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一百二十四個字
紀青梧垂眸看著兩人的勾纏在一塊的手指。
故意拖長尾音,指尖若有似無地挲他指節上的繭。
“我說的是,往事就如過眼雲煙,早就散了。”
趙明琰眉心一跳,兵書啪得扣在檀木案幾上,眼睛像是浸在幽潭裡。
“阿梧這是說給誰聽的?”
在他離開後,紀青梧能與誰說這種話,在軍中能與何人有過集,趙明琰早就心中有數。
紀青梧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勾著他的手指,晃了晃。
彎起水眸,脣瓣漾著笑意:“陛下覺得我說的對不對?過去的事就該放下,我已然都忘了。”
趙明琰眸登時更深,道:“阿梧說的話,是金口玉言,哪有不對的道理。”
紀青梧笑得更加燦爛,勾住他的手指用力,用拇指重重與他蓋了個章。
趙明琰終是繃不住,從下頷往上,面部一點一點鬆弛,角的笑紋漸深,他將的手捉在掌心,用力回握住。
他心中悶著的氣,被一掃而空。
紀青梧果然是知道他真正在意何事的,不是不開竅,是不肯用心去想去猜。
與四海只是主僕之誼,沒有半點逾矩,只不過爲了逃的路上方便,找了個名頭。
但衛廷不一樣,紀青梧曾追在他後,用盡方法想要博君一笑,而且,衛廷是真的與有過夫妻之名。
如今,聽親口說自己與衛廷的舊事,是過眼雲煙,已經放下。
趙明琰心底藏很深的濃霧化開了,他對著李渝宗揚了揚下,後者就退出帳中,在門外候著去了。
紀青梧看見了門口一閃而過的小狼,還在對著搖擺著絨大尾。
趙明琰徹底放棄看兵書,將案上之都推到一邊,他仔細凝著的臉。
“阿梧還與他說什麼了?”
紀青梧想到自己在衛廷面前,口中所說的關於雲霧和巫山的論調,耳子就起了火,燒的像紅玉一般。
這話當著武肅帝的面,還真開不了口。
紀青梧的手被他攥了攥,趙明琰長眉微挑,催促快些說話。
回著他的臉龐,卻選擇岔開話。
“既是如此,陛下也不要追究前事了,好不好?”
紀青梧的手指還勾著他的,無助地道:“我與四海假扮夫妻,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這樣的自保方式是能想到的極限。
紀青梧捋到了發生此事的源頭,一切都是因爲皇帝夜裡啓程時,先失了約。
面帶憾地道:“那天,我不是故意爽約的,是我大姐姐生產遇到了難事。”
紀青梧沒有把忠勇侯府的家事說出來,而是幾個字帶過。
“我答應了陛下,要同你一塊到北境的,就一定會做到。”
趙明琰當時沒有等到紀青梧,三川前來回稟,是因忠勇侯府世子夫人生產之事才耽擱了時辰。
他心中先是鬆了口氣,當即就做了決定,撥了半數暗衛專門盯著的安危。
留在宮中的元珩和啾啾只有永王還不夠,他將段鳴風也派了去。
但啓程後,他的心好像也跟著空了一塊。
趙明琰的聲音多了層沙啞,問道:“留下的暗衛,沒有跟你說我留下的口諭?”
紀青梧立即委屈地扁扁,暗衛們豈止說了,還執行得很徹底,不許離開臨安半步。
趙明琰皺眉道:“你總是不聽話。”
在西縉突襲,他僥倖逃狼王襲擊,回到軍營看見被燒燬的糧倉,心中所思都是如何要西縉債償。
但在馭馬離開時,餘拂過那一道跪在溼漉漉的地面上的影,他的四肢先於大腦有了作,勒繮繩調轉馬頭。
待到趙明琰看清,跪在衆人後,那名渾溼,襬破碎,手指關節還紅腫著的子,就在心中嘆了口氣。
他勒令揚起臉,沒有意外,見到的是灰撲撲的另一張臉。
只剩下那雙眸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明亮有神,不染雜質,純然又可憐地著他。
當時的趙明琰,只覺心中缺掉的那一塊,終於被填補上。
但這塊心頭,把自己折騰的慘兮兮,導致歸位後,他的心口都跟著痠痛的很。
紀青梧見皇帝的眉頭鎖的模樣,也半響不敢吭聲。
帳中陷沉默。
他說不聽話,就該在臨安聽話地等他回來嗎?
紀青梧的手指蜷了幾下,忽然掙了他的手。
在趙明琰訝然的目下,紀青梧站起,朝著裡間走去,到了牀榻邊上的櫃中去翻找的行李。
趙明琰眉幾擰了個結,沉聲喚道:“阿梧。”
紀青梧充耳不聞,繼續翻找,見沒有拎包袱走人的意圖,趙明琰目閃,語氣和緩不。
“阿梧,你在找什麼?”
紀青梧重新回到案幾前,手裡還拿著一樣東西,直接將這東西扔回了皇帝的懷中。
許是心緒不平,紀青梧沒有控制好力道,聖旨的玉骨柄著他繃的下頷而過,還留下了一點兒紅印。
趙明琰的臉以眼可見的速度黑沉了下來。
這百家求的立後聖旨,沒想到在給了人後,竟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貨。
趙明琰心口疼,額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阿梧,不要任!”
紀青梧站在他面前,站姿尤爲板正,就像是軍營大門口站崗的士兵。
直勾勾地盯著他,脣瓣抿了幾次,直到沒有,雙手也攥拳。
趙明琰努力著火氣,用黑沉的目看著的反應。
這該不是,想衝過來給他幾拳?
趙明琰瞇了瞇眸子,紀青梧若是一氣之下再一走了之,先低頭的人,總歸還是他。
他深思慮著,還不如現在就將麻煩解決掉。
趙明琰嘆了口氣,道:“阿梧,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
紀青梧卻一臉嚴肅地出手掌,停在他的臉前,示意他先不要說話。
趙明琰的眸忽明忽暗,最終還是止住了話音。
與紀青梧煞有介事的作相比,的聲音弱了不。
“一百二十四個字。”
趙明琰的眸子定住,落在握小拳頭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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