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江挽腦子里涌過無數小時候媽媽對說過的很多話。
比如——
你得做家務,不然以后結婚了夫家不喜歡你。
你飯量小,給你哥,你吃架。
家里來客人了,吃飯時你不能上桌。
你幫你哥把子和洗了,他上學怪辛苦的。
你不需要讀那麼多書,初中畢業就可以了。
長大后嫁了人,多幫襯你哥,他是個男人,在社會上闖不容易,你就嫁個好男人就行了。
你哥上大學一個月要兩千生活費,爸媽供不起你,你別上高中了,找個工作吧,要不嫁人。
等等等等……
一切的不公平都是因為是個孩兒。
初中時家里蓋了房子,宅基地的名字直接寫的是哥哥的名字,跟沒有半點關系。
年時,以為都是正常的,因為鄰居家的兄弟姐妹也是如此。
而且耳濡目染,也以為家里的一切都是哥哥的。
直到上大學,無分文而媽媽拒絕給學費和生活費,卻能給已經上班的哥哥打錢時,恍然大悟。
是不寵的。
過往的那些待遇也都是不正常的。
只是不想在乎,不想在原生家庭里一直耗。
可為什麼爸媽要做的如此過份。
毫不把當做一個正常人看,只把當做哥哥的陪襯品。
屋里靜的落針可聞,他們都意外一向乖巧懂事的江挽會發脾氣!
但他們從來不知道這是江挽積攢了這麼多年的怨氣。
他們會有人知道他們在重男輕嗎?
不會。
很快小舅就說話了,“挽挽啊,你爸媽怎麼可能不重視你,怎麼可能不你。當年計劃生育政策很嚴格,你出生時罰款三千,那個年代三千是巨款。后來,你媽還給你添了一個弟弟,家里養不起,你媽要真是重男輕,就把你送人了,但是沒有。忍痛把你弟弟送走,你多幸福,你更應該恩才是。”
江挽從小就知道父母送走了一個弟弟,因為計劃生育不許多生,不起罰款,又因為家庭條件有限,養不起。
可是,就因為這樣就要恩?
帶著哭腔也帶著憤怒,“那他們完全可以不生,我不是非得做他們兒,我不是非得來到這個世上!還有為什麼沒送走我,是因為我是孩兒,不需要那麼多養育本錢,長大后不需要給我買車買房,不過是他們自私自利罷了!”
舅舅惱了,“你這孩子怎麼說不通呢?”
姑姑和嬸嬸面面相覷,意外的沒說什麼。
李慧見給出頭的人都不作聲了,再次掩面而泣,江良過去勸。
江挽悲痛難忍,父母,哥哥,這房子會加父母的名字就說明不想計較過去的得失。
可他們卻如此過份,步步。
心寒心冷。
說:“爸媽,這房子總得有一個結,這樣,你們搬出去住,改天我會聯系律師,在房產證上把你們的名字去除,你們就當我從沒有買過房。”
不愿意跟他們多說一句,提步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還聽到媽媽咒罵的哀嚎聲。
說含辛茹苦養大的兒翅膀了,就不認人了。
說嫁了一個有錢人,連娘家都瞧不起了。
江挽進電梯,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可淚水接連不斷的往下滾。
看著锃亮的電梯壁,看著那里面憔悴狼狽掉眼淚的自己,心里是撕心裂肺的疼。
知道正在度過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刻,并且是單打獨斗。
于是不停的安自己:會過去的,總會過去的。
到樓下花壇,正好到了業。
“江小姐,回來了?你這該業費了啊。昨天我讓你爸媽,他們說讓我找你,說這是你的房子,費用得你出。”
江挽,“…”
看,他們知道房子是誰的,但是到錢就把自己摘開了,到了利益就把江挽給摘開。
“過兩天我再來,你別急。”等房子弄好,等爸媽搬走。
業不愿意,但也沒有立刻,走了。
江挽依舊心慌氣短,坐下來休息,才坐就看到了叔叔和嬸嬸以及姑姑從樓道里走出來。
三人臉上的表很怪異,都有一種暗爽的戲笑。
嬸嬸,“真有意思,被自己兒給轟出來了,嫂子這回吃大虧了。”
姑姑笑了,“要我說,挽挽做的對。李慧嫂子要強了一輩子,在家里說一不二的,什麼都為兒子想,這回好了,可真是活該啊。”
嬸嬸又說,“之前還天天炫耀兒找了一個金婿,把婿夸的天上僅有,又取笑我兒還是,笑我兒子沒有考上公務員,你看報應來了吧。”
“挽挽爭點氣,讓媽住街頭才好呢。”
“江威有啥用,30來歲啃妹妹,而且被朋友牽著鼻子走,簡直一無是!還被李慧當個寶,他除了公務員的份,他就是個廢!”
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走了。
江挽臉上盡是燥熱難堪。
當然不希嬸嬸和姑姑他們當面幫媽媽,背后取笑媽媽。
可換個思路,這何嘗不是媽媽活該?
又罵哥哥是個廢。
哪怕他們所有人都對不好,可還是善良的認為哥哥只是懷才不遇,他早晚都會發達的。
江挽打車,鬼使神差的去了醫院。
從護士那里打聽到了嫂子的病房,去了婦產科。
大概是因為病房在角落里,所以門半掩著,也不怕別人撞見。
走過去,剛想敲門,就聽到啪的一聲。
高父一掌煽到了哥哥臉上,江挽本能的心口一。
房間里高蓉靠在床上,媽媽坐在床邊,旁邊還有一位婦人,江挽不認識。
江威站在床頭,恭恭敬敬,伏小做低,臉上清晰的掌印,哪怕挨了打他也溫順的了聲,“爸。”
高父指著他鼻子罵,“你說你有什麼用,你一個小主任也沒能升上去,一個月一萬多能養活我兒?房子你買不起,好車你也買不起,還有你那個爸媽,一子鄉下氣,我兒嫁給你那真是瞎了眼了!
你看你妹夫,有錢有權,你有個什麼?房子沒有,讓我兒住哪兒?!沒出息的東西!”
江威的臉煞白,手握著拳,他有不甘,有怒氣,卻生生的承下了,“爸教訓的是,我必然努力工作,讓蓉蓉過上好日子。”
“你給我滾出去,不想看見你!”高父推了他一把,江威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在地。
江挽準備上前,想了想又出去。
自己都過的一地,都難,卻在心疼蘇啟后又在心疼哥哥。
要學著心狠。
燦爛,天氣晴朗。
坐在醫院的小花園里曬太,平息自己的心。
很快看到哥哥頹敗、無打采的走出了醫院。
那樣括的背影此時也萎靡的彎曲著。
江挽看了幾眼別過了眼神,一再告誡自己別心疼,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最近日子過的太爛了,沒有一刻是寧靜的。
捂著口,又開始心慌,覺得去看看醫生了。
起,就這時,看到了蘇啟扶著文玥玥從車上下來,文玥玥捂著小腹,小鳥依人的靠在蘇啟懷里。
這是怎麼了,難道文玥玥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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