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績在班級前五,出事以后一落千丈,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偏偏好朋友又因為父母職業變,轉學去了外地。
那時候林檎極為沉默,每天一聲不吭,像道孤獨的影子。
后來過了一個多月,以紙筆對談的方式告訴孟鏡年,到了一個新朋友,是同班的一個生,從前關系一般,但最近絡了起來。
生對很好,會在班里男生嘲笑啞的時候,幫痛罵回去。兩人那一陣同進同出,幾乎形影不離,還把生邀請到家中來留宿。
就在所有人以為一切都在好轉的時候,有一天家里來了電話,說林檎在學校里扇了那生一掌。
林正均和孟纓年前往學校理,代為賠禮道歉。
帶回家以后,他們耐心引導,希說出原因,但只是抿著,面對桌面上的紙筆,一個字也不肯待。
林正均和孟纓年不住嘆氣,兩人極為自責,關上門來,林正均說可能確實要請心理醫生介,孟纓年卻一力反對,說孩子敏,這樣認定自己有病,況只會更加惡化。
那天孟鏡年正好也在,聽姐姐姐夫商量了半宿,也沒有達共識。
夜里照舊睡沙發,聽見極其輕微的關門的聲音,來自客廳大門,似乎是拿鑰匙擰住了門鎖之后,輕輕放開鎖舌的聲響。
他驟然驚醒,發現林檎臥室門打開了,房里沒人。
小孩學明了,赤腳出來,一點響也沒有。
他快嚇懵,爬起來就往外追。
那老房子沒有電梯,只有樓梯,也不知道一個小朋友怎麼速度會這麼快,他一直追到小區門口,才看見馬路對面有一道孤零零的影子。
他剛想出聲把人喊住,又改變主意,靜靜悄悄地跟在了后,保持著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
腳步飛快,穿過公園,到了河邊,沿著河壩悶頭往前。
河壩隔一段距離便有一段樓梯,通往下方河堤,毫不猶豫地順著那樓梯爬了下去。
他立即跟上前,飛快跑下河堤,遠遠的,聽見夜風里傳來極其抑、痛苦的哭聲。
鵝卵石遍地的河堤上,一道影抱臂蜷坐在那里,像一株蘆草一樣瘦弱瑟。
猶豫了好一會兒,他走到邊。
抬起頭來看他一眼,把腦袋更深地埋進臂彎。
他什麼也沒說,抱膝坐在旁,聽見那哭聲愈烈,好像要把父母去世以后連日的痛苦全部都發泄出來。在家里,是不敢這樣哭的,怕叔叔嬸嬸擔心。
持續許久,終于漸漸平息,變作時而的噎。
那天冷得要死,跑出來好歹是穿著棉服,而他僅著,冷風就這樣灌進管里,凍得他說話都有點哆嗦:“……吃麥當勞嗎?”
抬起頭來,拿漉漉的眼睛著他,不說話。
他手,一把將從地上拽了起來,牽著的手,沿著樓梯,又回到了河壩上。
走了好久,他們才回到有燈火的地方。
附近有家麥當勞,二十四小時不打烊,但夜間餐食種類有限,只有漢堡、薯條與可樂。
期間他離開了一小會兒,回來以后,手里多了一個抄本和一支圓珠筆,是到附近的通宵便利店里買的。
紙筆就放在一旁,他也不催促什麼。
薯條吃到一半,把本子拿過來,握住圓珠筆,一字一字書寫,打人的緣由:
打的那個生,就是之前所說的,新的好朋友。對那個生無話不談,心態幾乎將視作彼時唯一的心靈藉,于是會在日記里寫下對的激,麻諸如“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這樣的期許……
可是后來才知道,生把的日記在朋友之間傳閱,嘲笑“倒”的樣子,還對外宣揚,說看著一副家教很好的小公主樣,其實跟叔叔嬸嬸在一個破出租屋里,招待客人只給客人穿破破爛爛的舊睡……
憤慨地寫:我想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好意要被這樣曲解?我喜歡才邀請來家里玩,因為臨時決定要留宿,才拿我的睡給穿,而且那并不是舊睡,我給的明明是新的!
他不免覺得悲憫,說:一一,因為在嫉妒,你在父母出事以前,績優秀,父母寵,老師喜歡,只有你落魄了,才有機會貶低你,只有將你貶得一文不值,才覺得跟你平起平坐。
那時還不能完全明白這樣一種心態,只在紙上寫:人會這麼壞嗎?
他說:不是人人都這樣壞,但一定有這樣壞的人。這不是你的錯,一一,你不要從自己上找原因。
從麥當勞離開,他們穿過公園回家。
經過公園的秋千,停了下來,走過去坐下。
兩腳著地,抓住秋千繩,低頭,很久沒有彈。
不知過去多久,猛地“啊”了一聲,而后雙一蹬,閉上眼,把自己用力地甩向天空。
那之后,的失語癥就好了。
但因為許久沒有開口,花了一段時間做復健,才恢復到正常的表達水平。
后來有一次,他們散步又經過河堤。
那天是在黃昏,風很大,但還有日的余溫。
說:可能以后都沒辦法到完全信任的好朋友了。
他說:在這之前,我可以先做你最好的朋友,直到你敢去認識新朋友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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