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明亮的餐廳里，氣氛安靜至極。

所有人目聚焦到裴灼上。

裴灼桌面下握的手松開，作優雅從容理了理西服袖口，抬頭看秦霜，溫潤英俊的臉孔浮起笑：“媽，這是我的決定。”

“我之所以沒提前和你商量，就是知道你不會答應。這些年我太忙，沒時間好好陪小雅，我決定彌補。喜歡R國的人文藝風，我決定陪在那里常住。”

他的神語氣，看不出一被強迫的破綻。

許南音不由心驚，這個人臨場的反應和偽裝，完到無可挑剔。

“我不信！怎麼會這麼突然！”

秦霜激到紅了眼，失態地一把拽住旁邊葉清的胳膊怒吼：“你們一家人欺負我兒子！是不是你們的！”

葉清剛皺起眉，胳膊上一松，是裴牧川第一時間站起，一把甩開了秦霜的胳膊，“你沖誰吼？胡鬧什麼！”

撞上他威嚴的目，秦霜怔住，旋即哭訴道：“爸，你看看他們一家子多威風！就這你還敢讓阿灼退出財團，我們以后還有活路嗎……”

“住口！”二叔公厲聲斥責：“你現在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坐下吃飯！”

秦霜抹著眼淚，負氣往餐廳外走去。

“媽！”

裴羽檸也紅了眼圈，不解地看向裴灼：“大哥，你怎麼能這樣？你難道真要丟下我們不管了嗎？”說完追著秦霜出了餐廳。

傭人們小心翼翼收拾著地上的碗碟碎片。

裴灼站起，看向二叔公：“爺爺，我去看看媽和檸檸。”隨后出了餐廳。

餐廳里再次安靜下來。

二叔公褶皺衰老的臉浮現一無奈，嘆了口氣看裴牧川：“牧川，秦霜那些話你別放心上，說到底還是一家人。”

“我老了，以后裴家要靠京墨撐著了，至于阿灼，我會讓他好好待在R國。過去的事，就讓它都過去。”

再要強的人，終究抵不過生老病死。

裴牧川看向二叔公渾濁的完全失去斗志的眼睛，點了頭：“二叔放心。”

二叔公這才拄著拐杖，緩緩出了門。

這下餐桌只剩裴京墨一家四口并排坐，對面孤零零坐了一只裴晗。

裴晗應該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多余，屁長針一樣挪來挪去，終于還是站起了。

只是他神糾結，含含糊糊問：“堂伯，我爸出車禍……真和大哥有關嗎？”

裴牧川嚴厲地掃他一眼：“胡說什麼，我們裴家怎麼能出這種丑聞！”

裴晗言又止，終于還是垂喪著腦袋離開了。

許南音看向滿桌涼了的菜，輕輕嘆了口氣，看來裴榮車禍的真相只能就此埋葬。裴家這樣的豪門族，的確經不起弒父的丑聞。

可是心里有種不安預，總覺得，這件事還沒完。

裴灼這樣城府深手段狠野心的人，真的會甘心就此收手嗎？

管家上來詢問，要不要廚房重新備菜。

葉清站起，聲說：“音音，你了吧？想不想吃我之前給你做過的菠菜面？”

許南音很親昵自然地點點頭：“想吃。”

“你呢？”葉清看向裴京墨。

母子二人眉眼十分相像，漂亮極了，裴京墨笑的十分客套：“加我一份，謝裴夫人。”

“好。”

葉清轉朝廚房走去，腳步卻一頓。

裴牧川快速站起，高大的形擋住，臉黑沉沉，盯著不說話。

“有事嗎？”葉清問。

還能是什麼事？

裴牧川臉更烏云布了，掃了眼兩個小的，他是拉不下臉問葉清討一碗面吃。

;“我去廚房幫你打下手。”

他去用勞換自己添一副碗筷總行吧？

“煮面不需要幫手。”葉清拒絕的干脆。

裴牧川堅持：“我可以幫你做點別的什麼菜。”

一道涼涼的聲音響起：“裴董，你還是學花吧，廚房不適合你。你做的菜，全麻我們才吃的下去。”

“……”許南音埋頭忍笑。

“逆子！”裴牧川氣的咬牙。

裴京墨混不吝地嗤了聲，“你不記得我小時候被你投喂半生不的四季豆，差點去地下投奔我的事了？”

隨后又謀論地發散思維，慢悠悠道：“該不會你當時是想搞死我，給你養在外面那個兒子騰位置吧？”

葉清安靜如水的眉眼頓時起了波瀾，清凌凌的眼神掃向裴牧川。

“你看我干嘛？”裴牧川皺著眉，氣笑了：“葉清，你覺得我是干得出那種事的人嗎？”

葉清冷淡地別開臉，往廚房走去。

裴牧川氣的摁著太，惱怒道：“你個混賬！老子什麼時候外面養一個了？你給我憑空用泥出來的？”

“我要是真養了一個，我現在就把你攆出去！讓你去睡狗窩！”

裴京墨一怔，幽幽的目打量他。

裴牧川氣沖沖地轉走人。

“裴董意思是他外面沒有私生子！”許南音扯了扯裴京墨的袖：“看來你和阿姨誤會了？”

裴京墨微瞇了眸，搖搖頭，冷哼：“我親眼見過那位，還有什麼誤不誤會。”

樓上。

秦霜坐在沙發上，低頭著眼淚。

裴羽檸坐在旁邊，靠在肩頭泣道：“媽，大哥不會真的拋下我們去R國的。”

“大哥最厲害最有本事了，我想，這說不定是他和爺爺的計劃，我們就等著吧，等大哥收拾那一家子！”

“真的嗎？”秦霜神迷茫地問。

“叩叩！”

敲門聲響起。

門開了，裴灼高大拔站在門口，溫和的目看向母二人：“媽，檸檸。”

秦霜紅著眼圈，有點生氣地扭開臉。

裴羽檸卻滿臉期待：“哥，你有自己的計劃是不是？你不是真的要常住R國……”

“我以后確實會在R國常住。”

裴灼不疾不徐走到秦霜跟前，半蹲下，握住手：“媽，你別生氣，這事我沒提前跟你商量是我不對。”

“阿灼！你告訴媽，是不是有人你？媽就算拼了命也不能讓你委屈！”

“沒人我。”

裴灼語氣溫煦：“現在財團部，京墨掌握了絕大部分話語權，董事會那些人都不敢挑戰他。雖然我也培植了很多人手，但一旦我和京墨魚死網破，財團基會搖，到時候外面那些虎視眈眈的一定會趁來分一杯羹。”

“一個不小心，裴氏家族會遭到重創，到時候你、檸檸還有阿晗，我們一大家子不知道落個什麼下場。所以我和爺爺商量決定，既然勝算不大，不如我提前退出，這是最優的選擇。”

這套言之鑿鑿的說辭，功說服了秦霜。

“可是，你甘心永遠被京墨一頭嗎？”秦霜還是忍不住問。

“媽，如果我說，我拋棄這一切去R國也能過得好，你支持我嗎？”裴灼問。

秦霜嘆了口氣，雙手握住他手：“算了，媽都聽你的。只要你沒委屈，你過得好，媽都支持你的決定。”

“哥，雖然我也不甘心，但你這麼說了，我也支持你。”裴羽檸紅著眼圈說：“可是我和媽要是很想你怎麼辦？”

裴灼站直，了頭：“檸檸乖。R國離得不遠，我會專門申請一條航線，方便你和媽隨時去看我。”

安好母二人，裴灼往樓下走去，遇到了樓道里杵著拐杖專程等他的二叔公。

二叔公問：“安好你媽了？你怎麼跟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