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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雪》 第 88 章

第 88 章

翌日, 陳夕苑迎來了顧紹卿不在邊的第一天。

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從困意中、意識到昨兒已經送走了他的那一瞬,一種心被取走了一片, 正在無聲塌陷的覺驟然擊中了

緩了許久, 緒才勉強歸于常。其實醒來的那一刻,繪欣和繪靈就察覺到了, 但們并未即刻上前伺侯, 心地給了最需要的安靜。

直到喚,兩個人才過去。

伺侯人兒換時, 繪靈建議道, “今兒天氣不錯, 我們出門走走罷。”

陳夕苑知心意, 朝微笑, “那便備車罷, 去外祖家。”

繪靈面歡喜, “馬上去。”

經歷了上次的驚險, 陳夕苑只要出門必定有一隊護衛跟著,暗中, 還有一隊。浩浩, 勞師衆。

背離了的習慣,可一個字沒說。

惜自己的命。在某種意義上, 的命,就等于護很多的人命, 半點舍不得草率。

不知,前腳出門, 父親陳元初和師祖孫驍後腳跟出府外,目隨著的馬車而

忽而, 孫驍低嘆一聲,“小家夥,這段時間靜了許多。”

這個年紀,若是生在旁的家族裏,這會兒還挨著父母撒呢。可夕夕乖寶,先是度生死劫,跟著又分離之苦。

是,應付得很好。可做得越好,他們這些做長輩就越心疼

陳元初何嘗不心疼,但和顧紹卿都是應時而生的人,大勢不會容許他們沉溺于小

再則兩個人的年紀都還小,分離能讓他們越發看清自己的心。若他日兩人經歷種種皆立于高,心卻一如最初固執地向著對方,他們會重聚,再沒有人可以將他們分開,“會熬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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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徐家,外祖和舅父竟都在家。一個因家裏忽然了個人失了出門的興致;一個是不放心夫人,留在家陪伴于

看到兒,徐家衆人的心總算是提振了些。

可是一想到過不了多久陳夕苑也要離開西地回帝都了,他們的心又蒙了灰,本抑不住。但他們誰都不想再讓陳夕苑擔憂了,先是差點喪命,才養了幾日,顧紹卿和最是疼的二哥又相偕離去。

人兒怎麽得了。

在外祖家呆到未時末,陳夕苑踏上了回程,彼時,的心好了不。只是沒想到,回到家小憩再醒來,總共不夠一個時辰。

西地風再起,又要變天了。

承前州鄉親喜歡戴的尹監州死了,遭利而亡。

是在一個湖畔發現的。

那片湖名喚虹安,他慣去那裏垂釣。沒想到,最後了他殞之地。

當時他的神安詳,雙目闔,仿佛只是陷了沉睡。想來是一招斃命,并未苦,但他的左耳被割走了。

據古書,安槐人的先祖暴戾嗜殺,債累累。他們害怕天譴降臨死後被打無間地獄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于是向他們的守護神戮神求教,竟真的得到了化解之法。

割掉被害人的左耳,天堂地獄,他都去不了。既是去不了,那這個人非人非鬼非神,三界都管不著,就是有債又如何?

“昭珩,是你嗎?”

于小廳默坐了近一盞茶的功夫,陳夕苑才得以從傷懷中,這也是第一次這般地恨一人。

強者相鬥,難免傷及無辜,可人都死了,為何還要斷他來世的路。

尹監州,是見過的。

溫和中正風度翩翩,他擔得起“父母” 這個名頭。

淚在這時,毫無鋪墊地落了下來。一出現,便像斷了線的珍珠,瘋狂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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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珩,這仇我記下了。”

“繪欣,喚三願來見我。”

很快,三願至。只呆了片刻,他便離開了,手中多了一封信和一卷畫。

畫和信都是給永安軍首領張予淮。

只有兩句話,【尹監州如何死的,本殿就要聶大人旁養的那位姬如何死。】

【掘地三尺,也要將畫中的男子找出來。】

近期的樁樁件件過後,昭珩的一盤棋全然地顯現于陳夕苑的眼前。

珩殺尹監州,大幾率是為了報劍聖誅殺假的昭珩之仇。同時也在向昭告,游戲還沒結束,他還沒出局。他的做派,仍舊帶著一種輕飄飄的傲慢,惹人厭憎。

他憑什麽?為了滿足一己私,已經卷了那麽多的人進來,現在仍不知悔改。

如此,便只能以殺止殺了。

在這個夜裏,陳夕苑二度出了陳府,只是這一回,是跟著父親和白相一道。

目的地是承前州府。

還是那個州府,仍舊肅穆闊亮。唯一的不同,那個讓段州主安心的人不在了,承前州府的定府神針給人掉了。

二堂,段諾獨坐于圓桌旁,時不時抹淚。杜監州在一旁收拾尹監州的,明兒一早,尹家人過來接,能一道與。

兩個人溺于傷痛,再加之陳元初和白通免了衙役稟報,陳元初一行四人進了二堂,段諾和杜監州才知有人來。

“殿下,白相,黃大人。” 段諾狠狠地抹了一把淚才站起,打招呼時,多有點難為。畢竟一州之主,哭得跟個娃兒似的,不統。

陳元初:“段大人,杜大人,節哀。”

段諾:“會的。老尹若是知道大家都來探他,不知道有多歡喜。”

“他這人人緣向來比我好。”

他曾經還嫉妒過,可如今,哪怕是要他拿州主這個位置換他生,他或許會猶豫,但最後他定是會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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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會找到兇手的。” 在這一刻段諾仿佛摒除了所有的小病,和而堅定,毅然決然地扛起了自己的責任,為了實質意義上的一州之主。

白通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一定會的。”

這時他們誰也不知道,割掉左耳意味著什麽。那樣偏奇的古書,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讀到,又或是擺眼前了都沒興致去翻閱。

陳夕苑也沒說,段諾和尹監州的家人已經夠痛苦了,再多,怕他們承不住。

等明兒,就去尋曾經幫過顧紹卿的瞎眼和尚,看有沒有破解之法。

第二日,陳夕苑又是早早地出了門,目的是那落寒寺。沒了顧紹卿,上山對于而言無疑是件大難事。走走停停許久,才至半山。

再度見到了那只漂亮的喜鵲多彩,還有那間和小喜鵲同名的素食館。這回,許是時間還早,瞎眼的老和尚并不在素食館中。

老板說他在寺裏。

陳夕苑笑著道了謝,徑直去了寺廟尋人。

幾乎沒費力,陳夕苑在寺廟後院尋到了正在掃路的老和尚。眼睛看不見,似乎并沒有給他造阻滯,他的作輕松穩當。

“大師。”

“郡主,你來了啊。”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了口。

陳夕苑怔怔了,失笑出聲,“什麽都瞞不過大師。”

老和尚:“郡主此次來,所謂何事?”

陳夕苑如實道,“兩件事。”

“一是,關于顧家三郎的。他離開西地了,臨走時讓我過來同您說一聲。等得了閑,他定是會來找您喝酒的。”

老和尚沉默片刻,“去哪兒了?方便道與老和尚聽嗎?”

陳夕苑:“他去北境了。t這一去,許是幾年都不會回來了。”

老和尚:“沒事,老和尚再活個十數年沒問題,總能等到他的那頓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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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第二件呢?”

陳夕苑將尹監州遭遇的一切道出,末了,“我是想問問大師可有消解之法,倘若冥冥之中真有回,我希尹監州有個好的來世。”

老和尚:“郡主所說老和尚略有耳聞,也確實存在消解之法。”

陳夕苑聞言,杏眸驟亮,“如何消解?”

老和尚:“洗清源頭,源頭都不在了,惡咒自然就消失了。”

大師的意思是誅盡安槐?這如何能夠,偌大國度,定是有善的,不沾一債的。

陳夕苑不心驚,臉發白。

瞎眼的老和尚仿佛看清了的表角勾了勾,安的意味明顯。

“人這一生,終究是無法盡善盡的。絕大多數時候,你想要這個就要失去那個。”

“尊貴如殿下,也要學會取舍。”

“你還要想想,此番你對人施以仁慈,他日易地而,他們又會怎地對你?”

陳夕苑沒有答案,但知道,冤有頭債有主。

“世間雖無雙全法,但我還想試一試。”

“今兒,叨擾大師了。再過幾日我也要離開這裏了,再回來也不知是幾時了,說不定比顧家三郎還要晚些。”

“大師保重,還有一道吃素菜肆意閑聊的機會。”

老和尚容含笑,說不出的深邃和,“定會有這一天,老和尚堅信。”

陳夕苑回以一笑,也不管老和尚是不是看得到。

“告辭。”

說罷,轉離開。紗擺,有淡香沿著擺的弧線氤氳開來。

走開丈餘,後老和尚的話音再度傳來,

“郡主,你對異族都尚且存了慈悲心,未來倘若......”

他的話沒能說完,給陳夕苑阻斷地,“大師請放心,我活著一天,我就不會容許顧紹卿死。”

老和尚無神地盯著離開的方向,良久,目撤回,再度掃起了路。他的神未見波瀾,仿佛方才的對話不曾存在過一般。

顧紹卿一行四人快馬加鞭,兩日後,抵西地的磐安州。磐安州地廣人稀,想尋個客棧都難。無奈之下,四人給了些錢當地住戶,借了個小院過夜。

顧紹卿和徐璟亦年人,又都在外面跑慣了的,野外生活技能甚高。夜幕初臨,他們已在院架起了篝火,灼灼熱意迸開時,理好的野和野兔陸續放了上去。

如蜚老人和馬夫坐在篝火旁看他們忙前忙後,神各不同。

如蜚老人輕松自在,經過前段時間的相,他早就將顧紹卿當自己的孫兒了。如此,下孫輩的伺侯有何不可?

馬夫則有些不好意思,幫忙運送貨去北地,如蜚老人已經給過錢了,還不。這會兒怎能再勞煩兩位爺烤野味給自己吃呢?

他總想起幫忙,可每每都被如蜚老人拽住,說的都是同一句話,“安心等吃就行了,你去了,反而添。”

他還能說什麽呢?只能拘謹坐著。

好在兩個爺都是很隨的人兒,他們似乎并不在意。有一次徐家二還朝著他喊了句,“您就安心歇著吧,您有不會武功,長途跋涉,定是累的。”

馬夫這才知道,原來貴極的人,也有關心他們這些草民的。

大半個時辰後,四人開

馬夫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燙得很,也舍不得吐出來,“真香啊。”

如蜚老人:“這不算什麽,下次讓他做臘吊鍋,香得連郡主都誇。”

一提起郡主,一直安靜吃的顧紹卿作忽然一滯。

如蜚老人:“......”

該死,勾年的春心。

徐璟亦挨著顧紹卿坐的,自是沒錯過他這“一滯”,當即扭頭看他,“想夕夕了?”

顧紹卿默不作聲,又開始啃起手中的兔

徐璟亦的話匣子一開就很難閉上了,當然這會兒他也不想閉上,兀自說著,“想就想唄,又不可恥,我也想妹妹了。”

“我那麽溫漂亮,會做點心的妹寶。”

衆人被他的誇張歡逗笑。

笑聲稍歇時,顧紹卿終于開了口,“你想?你想過去還總是往外跑,一出去就幾個月不著家?”

徐璟亦也不是吃素的,再則小殿下在手,他是一點不懼怕顧紹卿,“我不出去,怎麽想呢?”

歪理過後,一記冷刀子掄向了顧紹卿,“那你呢?你過去執行任務不是也經常十天半月不歸家?”

“我們就是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顧紹卿:“......” 這要不是陳夕苑的哥哥,他現在就起他的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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