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實驗室里，充斥著一福爾馬林的氣味。

不知什麼儀設備在“滴滴”響著，一下一下，機械且富有節奏。

各種各樣的樣本裝在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里，試管和高硼皿整齊擺放在桌上。

顯微鏡前，穿著白大褂的人手持滴管，隔著一層護目鏡片，注視著顯微鏡下的微末態。

的呼吸很輕，在空蒼白的房間里，反而顯得有點突兀。

“叩叩”。

門被敲響了。

人微微蹙眉，臉上浮起被打斷作業后明顯不太愉快的緒。

一轉頭，看見來人已經推門而。

微怔，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您怎麼過來了，是有工作需要代？”人摘下護目鏡，開始掉手上的橡皮手套。

皮鞋踏在純白大理石磚面，發出沉悶的聲音。

宋沉衍邁著長走到人面前，目隨意往實驗臺上掃過，嗓音清淡，“在忙？”

“不算。”人把下的手套疊到一塊兒，對他微微彎，“要是忙，也不會在這兒坐著了，不是麼？”

這間實驗室，設在醫院檢驗科的最深。

外面與其他檢驗室隔開，且有特定的碼鎖，平時如果沒人在里面，則需要刷卡才可進。

也不是什麼神機構，只是一間單獨劃分出去的私人空間而已。

專門供它的主人，在這進行自己的業余興趣。

“最近有回湘市麼。”宋沉衍拉過一張帶小凳，自顧落座，把文件夾擱在手邊的桌子臺面，“聽說你父親不久前查出了癌，怎麼沒帶他來崇仁檢查一下？”

“這里的醫生都是高薪聘請的業英，應該會比二線城鎮的醫院靠譜得多。”

人本來以為，宋院是來安排一些業余外工作的。

一聽他提起了自己的父親，臉頓時微變。

“您……您不用擔心，我父親已經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的手略微往袖子里，嚨也微不可查地吞咽了一下，“京都實在太遠了，轉院過來或許會生什麼變故。再則，我也沒有時間看顧他，所以還是算了。”

宋沉衍坐著，人站在他對面。

明明他已經自降高，目也不含任何緒，但那種迫，還是讓被他注視的人沒來由的一陣張。

“是嗎，京都很遠麼。”

宋沉衍扯過一旁的文件夾，垂著眸，修長的指尖劃過紙張，漫無目的地翻閱，“再遠，能有Y國市區的一級醫院遠？還是說，那邊的住院部，不需要付錢？”

紙張挲，散發細微的靜。

落在人耳畔，卻如遭天雷重擊。

“您……調查我？”瞳孔瞬間，手心因為過度張，掐出了蒼白的指甲印。

宋沉衍緩緩掀起眼皮，無波無瀾地注視，“艾琳，你在Y國求學，從大學到博士后，都是我全程一力資助。也是我高薪聘請你回國，在我手下醫院擔任要職。”

“我給你開近八位數的年薪，給你單獨設立私人實驗室。”

“允許你每年有一個月的假期，讓你有充足的時間回鄉，可以陪伴你的家人左右。”

“其實我很想知道，究竟對方許了你什麼好。”

“或者說，有什麼條件是我不能給的，所以讓你選擇站在了對立面。”

他不疾不徐，聲音清冷沉穩。

但每一句，都像承載著千萬斤重的巨石，一點點碾碎艾琳的軀。

“我、我……”艾琳渾僵，干枯的微微，視線逐漸出慌張，“我沒有，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啪”的一聲，文件夾被丟在了地上。

艾琳視線下，突然驚慌地蹲下，雙手撿起散落的紙張。

每看幾行，發涼的手指就越發控制不住地抖。

這是文理近日來，所調查收集到的所有數據。

除了的家庭背景，以及近來的一些不明資金流。

還有許多私自運用醫院資源，研制藥品數據，再販賣到境外的一些證據。

每一條，幾乎不需要說明，都已經足以毀掉的前程和人生。

“樣本在哪兒？”

宋沉衍沒有理會越發蒼白的面，坐在凳子上，長疊在一起，居高臨下地著。

艾琳抱著紙張，抬頭時，眼眶布滿通紅的，“求求您，不要送我進去。我父親……我父親還等著我賺錢，供他在國外那邊治病。”

“我只問你，樣本呢。”

“樣，樣本……已經被毀掉了。”

“那就給我備份數據。”

宋沉衍擰起眉頭，目下沉，“醫院所有重要檢測結果都有備份，真正的檢查鑒定結果在哪兒，立即拷貝給我。”

艾琳倏地低下頭，攥著手里的文件，白著臉一聲不吭。

“艾琳，不要再讓我重復一次。”

“抱歉……”

聲線是抖的，艾琳抹了把眼睛，深呼吸，重新在宋沉衍面前站直，“我不能把數據給您。我父親的命在別人手上，我不能為此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