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if

車子在學校附近停了十多分鐘, 秦令舟一言不發，薄薄的眼皮下垂，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麽。

“哥, 不走嗎？”秦書瑤目從手機屏幕上擡起, 催促：“說給我做了水煮魚和提拉米蘇, 家裏給我準備了畢業典禮, 等著我們回去呢。”

沉默一陣, 秦令舟啓車子，彙車流。

這一帶有點堵，車流緩慢，經過校門口的時候，秦令舟不經意側眸，看見蔣蕎和一個男生并肩走出來, 似乎在說什麽，很投的樣子。

他自己都沒察覺，眉心皺了皺。

秦書瑤也看見了, 八卦：“就是那個男生和小蕎告白的，田維安，平時不顯山不水，據說暗小蕎三年了, 嘖嘖嘖, 他們是不是在一起了？等會我問問……”

“真好，高考完就墜河，還是以這種高調的方式, 我也想談一場轟轟烈烈的啊啊啊啊——”

秦令舟移開了視線，沒說一句話, 開車離開。

那只綠紙袋靜靜躺在車後座，裏面是說好的畢業禮，不過秦令舟想，蔣蕎可能已經不需要了。

兩年過去，十六歲喜歡的人，十八歲不喜歡了也正常。

等紅燈的間隙，秦令舟給蔣蕎發了一條微信：【畢業快樂。】

【十八歲，不是小屁孩了，如果有了喜歡的人，可以和對方試試，衷心祝福你。】

後面幾天，秦令舟不在家，自然沒能聽到秦書瑤的八卦。他有意無意地，在回避什麽。而這個暑假，蔣蕎沒有給秦令舟發過任何一條微信。

估計忙著談，顧不上他了。

八月底，秦書瑤去國留學，蔣蕎高考績很不錯，如願被京州大學設計學院錄取。

九月初，京州大學開學。

開學這天，沈家安排了保姆送蔣蕎到學校報道，宿舍是四人間，但這屆大一新生設計學院孩，實際只住了三個人，除了蔣蕎，一個室友餘青，另一個李芙，兩個都是南方人。

大家來自天南海北，但格都很好相，才第一天 ，宿舍就夜聊到很晚。

室友李芙問：“你們大學有沒有什麽目標？”

蔣蕎：“好好學習？”

“沒勁。”餘青大膽開麥：“我上大學之前都計劃好了，至要談五個男朋友，然後出國留學。”

“五個？”

餘青：“是啊，我母單十八年，大學再不談就老了，五個還是保守了，十個八個最好。”

李芙說：“那有點難吧，白天報道的時候我看了一圈，咱們這一屆新生，都沒帥哥，一個順眼的都沒有。”

“格局大一點，學長也不是不行嘛。”餘青躍躍試，“這幾天我就好好搜集一下資料，然後主出擊嘿嘿——”

第二天在食堂吃午飯，蔣蕎低頭認真剔魚刺，忽然，旁邊的餘青捂著了聲，“臥槽，帥哥。”

李芙擡頭看去，不住點頭：“確實帥的，我們學校竟然有這種級別的帥哥，哪個學院的？”

“不知道。”餘青有點花癡病，眼睛都快看直了，“我拍一張，發到論壇上問問——”

蔣蕎慢半拍擡頭，秦令舟就這麽猝不及防地，闖的視線。

金秋九月，帝都氣溫還很高，他穿一件白T恤，黑運，可能因為剛上完課，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整個人著一冷，拒人千裏之外的氣息。

似有所，在蔣蕎擡頭的一瞬間，秦令舟側眸看向這邊。

餘青嘿嘿傻笑：“帥哥在看我們。”

“好他媽帥，比娛樂圈那些什麽頂級神好看多了，他到底什麽名字啊，急死我了。”李芙不吝嗇誇獎。

兩人的目遙遙相接，人聲鼎沸中，無聲地撞。

片刻後，蔣蕎先移開了目，用筷子著米飯，說：“他秦令舟，大三的。”

李芙：“你怎麽知道？”

“我的高中學長。”

這下，餘青更不淡定了，“你的高中學長？這麽說，他也是帝都人咯？”

昨晚夜聊的時候蔣蕎說過高中學校名字，餘青知道，京華私高是一所很有名的私立高中，一年學費好幾十萬。

如此看來，這個秦令舟的男生，值，智商，再加上雄厚的財力，簡直堪稱完。

李芙慫恿：“餘青，秦令舟學長是你的菜吧？可以上了。”

“算了吧。”餘青很有自知之明，“他是我的菜，我不是他的菜啊。這種級別的帥哥，只可遠觀，要我說，小蕎去追還有點希。”

蔣蕎沒胃口：“追過了，被拒絕了。”

畢業那天，秦令舟那條意味深長的信息，在蔣蕎看來，不就是拒絕的意思嗎？

蔣蕎解讀了一下，秦令舟大概在委婉地提醒，畢業了，滿十八歲了，想談的話可以找別人試試，別再纏著他。

那晚，蔣蕎眼睛都哭紅了。

沒有臉再去打擾秦令舟，甚至想過，把秦令舟的微信刪了，但猶豫再三又舍不得。

飯桌上，餘青和李芙差點驚掉了下。在們看來，蔣蕎這種長相，稍微主一下，沒有拿不下的男生，竟然被秦令舟拒絕了？

李芙咬著筷子問：“小蕎，你沒開玩笑吧？”

“沒有，是真的。”

餘青徹底死心了，“連你都追不上，那我更不用說了。這個秦令舟學長要求這麽高嗎？他到底喜歡什麽樣的生啊？”

蔣蕎憤憤飯：“哼，誰知道。”

食堂另一邊，秦令舟買了一份蝦仁燴飯，回頭看的時候，蔣蕎已經和的兩個室友端著餐盤起走遠了。

秦令舟很確定，蔣蕎看見他了，但沒有打招呼。

難不，是了男朋友以後，要避嫌嗎？

他輕扯角，心口微微酸脹。總覺得小姑娘有點沒良心，好歹輔導了兩年作業，一上大學就和他劃清界限？

接著就是軍訓，大一新生穿著迷彩服，每天從早到晚在場上踢正步，站軍姿，喊口號嗓子都喊啞了。

這天下午，踢正步中途休息，蔣蕎口得不行，想去學校水吧買喝的。

李芙著熱氣：“我和你一起。”

餘青要去衛生間，讓們幫忙帶一杯青檸氣泡水。

休息時間有半小時，蔣蕎和李芙頂著大太，慢悠悠走到水吧，站在櫃臺前，點了三杯青檸氣泡水，癱坐在高腳凳上休息。

李芙怨聲載道：“這軍訓是想要我狗命吧，三十度踢正步，我快曬幹了。”

蔣蕎把帽子下來扇風，“我也是，好熱。”

“你還好，這麽多天都沒曬黑。”李芙拍拍自己的臉蛋兒，“我昨晚照鏡子，簡直像從非洲逃難過來的。”

這時候，吧臺上端過來三杯青檸氣泡水，收銀小姐姐說：“做好了，一共十八元，怎麽支付？”

蔣蕎說：“刷校園卡。”

在口袋裏掏了掏，裏面竟然是空的。

李芙見尷尬的表，一愣，“你沒帶嗎？”

“沒帶。”

“那怎麽辦，我也沒帶。”

收銀員提醒們：“現金，或者手機支付都可以的。”

軍訓現場誰帶現金和手機啊。

蔣蕎和李芙面面相覷，尷尬地不知道怎麽辦。青檸氣泡水已經做好了，現在說不要好像來不及……

“要不，把你押在這兒，我去拿校園卡？”

蔣蕎：“時間來不及了。”

左右為難的時候，後傳來一道清冽的嗓音，“我幫刷。”

悉的嗓音，悉的清新味道……蔣蕎回頭一看，果然是秦令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

秦令舟用校園卡刷了三杯氣泡水，垂眸，看向蔣蕎紅撲撲的臉蛋，“軍訓很熱？”

“啊？”

秦令舟輕笑，拿起其中一杯加冰的青檸氣泡水，了的臉，“這樣好一點了嗎？”

蔣蕎回神，“好一點了，謝謝。”

因為還要回去繼續訓練，蔣蕎說：“錢我晚上轉你，謝謝了。”

“沒事，請你喝。”

蔣蕎還在生他的氣呢，犯倔脾氣，“我不要你請。”

“也行。”秦令舟好脾氣地笑了下，“快回去吧，注意防曬，別中暑。”

走在回場的路上，蔣蕎大大喝了一口果，瞬間覺得渾的熱氣都降下去，人也活過來了。

慢悠悠著，旁邊，李芙言又止。

“小蕎——”李芙再不說話，就快要憋死了，“你確定，你追求秦令舟學長，并且被他拒絕了嗎？”

蔣蕎咬著吸管：“是啊，他讓我找個男朋友談，說什麽祝福我。”

哼，想想都生氣。

李芙抓抓後腦勺，怎麽覺得，秦令舟學長對蔣蕎好的，尤其那個用冰水臉頰的作，好曖昧啊。

回去沒多久休息時間就結束了，李芙沒空說這件事。

晚上三人洗完澡躺在床上，蔣蕎點開微信，給秦令舟轉賬十八元，附帶一句“謝謝。”

明天沒課，秦令舟開車回家。收到蔣蕎信息的時候，他正在等紅綠燈。

秦令舟看著兩人的聊天頁面，很想問問蔣蕎，有必要和他分這麽清楚嗎？

轉念一想，興許小姑娘長大了，有男朋友了，想分清楚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吧。

他收了十八元轉賬，沒再回複。

*

軍訓結束後，大學生活正式開始了。這天是周末，蔣蕎一個人帶著筆記本電腦去圖書館自習。

寫完作業，畫了一會畫，不知不覺到了晚上，圖書館到閉館時間了。

蔣蕎收拾好東西走出去，才發現外面在下雨。

十月，一場秋雨一場涼，風中帶著蕭瑟的寒意。

蔣蕎沒有帶傘，站在圖書館門口等了一會，雨勢毫不見轉小的趨勢，旁邊的人要麽男朋友來接，要麽室友來送傘，漸漸的人影稀疏。

蔣蕎把筆記本塞進書包抱在懷裏，猶豫要不要發消息給室友，低頭站在臺階上，濺起的水花沾了。

忽然，一道影由遠及近，停在的跟前。

“送你回去。”秦令舟站在雨裏，手持一把黑雨傘，此時，寬大的傘面傾斜，落在的頭頂。

蔣蕎怔了怔，“你怎麽在這兒？”

“在隔壁教學樓上課，剛好路過。”

蔣蕎有點別扭。

這個人，不是委婉地拒絕了嗎？為什麽偏偏在需要的時候，又出現了？

胡思想著，秦令舟擡了擡下，問：“走嗎？”

雨越下越大，錯過了這把傘，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蔣蕎短暫猶豫了一下，走下臺階，躲在了他的雨傘下。

“謝謝，我們走吧。”的聲音很小，耳朵有點紅。

秦令舟淡淡勾了下，將傘往那邊靠了靠，“走吧。”

蔣蕎住的生宿舍樓距離圖書館有點遠，下雨，外面沒什麽人，路燈孤零零立在雨中，昏黃朦朧，隨著們的步伐，拉出時而長時而短的影子。

秦令舟問：“書包重不重？我幫你拎。”

因為帶了筆記本電腦和幾本厚厚的專業書，確實有點重，蔣蕎沒逞強，遞給他，“謝謝。”

秦令舟接過，單手拎著和閑聊：“大學生活怎麽樣？還適應嗎？”

“好的。”

為了緩解尷尬，蔣蕎沒話找話，“今天不是周末嗎？為什麽你還要上課？”

“修了兩個專業，課程安排比較。”

怪不得，在學校看見秦令舟，他總是步子匆匆。兩個專業，還有京恒的事，不忙才怪。

蔣蕎囑咐說：“不要太辛苦了，還是應該留出休息時間。”

“嗯。”

長長的一段路，不知不覺就到了宿舍樓下。

蔣蕎從他手裏接過書包，“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先上去了，晚安。”

猶豫片刻，秦令舟忽然開口：“明天有空嗎？我有件東西想給你。”

“什麽？”

“畢業禮，原本高考完就想給你的。”

心裏泛起一點點甜，蔣蕎抿笑了，原來他還記得。轉念一想，他說祝福自己和別人談的屁話，有點氣。

蔣蕎板著臉，“可以，我明天要去圖書館，你有空就來找我吧。”

回到宿舍，餘青去參加聯誼了還沒有回來，李芙從洗手間出來，問明天去不去逛街。

蔣蕎放下書包，“不去了，我明天有約。”

“誰啊？和男生嗎？”

蔣蕎一頓，“嗯。”

“喲喲喲，有況啊。”

為了避免被追問，蔣蕎躲進了洗手間。洗漱完出來，發現手機屏幕一亮，有條未讀消息，來自秦令舟。

秦令舟：【問你個問題。】

蔣蕎：【你說。】

秦令舟：【明天咱們一起去圖書館這件事，你要不要提前和你男朋友報備一下？他知道了，不會生氣吧。】

蔣蕎一頭霧水，發過去一連串的問號：【我沒有男朋友啊，你聽誰瞎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