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芬在一旁搖頭,連說自家出嫁的子,哪能讓娘家這般cao心,如今已決定日后就回娘家做活已是特例,爹娘兄弟有意幫襯,再多就過了云云,拒不肯,張有財也連連搖頭,不能這般占岳家的便宜,只是當宋母說要從自個兒的錢里出一份送他兩個兒子去縣里一塊念書時,張有財和宋小芬再推辭不了,宋母若說給他們多銀子贈他們多東西,這些他們都能拒絕,不好意思接,可宋母提出要資助他們的兒子進學,他們是再舍不得拒絕的,尤其是張有財,當初岳家離得又遠,家境又不好,他還是歡天喜地的把妻子娶回家,對再滿意不過,平日妻子xing子再綿,被嫂子弟媳們編排了也不敢還口,他也從未說過什麼,只一門心思對好,為的就是敬重讀書人的小舅子。
可張有財平日再敬重讀書人,也沒想過自家兒子可以去念書,不說學他們的舅舅,就是能如上頭個大舅子的兒子那般,他也心滿意足了。
宋母是打定主意要補償大兒的,別說大兒為著兒子也舍不得拒絕的提議,就是他們拒絕了,宋母也會堅持自個兒的想法,宋母如今可算是見識到了識字和不識字的區別,大了說兒子和小婿,端的是一表人才人中龍,小的幾個孫子,自進學后也改變甚大,還有三兒媳婦,識得幾個字,見識就跟旁的子不一樣,自個兒沒本事,只夠供一個兒子,如今這些孫子外孫只要有能力,是再不會耽誤他們的。
宋家這般行事,張家爹娘也是高興的,千恩萬謝不必多說,還沒出正月,元宵一過,自家親戚一走完,便親自送了張有財一家子來宋家,這般匆忙倒不是擔心宋家臨時改變主意,而是怕耽誤了幾個孩子去縣里拜見夫子。
李氏瞧著大姑子一家都要在自個兒家住下了,看不過眼,平日很是說了些酸話,卻也沒別的法子,因為宋母都說了拿自個兒的私房,不會他們一個銅板——雖然婆婆就是了的錢,也不能夠說什麼,可話說回來,公婆手上的那兩利,他們早說了是給幾個孫子的,如今一個勁的給外人是怎麼回事?只可惜連自家男人都與自個兒不是一條心,李氏只能眼睜睜看著大姑子兩個兒子跟了自家兒子一道去縣里,不敢說婆婆的不是,便瞧了蘇婉好幾眼,心里忖著若不是那時幫腔,便是婆婆一廂qíng愿,大姑子也沒那個臉面賴進娘家來,心里頓時不忿,張剛想說什麼,蘇婉一個眼神掃過來,笑盈盈的,就好像等著說話,立馬就可以開撕一樣。
李氏頓時就有些虛了,抿了抿,還是不敢在這頭上說什麼,只哼了一聲,轉回了自己屋里。
宋子恒親自送了幾個侄子外甥去縣里,蘇婉懷著孕不方便,用不著去縣里照顧,宋母思來想去,還是怕其他兒媳婦對外孫不好,因著執意幫襯外嫁的兒這事,這些日子連向來聽話的老大媳婦都沉默許多,雖沒言語,怕也是不滿的,思來想去,讓大兒去縣里照顧孩子顯然不行,倒是小妹先前就在縣里待了幾個月,甚為悉,這般再讓小妹過去,幾個媳婦也不好說什麼。
于是這般,宋小妹才跟了宋子恒一道去縣里。
宋子恒這日在縣里待了許久,到宋家村時天都黑了,屋里擺了飯,還沒開始吃,見了宋子恒回來,宋有宋有福忙去替他牽了牛回棚,宋小芬連忙去灶房給他添了副碗筷回來,蘇婉站在門邊笑道:“相公怎的這時才回來,我還道你今日必在縣里住一晚呢。”
宋子恒笑了笑,沒說話,進屋時卻趁人不注意了蘇婉的手,旋即放開,若無其事的回了廳里,蘇婉便知他今日去找蘇老爹蘇太太他們談帶自己一道進京的事兒談了。
如此一來,便只剩下宋母和宋老爹這一關了。
☆、第九十三章
其實宋子恒想帶蘇婉去京里,最難說服的人并不是他自個兒爹娘,反而是蘇老爹蘇太太,畢竟立場不同,看問題的出發點和角度也不一樣,有時候分歧是難免的。
就拿蘇婉跟宋子恒進京這件事來說,如果蘇婉這會兒沒懷孕,宋子恒自己不提,蘇老爹蘇太太都會想法子讓他帶蘇婉一塊去,去京路上不定因素太多,自家兒還沒生個兒子傍,日后宋子恒一旦出了意外,或是變了心,他們兒日后的日子就難過了,還不如這會兒苦一點,陪著婿一道上京,竟能增進夫妻qíng,表現出同甘共苦的深qíng,又能好好看著婿,再一個,這夫妻要住在一起才有可能生孩子,若要是日日都見不到面的話,孩子還能從石頭fèng里蹦出來不?
然而現在蘇婉懷了孕,一切都不同了,蘇婉以前沒懷孕時,跟著宋子恒進京頂多就路途奔波一會兒,別的沒風險,還能抓時間生個孩子,一舉多得的好事,百利而無一害。現在懷了孕,重點還是孩子,萬一跟著宋子恒在路上奔波,一個不注意孩子沒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尤其是蘇老爹蘇太太,大半輩子都為著沒生兒子的事愁眉不展,自個兒如今老了,折騰不,便也認命了,唯一的兒出嫁,卻又開始為著提心吊膽,雖然兒這一胎來得晚,比之他們當初卻好太多,蘇老爹蘇太太當日得知兒懷孕的消息,差點沒樂瘋掉,若兒能夠一舉生個兒子,日后就真真是高枕無憂了,便用不著吃他們當年吃過的苦了。所以在孩子面前,蘇老爹和蘇太太比宋母他們還要小心在意許多,若是蘇婉親自找他們談,不用說,絕對毫無商量的余地,換了宋子恒上去勸說,擔心自家拒絕的太不留qíng面,讓宋子恒心有芥了,從此影響他對蘇婉的態度,為著這方面的顧慮,蘇老爹和蘇太太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死,且如果宋子恒態度堅決,他們還真沒有理由反對,畢竟子出嫁從夫,他們娘家人又能做什麼?
就是明白這點,蘇婉也從來不這個態度,就讓蘇老爹和蘇太太以為這是宋子恒的意思,對著他,他們反而更沒有理由拒絕。
只是蘇婉想的明白,宋子恒今日為了說服岳父岳母,真真是費了不力氣,好歹都說盡了,甚至讓蘇老爹他們頭一次對他有了些埋怨,他回來時蘇太太還有些不快:“怎生就急這般,婉婉大著肚子,這一去京里路途遙遠,中間要有個好歹怎麼辦?且說了婿自可放心去京里,你爹娘與我都會盡力照看婉婉,絕無閃失,婿怎的就不聽勸。”
大正月的,宋子恒當時冷汗都快掉下來了,哪是自個兒不聽勸,分明是娘子太難纏,如今把住了他的命脈,知道自個兒最見不得哭,更是肆無忌憚了,自個兒要是連答應的事都沒做好,回去還指不定如何鬧,當然,也正是這樣,他對岳母那句“絕無閃失”也產生了懷疑,岳母平日怎生對娘子的,他又不是沒瞧在眼里,那回chūn堂的大夫是岳母請來的,藥是岳母人去抓的,岳母本意是想給娘子調理子,好早日給自個兒生個兒子,可就在岳母的眼皮底下,調理子的藥都能變避孕丸,岳母還半點沒察覺,有這般前車之鑒,他如何敢相信岳母能替自己看好娘子?當然,連岳母都看不住,他爹娘更是絕對拿妻子沒辦法,他是有自知之明的。
宋子恒琢磨過,那日他娘子口而出說他不讓去,就自個兒跟了去,不一定是真的失口之言,但即便是明正大的威脅,他也拿無可奈何,因為他知道,娘子絕對做得出這種事來,到那時一個子單獨在路上,又懷著孕,若沒能及時找到自己,那才真真是危險,后悔都來不及的,還不如他一開始就把帶在邊,jīng心照料著,也不一定就會出事,二來也確實是省了他整日提心吊膽,還能安心溫書。
宋子恒打定主意跟蘇婉統一戰線,為著達共同的目標,也只能自個兒把黑鍋背著,在岳母止不住怨氣的眼神中,愣是恍若未聞的上了車,與岳父岳母告辭,他岳母這回是真氣得不想理他,他岳父卻是理智的,只叮囑他回家后再與爹娘仔細商議,若他爹娘也是這個意思,便只管把娘子帶上路。聽得這話,他才肯安心回了家。
蘇太太頭一次覺得婿主意大了也不好,送走了宋子恒,依舊拉著蘇老爹不停的埋怨:“這不是胡鬧嘛,婿去考他的科舉,拉上婉婉是怎的回事?若婉婉沒懷孕還好,可以在路上照顧他,可婉婉自個兒著大肚子,還有人照顧,跟了去豈不是添,萬一路上有個好歹,更是天不應地不靈了。”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瞧婿的樣兒,怕是婉婉此行非去不可了,你不如去多給他們備些路上用得著的東西,他們年輕人沒出過遠門,不懂這些個,你事事備齊了,也省得他們在路上太多罪。”蘇老爹嘆了口氣,無奈道。
“就沒別個辦法,難道親家也會由著婿這般胡鬧?”蘇太太猶不死心,“我瞧著婿平日對婉婉千依百順,若是婉婉不愿意,是不是會有轉機……”
“別想了,婿態度這般堅決,想是不會瞞著婉婉,婉婉卻從來沒跟咱們,怕就是心里愿意,又怕咱們不同意,這才故作不知,把責任都推到婿頭上——你兒這點小心思,都明明白白寫著了,還打量我不知道呢,也不瞧瞧,我可是老爹!”
蘇太太恍然大悟:“我說婿向來通qíng達理,又事事以婉婉為先,這次怎生這般倔qiáng,沒想竟是他們兩自個兒商量好的。”想到這里,蘇太太又高興起來,“看來婿還是很在意婉婉的,這般一來,事qíng也不是沒有轉機,婉婉畢竟年輕,還不知事qíng輕重緩急,待我找機會好好說與聽,肯定能把心思轉過來。”
蘇老爹卻搖頭:“罷了,各人有各人的命,當初婉婉嫁人時,我們不也擔心婿雖好,卻不會是的良配?日日怕在婆家欺負,這都兩年過去了,你瞧著如今婿和親家他們對婉婉如何?這便是命,咱們算不來,只能他們自個兒去過,也不一定全是壞事,你且看著,婿對婉婉這般在意,已是無比幸運之事了。”
“也是。”蘇太太嘆了口氣,想到了自家,常說自個兒命不好,不想兒走自己的路,其實有時想想,是命太好,命里無子,已犯了七出之首,放在許多人家,早就被休棄回娘家了,幸得婆婆去世得早,丈夫那些其他親戚長輩俱都沒來往,上頭沒人得住他們,一切便只看丈夫的態度。
比起這個,蘇太太倒更謝早年過得艱難,嫁給蘇家是吃了苦的,那時候食不果腹,婆婆生了病沒錢請大夫,還是狠心賣了自己嫁妝里頭唯一之前的件——一個銀手鐲,還了錢給婆婆抓藥吃,婆婆還是去世了,剩下的幾個錢又給婆婆辦了喪禮,從此家中只剩與丈夫兩人相依為命,那時丈夫便拉著的手道日后定不會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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