布料。
不敢想,自己要是不躲。
這會兒是不是已經死在母親手里了。
其實,死了也未必是壞事。
至,不會痛。
“語聲,你流了好多,我給你包扎一下。”
“不用,你就當我已經死在你手里好了。”
林語聲的視線自林淑芬脖子上掃過,冷漠地說,“你給你自己包扎吧。”
就轉進了房間。
不到五分鐘。
拉著皮箱從臥室出來。
客廳里的林淑芬立即質問:
“你要離家出走?”
林語聲看了一眼茶幾上的藥箱。
脖子上的傷已經涂了藥了。
“我搬出去住幾天,你好好想想,我嫁去趙家罪,你能得到什麼好。
什麼時候不我了,我再搬回來。”
“你的傷不理嗎?”
“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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