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門窗閉,空氣并不流通,溫度越來越高,周驚寒卻覺得渾發寒,連帶著落進耳中的話語都著一冷意。
“他那個繼兄去年出獄,本來是不知道周唱晚的地址,是姨媽的兒主告訴他的。”周遠山盯著他的眼睛,“他第一次找上門的時候,你正好出國。”
“驚寒,你應該謝我,如果不是那時候我察覺到你們之間的關系不一般,派人到西子灣小區去查,你走后的第一個禮拜,那位繼兄,說不定就真的得手了。”
“......”
說完這句話,周遠山如愿看見周驚寒眼中的恨意生發芽,纏繞不休。
昨晚下手還是太輕了,應該直接廢了鄭柯宇才對。
還有那個姨媽,也是時候找個借口理一下了。
他的假設實在太可怕,周驚寒抑許久的緒全面發,眼神冰寒的看著他,聲音猛地拔高:
“周遠山!”
雖然周驚寒平時對他就極為不客氣,很稱呼他為父親,但以這種語氣直接他的名字況還是第一次,可見他剛才說的話是真的踩到了周驚寒的逆鱗上。
“看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周遠山并不介意他的行為,嘲諷道,“這麼說并不相信你,這些事全都瞞了下來。”
“......”
周驚寒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翻臉只會讓事越來越復雜,過了會,他收拾好緒,緩緩問道:
“你到底想怎樣?開個條件。”
周遠山極快地接上他的話,“條件我已經開過了,我甚至做了讓步,要知道,我已經很多年沒有退讓過了。”
“不可能。”
周驚寒搖頭,不為所,“我絕不會娶除之外的任何人。”
“那就沒得談。”周遠山皺著眉頭,“不要以為有ST撐腰你就可以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你上頭還有人在,到了你這個位置,再想往上升可就不僅是能力的問題。”
“......”
周遠山話雖難聽,卻沒有說錯,外企,尤其是這種國外企集團,最頂層的那一批人幾乎都和創始人有緣關系。
而周驚寒一個亞洲人在這個年紀單打獨斗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已經可以稱得上一個傳奇。
周遠山垂下眼睛,淡淡道:“驚寒,太脆弱了,脆弱又麗的花瓶這世上多的是,男人都一樣,你現在心疼,以后也會心疼別人。”
“你是我看中的接班人,不能有肋,而周唱晚,就是你不該存在的肋。我這是在幫你掃清障礙,早點分開讓為你心里的朱砂痣,總比日后為墻上的蚊子來得好。”
周驚寒目沉,眉眼愈加鋒利無痕。
“我的未來會怎樣只有我自己說了算,能不能一輩子始終如一只有我自己知道,不要因為你做不到,就斷定天下的男人都跟你一個德行。”
“是嗎?”
周遠山晃晃悠悠地扶著桌子站起來,對他的話不為所,輕慢一笑。
“你有時候真的很稚,你哥,宋林染,你們都很稚,在這種地方長大居然還相信所謂的真,真是可笑。”
“沒那個命的。”
“......”
“驚寒,我這是在幫你為一個合格的掌門人,周氏的未來還要靠你,所以,你絕對不能被他人左右緒。你要知道,周氏董事長的位置我可以給你,也可以給別人。”
周驚寒覺得再和他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時間,眼也沒抬轉就走,“隨你。”
言盡于此,多說無益。
周遠山的聲音在他后緩緩響起,“周驚寒,你難道忘了你外公和你媽媽的死嗎?忘了你在國外的九年嗎?為了一個人,你甘心就這麼放棄?”
周驚寒停下腳步,轉過面對著他。
書房沒開燈,此時已經過了傍晚,圓月高懸于天際,室線極為昏暗。
周遠山雙手撐在寬大的書桌上,蒼老的臉龐匿在影里,看不清神,形消瘦,形容枯槁,眼底的忽明忽暗,周籠罩著一巨大的孤寂。
孤家寡人。
周驚寒看著他,腦海中只剩了這四個字。
“我一直都想不通,你這個位置到底有什麼好的?”
客廳的燈從門里泄進來,在地板上投出一道與暗的分界線,涇渭分明。
“我承認當初我是存了這個心思,我確實恨你骨,但是現在我已經無所謂了,不僅僅是因為唱晚,還因為我哥。”
周遠山眼神復雜,靜靜聽著。
“至于原因。”周驚寒隔著距離著他,輕而諷地搖搖頭,“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周遠山聽到這里,形一震,再次開口的語氣已經沒了最開始時的頤指氣使,反而多了幾分悲涼。
“驚寒,我得了癌癥,已經晚期。”
“我....活不了幾天了。”
周驚寒眼神平靜,滿臉漠然,“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是你到了這個時候腦子里想得還是周氏的未來,你眼里除了周氏難道就再也容不下別的東西了嗎?”
“還是說——”周驚寒目幽深,“你擁有的,也就只剩下這個集團了?所以才如此固執,因為你一旦松開手,就會發現自己其實一無所有。”
“......”
周遠山站在原地輕輕嘆了口氣,他早就知道自己已經控制不住這個兒子了,可是他沒有辦法,有些事做了才知道結果是什麼。
說完這句話,周驚寒懶得再和他吵,轉拉開門,在踏出書房的一剎那,周遠山的聲音再次響起:
——“今晚是陸震庭的壽宴,別忘了。”
周驚寒心里堵得厲害,薄抿,沒有說話。
偌大的書房一片寂靜,只聽得見拐杖敲擊地板的聲音,著一油盡燈枯的衰敗之。
周驚寒離開之前,回頭看了眼,周遠山脊背弓起,滿頭白發,站于書桌前的姿態蕭瑟寂寥,眼中緒濃烈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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