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彌得到了承諾，才肯接電話。

電話里，陳荒年先是把他痛罵一頓，然后才跟他談正事。

“我這邊還有事要理，等我忙完了，回來接你。”陳荒年不放心他，“你不能靠近家里的廚房，不需要你自己做飯，出去吃。缺錢就跟我說，別去菜刀，聽見沒有？”

許彌做飯，驚天地泣鬼神，吃了就下地獄。

拿刀殺，第二天，沒事，自己手上繃帶一圈。

許彌就老老實實在家里等著他回來。說實話，陳荒年不在，許彌都不敢自己一個人出門了。因為陳荒年說外面有很多人販子，很多壞人，還有很多比他還變態的變態。

如果許彌自己跑，那他就是壞孩子，落到那些變態手里，就會各種折磨。

外面的人都是圖謀不軌，只有陳荒年是真的他。陳荒年會把所有的都給他，他只要聽話，陳荒年就會更他。

熬了三天，陳荒年回來了。

他不在邊，許彌三天沒睡著了，一見面，就被陳荒年攔腰抱起來，對方蹙起好看的眉頭，“你黑眼圈這麼重？”

“沒睡著嘛。”許彌蹭著他的臉，“老公，我們先睡一覺，好不好？”

雖然陳荒年在火車上已經睡了很久了，他還是抱著許彌，回到床上。覺得臥室里冷得可以，一看空調溫度，十六度。

他把溫度調到二十六度，冷聲道：“我警告過你，溫度最低二十六度，你又不聽？”

許彌嘿嘿一笑，爬到他上去了。他實在是太困了，陳荒年不在，他總覺得床底下藏著人，柜里藏著人，廁所里也藏著人。

他都不敢閉眼睛。

陳荒年舍不得罵他了，讓他睡在自己的臂彎里，溫聲道：“寶寶，睡吧，老公在呢。”

許彌順從地閉上眼，頭著男人火熱滾燙的膛，對方心跳沉穩有力，狂熱得想要從心腔里跳出來。

看著這個因為他的離開而快要死掉的小金雀，陳荒年必須承認，他獲得了極大的滿足。他出生就在黑暗里，總是自暴自棄地想，要是全世界都跟他一樣黑暗就好了。

直到有一天，他看見了許彌。

那樣瘦弱矮小的小男生，明明泥潭，還敢跑來他面前笑。于是他抓住了許彌的手，強行把許彌拉進黑暗里，跟他一起面對黑暗。

對外，他是那個清冷端莊的高材生，什麼都不在意，什麼不去爭奪。

對，他如同野狗一樣叼著許彌的脖子，只要許彌敢反抗，他就咬得許彌鮮淋漓。

他急切而癡迷地親吻許彌的臉頰，“我們永遠在一起好嗎？我每天都陪著你，看著你睡覺。我們找一間小屋子，只有我和你，我只看著你，你也只看著我，這樣不好嗎？”

許彌說：“不好。”

許彌要自由。不當他的金雀。

許彌要去看太，要離開他這團影。

他知道他的是扭曲的，會把人溺死，誰都想逃離。于是他把許彌掐死了，這樣許彌就一輩子困在他邊了。

等許彌休息好了，他們回到了他們的高中。

他們的高中修建在山頭上，也流傳著一個爛俗的故事，說這里原本是一片墳地，想借用孩子們的氣來制鬼魂。

當年寢室熄燈后，總有傻裝神弄鬼，結果把自己嚇個半死。

現在學校已經放假了，門衛看得，陳荒年帶著許彌，從學校的后墻爬進去。

學校又破又舊，許彌轉悠了一圈，指著教學樓的某間教室說：“當年我是讀那間教室。”

陳荒年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好巧，我高三分班以后也是在那間教室里讀的。”

“真的？”

“嗯。”

許彌又轉到一面墻壁上，上面著優秀教職員工名單。他指著他班主任的照片說：“這個老師很好的，就是有點老實，不發火，不住班上那群猴子。”

最上面，就是校長和副校長的照片。

許彌看著照片上副校長和藹可親的臉，呸了一聲：“裝得人模狗樣！”

陳荒年握住他的手，“行了，我們出去吧。找個讀高中的小孩，問一下收了什麼費。”

要想阻止這場貪污，首先就要找到證據。

許彌眼珠子一轉：“我知道去哪里了！我們去網吧！那里有很多十七八歲的小孩！”

陳荒年親了他一下，語氣有點寵溺：“你現在也才十九歲，別老是別人小孩。”

“我心理年紀都能當他們爹了。”許彌不不愿地摟住他脖子，湊上去又親一下，“我才不要跟他們混在一起呢。”

結果，兩個人一進網吧，許彌立刻就跟他口中那群小孩混在一起了。

這年頭手機不普及，電腦網游火遍大江南北。網吧里坐了很多人，甚至還有很多未年人。

網吧管的松，網吧老板為了賺錢，未年人也放進來了。

許彌開了一臺機子，邊有個年，正在玩moba類網游，戴著耳機，皺眉頭，滿都是殺殺殺！

陳荒年不怎麼打游戲，也看不懂，就坐在一旁，打開視頻播放，隨便放了個老片子。

等到那年游戲打完，許彌就好奇地問：“你玩的是刀劍之爭嗎？我好多年沒玩過了。”

“啊？”那年撇他一眼，“刀劍才出來一年好不好？”

這游戲剛剛問世的時候特別火，許彌也沉迷過一段時間。后來因為上網費太貴，漸漸地就戒掉了。

許彌看了下自己的電腦屏幕，有人下載好了刀劍之爭，頓時手，“兄弟，一起玩一把？”

“可以，ID發我。”

兩個人迅速添加了好友，進游戲里一起殺殺殺！

陳荒年去買了三瓶可樂，當他把可樂遞給那個年地時候，那年眼神明顯一變。這就是男生之間的友誼，只需要一點恩惠，立刻認你當義父。

那年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地接過去，“謝謝哥！”

陳荒年長得太高，表太冷，他理所當然地覺得陳荒年比他們大很多。而許彌，又矮又白，臉又圓，像個沒長開的小學生。

許彌接過可樂的時候，怪氣地來了句：“謝謝老弟，去旁邊坐著，別妨礙你哥上分。”

那年一愣：“啊？你弟？”

陳荒年點了頭，特別給面子：“哥哥，你慢慢玩。我看看就好了。”

許彌小尾都要翹到天上了：“是啊，我是他哥，他都聽我的！”

兩個人約著玩了一個小時，那年的上網時間就用完了。他只能很憾地轉過頭說：“哥們，打不了了。機子時間到了。”

許彌立刻朝陳荒年使了個眼，陳荒年就主去續了時長。

年得都快哭了。

許彌抓時間問：“誒，你哪里讀書啊？”

“就在這里讀高中啊。”

“哦……”許彌大言不慚，“我跟他都是大學生，回來看看。”

“你們考上大學了啊？好牛。”年聳聳肩，“我是考不上了，我媽說了，等我高中畢業就進廠打螺去。”

“你覺得你們學校怎麼樣啊？”

“就那樣吧。”年蹙著眉說，“老師教的沒啥水平，好多人在談，沒幾個人學習的。”

“你們學費多啊？”

“一學期兩百。”

“住宿費呢？”

“也是兩百。”

“你們還收了啥費用沒有？”許彌拋出了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就是一些學雜費，課本費，水費，資料費啥的。”年說，“零零散散的，加起來差不多也是兩百吧。”

一學期六百塊錢。跟他讀書那會兒一個水平。

這麼說，張校長沒有收費？

那他是怎麼集資的？

許彌又在網吧里找了好幾個人問，回答都是一樣的，沒有收費。對于這個結果，他覺得好失落。

陳荒年拍拍他腦袋，表示鼓勵，淡聲道：“他能混上校長的職位，就沒有你想的那麼蠢。集資這種事，不可能擺到明面上來。就算這年頭管的松，告到教育局去，他也不好收場。那麼大的金額，他怎麼可能在學校公開表明？”

“那他到底怎麼搞到這筆錢的啊？”許彌眼淚汪汪的，“我都跟他們打了一天游戲了，快吐了。”

“問一下有沒有販賣資料，或者私自補課這些吧？”陳荒年又去逮了兩個路過的高中生，問他們有沒有補課，結果都說沒有。

買不買資料書？

飯都吃不起，還買資料書？對方是這樣反問他的。

忙碌了一天，兩個人找了家旅館住下。許彌一直在念叨著，“他啥也沒干，是怎麼騙到那麼多錢的？”

那篇關于他自殺的新聞，只說了他貪污一百萬，沒有說怎麼做到的。

陳荒年說：“今天那個，陪你玩推塔游戲那個小男生，他什麼？”

許彌瞇起眼睛：“不記得了。清秀一個孩子。”

“他說他們家被副校長家訪過。”陳荒年說，“校長怎麼會去家訪一個不是他班上的學生？”

“什麼意思？”

“他應該是家訪的時候做了什麼，我們明天要去找學生的父母問。”陳荒年大致猜到是怎麼回事了，著許彌的脊梁骨，“寶寶，先睡覺，明天就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