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窈中午下班接到了沈圖北的電話。
以為他是要過來一起吃飯,就問,“你們過來了?” 沈圖北說,“我中午有事兒,就不一起去了,這次你陪著他我也放心,到時候你好好安他一下。”
沈窈沒明白,“啊?什麼?” “你不是中午要跟他去祭拜他父母?”沈圖北有點疑,“阿嶼沒跟你說?” 還真沒說,沈窈很意外,“要去祭拜他父母嗎?” 沈圖北嘆口氣,“他說中午約了你,我以為你知道。”
隨后他嗯一聲,“他訂了花,又買了一些貢品,是要去祭拜他父母的。”
昨天還說時間過去,他以為要過兩天,沒想到直接安排在了今天。
很是不巧,他中午有應酬,早就約好的,年底一波,不太好推辭。
沈窈張了張,“原來是這樣。”
想了想,“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
沈圖北說,“阿嶼格斂,緒不外,難過也不會表現的太明顯,你多注意一下。”
頓了兩秒他又說,“你說的話他比我們都好使,其實你陪著去最好。”
這個話題略微有些沉重,以至于他突然說這句,沈窈也并未深究里面的意思,“行,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想了想,轉頭打給了齊嶼。
齊嶼應該是去取東西,耽誤了些時間,說還在路上,要等一會兒到。
沈窈讓他不要著急,說自己這邊也有點事兒要理,讓他慢慢來。
掛了電話,趕出了公司,離著不遠有家花店,也去買了束花。
不知道齊嶼還準備了什麼,又買了些水果備著。
回公司大廳等了一會兒,齊嶼也就到了。
看到沈窈拎著水果抱著花束出來,他愣了一下,隨后也就明白了。
他趕下車幫忙開車門,“阿北跟你說了?” 開的是后排車門,里邊已經放了一束花,也有水果。
沈窈將東西放進去,之后進副駕駛,“你應該早跟我說的,要不然我什麼準備都沒有。”
齊嶼上車后,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不用準備,你跟著過去就已經很好了。”
車子開出去,一路奔著郊區那邊的墓園。
去祭拜的是齊老先生,墓園的位置很偏,周圍環境也不好,一看沒經常打理,到飛著燒過的黃紙屑。
齊嶼帶著沈窈走過去,在最邊邊角角的位置,有個并不起眼的墓碑。
先是擺了花,然后是貢品。
齊嶼沒買黃紙,他說,“今天有風,紙不太好燒,就算了。”
都弄好后,沈窈跟著他鞠躬,然后湊近了看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看起來很沒神,還略有些狼狽。
可能氣神不好,眉眼中看不太出來與齊嶼的相似之。
齊嶼跟解釋,“我爸沒什麼照片,這還是親戚幫忙選的,不太好看。”
沈窈也不知該如何回,半晌就只能說一句,“還好。”
齊嶼又說,“我媽骨灰被撒了,沒有埋葬,撒在哪里我都不知道,這麼多年也沒祭拜。”
他母親屬于橫死,死因又不彩,家里人不是很愿意將殮安葬。
最后為了省事,直接一把火燒完,骨灰撒了。
撒骨灰那天他都不在現場。
過于年,過于懵懂,只聽大家說是為他好,便也就真的覺得是為他好。
時隔很多年,再去想想,似乎也確實是為他好。
有什麼好祭拜的。
沒什麼好祭拜的。
沈窈的花也擺在墓前,雖說齊嶼準備了水果,買的東西也依舊擺上了。
陪著站了一會兒就退到了一邊去,把空間留給了齊嶼。
走到旁邊的臺階上,踢著腳下的土塊。
墓園也沒一個門衛,平時衛生不打理,臺階上臟兮兮。
回頭看了一眼齊嶼,又往臺階下走了一段。
墓園不大,雖說離街道不近,但中間沒有阻隔,抬眼去還是能看到車來車往。
沈窈本是不經意的掃一眼,結果路邊停著的那輛黑車子,在川流的車輛旁顯得格外扎眼。
這地方不能停車,旁邊有一塊小空地,沒有規劃出停車位,但大部分過來祭拜的人都將車子停于那。
離得不遠,按理說但凡有事都應該將車子開到那邊去。
沈窈看了幾秒收了視
線,手兜轉向別。
等了一會兒,想看看齊嶼那邊的況,視線又掃到路邊。
那輛車還停著,沒見里面有人下來,或者旁邊有人上去。
奇怪,多看了一會兒。
那車子安安靜靜的,仿佛里面本就沒人。
過了一會兒,齊嶼那邊結束了,了沈窈一聲。
沈窈趕跑過去。
倆人對著墓碑又鞠了一躬,做了告別。
之后走下臺階,車子還在。
齊嶼也看到了,瞇眼盯了一會兒,然后嗤笑一聲。
出了墓園,過去上了車,開出去正好路過剛剛那輛車停靠的位置。
這時那里已經空空如也,沈窈想提一,但猶豫一下又覺得沒必要,最后作罷。
之后去吃了午飯,齊嶼看起來沒有異樣,但沈窈也能覺得到他緒不是特別好。
他這人心思周到,平時吃飯即便話不多,對沈窈的照顧卻不。
今天沒有,他有好幾次都走了神兒。
沈窈不知該如何勸,猶豫一下,只能拍了拍他搭在桌上的手,“別難過,我們都在呢。”
齊嶼愣了一下,抬眼看,然后笑了,“我知道。”
他又說了一句,“你們一直都在。”
吃過飯結了賬,兩人從飯店出去。
剛走到車子旁,沈窈突然被齊嶼拽住。
他表也帶了一些掙扎,還有一些憂郁。
他說,“能抱一下嗎?” 沈窈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
能抱一下嗎?當然可以。
轉過張開雙臂將齊嶼抱住,還輕輕的拍了拍他后背,“你如果想,其實可以查查當年你母親撒骨灰的地方,去祭拜一下也沒什麼。”
這麼多年過去,是非恩怨不計較,圖的也就是個心安。
齊嶼子一僵。
沈窈又說,“別給自己套太沉重的枷鎖,你做什麼樣的選擇都是對的,沒有人有資格評論你。”
能聽到齊嶼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醞釀了半晌才說了一句,“謝謝你。”
沈窈松開他,“走吧。”
…… 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半天,顧淮川的視線還定在虛無,仿佛什麼都沒聽到。
他坐在辦公室里,辦公桌上放著打包好的外賣,餐盒拿出來還沒打開,卻已經放涼了。
手機還在嗡嗡個不停,他緩了好幾口氣才讓心平復。
手機上面是一則視頻通話邀請,葉夫人發來的。
他很煩,尤其是現在。
所以他直接將視頻掛斷,手機又恢復之前的頁面,是一張照片。
他看了幾眼,手指,后邊還有好多張照片。
已經看過了,卻控制不住的還要再瀏覽一遍。
都是拍的,主角不變,從一開始上車,到車子停在墓園,又到兩個人去祭拜。
拍的很專業,調了遠近,連倆人并肩站在墓前鞠躬的照片都拍到了。
后面是他們倆去吃飯,吃完飯出來擁抱。
最后手指停在那張相擁的照片上,顧淮川沒什麼特別的表,只是過了好一會兒,手指連續挪,快速的將收到的照片全刪了。
似乎照片不存在,事也就沒發生。
這邊剛作完,手機又響了,還是葉夫人發來的。
連著打過來,中間沒有太長時間的停頓,應該就是有事兒。
也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最后還是把視頻接了,“阿姨,怎麼了?” 葉夫人出現在鏡頭里,表略顯激,“阿川啊,是這樣的,我們剛剛跟醫生聊了一下,過年這段時間也沒什麼項目可做,所以我們可以回家過個年,年后再過來。”
顧淮川語氣不咸不淡,“那好的。”
葉夫人一頓,熱有些被他打散,“那、那……” 沒說完,顧淮川接話過去,“我讓人去家里收拾一下,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葉夫人聲音徹底低沉了下去,“就這幾天吧,回去還得買年貨,太晚了來不及。”
隨后鏡頭一晃,出現的是葉婉那張臉,還是戴了口罩帽子,遮的嚴實,“阿川,很快就能見面嘍。”
很高興,還對著鏡頭比了個耶,“我們又能一起年了。”
說,“我還給你買了禮品呢,本來是打算郵寄給你,想著今年沒辦法一起過年,東西肯定是要到的。”
呵呵笑,“結果現在可以啦
。”
顧淮川嗯一聲,“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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