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眼穿

深夜，洗漱完的季疏緲伏在書桌前，在小紙條上寫下：

正月初一去城樓廣場、故宮拍照。

寫完後然後將紙片卷起來用線系上，扔進書桌上的玻璃罐裏，那玻璃罐已經裝了不五六的小紙條。

季疏緲在回北京的途中，放飛了那些螢火蟲，只留下了這個玻璃罐。

季疏緲的新年日記：

初二，傾傾一家來拜年，開心；下午一起去巡店，各店生意極好，非常開心。

初三，上午巡店，一切正常，舒心；下午陪家人逛廟會，非常開心。

初三，上午巡店，偶遇周回被顧客言語調戲，哈，看戲開心；下午打網球，被，傷心。

初四，傾傾認親宴，熱鬧喜慶，中途酒喝被拍，朗哥威脅，鬧心。

初五，季疏緲和季振華、姥姥坐上飛機回老家省城，季書朗則是獨自南下京南尋找絨花大師合作。

這是全家商量後的結果，秦蓉和姥爺都想回去，但兩個人的目前都不適合長途顛簸，只能作罷；季時謙和秦蘊則是怕了家裏那些親戚，他們回去只會惹得一，還不如在A市待著兩天清閑假期。

而朗哥獨自去京南是他自己要求的，是錘煉，也是想獨當一面。

飛機落地省城的機場，廖達早已經和司機等在機場外，兩人開了一輛13座的依維柯來。

一路上廖達都在和季疏緲彙報明天的流程安排，請示大小適宜，還帶來了抹茶廠前期建設和近期收購茶葉的相關項目。

季振華看了一眼五花八門的名目和數字，就已經頭暈眼花，捂著腦袋直說暈車，躲到後排去了。

季疏緲牙，再看不懂也不能怯，得在這裏坐著。廖達這人面恭心傲，如果知道季振華不懂這些，今後自己要是不在，廖達指不定怎麽糊弄他。

季疏緲面上不聲，和廖達過了一遍明天開業的流程，又一邊翻賬本一邊商量開春生産的事務。

賬目清晰完整，季疏緲看完也挑不出一點錯來，點頭贊道：“不錯。”

廖達得意：“三十年的老會計，我從湖茶廠挖過來的，費了老大的功夫。”

“那再幫我挖一個，我在H省的磚廠還缺會計。”季疏緲笑道，“我喜歡各種各樣的人才。”

“人家可不一定願意去那麽遠的地方。”廖達後悔不已，“抹茶廠這邊也缺人，小老板你不能不給人，還把我的人挖走啊！”

“嗯？”季疏緲把賬本還給他。

“我幫你問問的意思。”

季疏緲拒絕：“不要，我明天自己去問。人家都從呼唄來這兒了，沒道理嫌H省遠，如果真嫌，那就是我給得不夠。”

季疏緲堅信，只要給夠草，不會有馬兒不願意為跑。

廖達愁眉不展：“再過兩年人家就退休了，指定是不想再折騰了。你要不等新收的徒弟出師，你給帶走算了，那徒弟還是你的本家哥哥，季書為。”

“嗯？季大伯家的二哥？”季疏緲驚訝，扭頭問姥姥和爸爸，“書為哥哥大學畢業了？他學的什麽？”

後排的季振華一臉茫然：“不清楚，不知道。”

姥姥答道：“是畢業了，在江城上的大學，什麽理工大學來著，學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廖達：“我可沒放水，他自己應聘進來的，我看到他名字問了一句，才知道你們的關系。”

“那讓他先學著吧。”季疏緲了懶腰，扭了下僵的頸椎。

車把他們送到秦家灣時已是暮四合，季疏緲指路讓他們開到澤川家停下，秀英姥姥和澤川早在屋檐下眼穿。

澤川做了一大桌子菜，姥姥心疼地握住他糙的雙手挲：“做這麽多菜幹什麽，咱們就幾個人吃得了多，後邊幾天你們又要吃剩飯。”

澤川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清晰地倒映著燈和人影：“我和姥姥就兩個人，平時吃再好的東西也不香，聽到你們要回來的消息，一下子就什麽都想吃了。香秀姥姥要是心疼我，就多吃一些，讓我吃一天剩飯。”

“好吃的好吃的！”季疏緲大快朵頤，連連點頭，“家裏的豬和豆腐都比A市的香，蔬菜也新鮮。”

秀英姥姥捧著碗，笑著說：“好吃就多吃些，鄉下的土豬都是糧食喂的，是多了些，但比城裏的飼料豬香得多哩。”

“也好吃，不油膩，澤川都把油煸出去了。”季疏緲夾了一筷子魚腩給，“秀英姥姥吃魚。”

“好，好。”

季疏緲注意到秀英姥姥說話和行，都比他們上次回來時慢上許多，不心中悲涼。

吃過晚飯，兩位姥姥湊在一起說話，其他三人洗碗收拾廚房。

季疏緲看著澤川上的服，審視著瞇了瞇眼。

澤川心虛地拉拉擺：“不，不好看嗎？”

“我挑的服怎麽會不好看呢？”季疏緲笑得意味深長，語氣彎酸：“去年冬寄回來的服，居然到現在還是嶄新的呢，你說這是為什麽呢？”

“之……之前穿得一點，穿的其他服，你不是寄來多的嗎？”

“試穿的時候穿過也是穿過，其他服怕是吊牌都沒剪吧？”季疏緲毫不留地穿他。

澤川低頭認錯：“姐姐對不起。”

“晚了！冬天過完了，你知道穿棉襖了；我火冒三丈了，你知道認錯了。”

“姨父……”澤川求救地看向正在打水的季振華。

季振華幹咳一聲：“你姐罵你，你聽訓就是。現在是家裏的小霸王，誰也惹不起，我現在也得挨他的訓。”

他這麽一說，季疏緲突然就想起車上那一出了，又又橫地把他說了一通。

季振華理直氣壯：“那抹茶廠你管著，關我什麽事？我看不懂，當然給你們騰地方了，不懂裝懂才要不得。”

季疏緲氣悶，一時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澤川覺得現在特別好玩，了氣鼓鼓的腮幫子。

季疏緲拍開他的手：“拿開。”

這是真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