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侯爺的臉上黯淡下來：“若在，也不會想你死得這樣簡單。”

是啊。

沈惟弈的眸沉下來。

他當時那樣對，若是在，如何會不恨他？

江贄撿起銀槍，而過之時，子驀然頓了一下，生地說了一句：“我已兩年沒見過了。”

“往后也再不會有機會了。”

沈惟弈愣了一下，眼里閃過些微，卻到底沒說什麼。

等后再沒了腳步聲，他才看向眼前的樹枝，眼里波瀾橫生。

秦良玉自回了院子，林秀便也一道跟著來了，從見過江贄以后，整個人便極度興，已在自己跟前口若懸河地講了好幾個時辰這位新封的侯爺是如何在戰場上遇神殺神的。

聽著林秀里說出的那些從外頭聽來的事跡，秦良玉的眼眸不由垂了一下，這些事，其實也是知道一些的。

知道他一夫當關奪下玉門關，知道他劍指大夏最負盛名的將領，馬背上取人頭顱，知道他下極嚴，兵士們又敬又怕……

他們后來雖聯絡得，可他的信總是每三月一封，風雨無阻送到將軍府，一直到后來嫁給沈惟弈……

如今細想來，死前，和江贄，應當有兩年沒見了。

那是大雍二十二年的冬。

他們剛從戰場上回來。

那時候江贄已經有了些馬上將軍的戲稱，而自己，也靠著獻策，被人贊一句智計無雙。

彼時實在意氣風發。

又家世極好，很是風了一段時日。

可等到冬日過去，大雍二十三年開春，大夏來犯，氣勢洶洶，才回京不過月余的江贄，便又自己請命去了邊境。

在十里亭外送他。

江贄在馬上輕輕一昂頭，后是整裝待發的三萬鐵騎：“阿綢，你等著我掙軍功回來，屆時定要讓你看看我的本事。”

“好。到時定如約為你釀慶功酒。”

至今都記得他那時的樣子。

他走后沒多久，便遇到了沈惟弈，這個一直只聞其名的攝政王。

一時間驚為天人。

而后又用盡渾解數他傾心，不出一年，便如愿了攝政王府，十里紅妝，鼓聲喧天。

以為，那該是一生中最快意的時候。

還專程寫信告訴江贄這個喜訊，可那個平日里最驕傲恣意的年，頭一次，沒回的信。

后來也再沒了聯系。

一轉眼，他已長如今這番模樣，俊朗桀驁，上著戰場上帶來的風霜。

林秀講到最后，喝了口茶，道：“他可真是太厲害了，我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能親眼見到他。”

秦良玉笑了一下，思緒回轉，突然想起來什麼，問：“對了，你今日來幫我，你兄長可知道，他也準你來？”

林秀的眼神飄忽了一下：“這不是沒出什麼事嘛，他讓不讓我來，也沒什麼要的，你說可對？”

秦良玉嘆了口氣，語氣鄭重道：“能和你相識，是我之幸，只是許多事，沒有那樣簡單，你今日來，若是被我牽累了，又怎麼辦，下次若再有這樣的事，切不可如此沖了。”

“好，好，聽你的，我往后會注意的。”

秦良玉看這副模樣，便知道只怕并未將的話放在心里，若有下次，還會如常。

只好笑著轉了話題：“時候不早了，你便在此用晚膳吧。”

林秀極喜歡秦良玉，聞言自然求之不得。

因著后來這小半個月宅子里不過只剩了五戶商賈，便索都派了小廚房，也能顯得對他們極重視。

等到小廚房將膳食端進來，林秀看直了眼，等一切就緒后，便拿起筷子來嘗，一口下去，只覺口舌生津。

也不由嘆起來：“你這里的小廚房怎麼做得這樣好，樣式也。”

秦良玉愣了一下，想起那日繡時不同與旁人的那一份冰鎮楊梅，不聲地問：“你院子里頭，不是如此嗎？”

林秀搖搖頭：“不過我們院子里頭那小廚房做得也好，只是遠遠比不上這個。”

說完又皺眉看了眼秦良玉，苦著臉道：“怎麼連廚子的做膳食的手藝都要開始看臉了。”

秦良玉明白過來的意思，一時間哭笑不得，又順著哀怨地嘆了一聲：“只是可惜啊，若是回了府，怕是用不上這樣的味了。”

林秀也皺眉，顯然覺得這于而言是一樁極為要的事：“不知道，這人能不能想法子買回去？”

秦良玉用了口粥，笑答：“這些廚子，只怕大半都是宮里頭來的，買應當是買不到的，還是及時行樂吧。”

說著又催促多用些。

等到終于用過晚膳，林秀才離開，只是走到門邊時，忽然想起一樁事來：“良玉，我險些忘了，你那日不是送了我一盞燈籠嗎？”

秦良玉自然記得，點了下頭。

林秀這才躊躇著開口，很是歉疚的模樣：“昨日晚間，我在書房看書，可是書架上的書突然掉落，那燈籠里頭的燈芯燃了起來，等我反應過來，已經燒了一半，有些慘不忍睹。”

秦良玉只愣了一下，便毫不在意地勸：“這本來便是贈你的，不必對我歉疚。況且……”

頓了片刻，才又接上。

“萬都有命數，命里有時終須有，來日我再送你一盞，必不會比這個差。”

林秀這才高興起來，又道：“那便一言為定，來日若遇上好看的，可萬萬別忘了我。”

“好，定會給你留著，絕不食言。”

等夜深人靜的時候，秦良玉莫名有些煩躁。

起了，想起今日林秀說這里的膳食滋味好，又憶起似乎還剩一些，莫名地有些饞。

其實，林秀說的區別，是嘗不大出來的。

從前用的，除了軍營那段經歷，便大抵都是如此，早習慣了這樣的味道，自從為秦府的庶以后，確實會到食不下咽，可自從來了此，膳食慢慢變好，后來設了小廚房，也沒察覺有什麼不對，只是毋庸置疑地，每日是能多用上一些。

如今被林秀一語道破，才反應過來，這里與旁人的待遇不同，大約又是得了某個人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