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臉黑沉下來，怒火中燒。

唐婉，這是被看不起了！

陳抬頭就要喊經理投訴，卻被唐婉拉了一下。

“嗯？”

陳扭頭，看到唐婉示意他注意聽。

當著他們兩個的面，店員完全沒有要避人的意思，或者是激得本注意不到吧。電話容清楚地傳陳他們耳中。

“哥，我沒聽錯吧？120萬？”

“媽的病眾籌了這麼多？”

這兩句話，讓唐婉臉緩和不。

原來是一個母親重病，需要眾籌給母親救命的孩子。

嗔怪地輕拍了陳一下，意思是，“你看，不能沖吧，萬一把這樣一個孩子的飯碗砸了，就是占理也缺德。”

陳對唐婉出歉然一笑。

想整治店員一頓的想法，頓時消散。

他當年不也是為了養父母的病，才淪落到贅，借高利貸的地步嗎？

這個店員，因為母親生病沒有著落，緒不好，這才有剛才那樣的表現吧？

電話在繼續。

店員一開始興高采烈的，要不是上班場合，怕是就蹦起來，尖出聲了。

但說著說著，聲音低沉下來，著嗓子，問道：“哥，醫生跟你做前代，還下了病危通知單？”

“嗯嗯，我聽得懂，哥你的意思是，醫生說這樣的早中期癌癥，先介栓塞五次，讓腫瘤壞死小，然后用頻消融對吧？”

陳和唐婉之前在楊老教授那里聽了一耳朵的介療法，一聽就懂這是肝癌治療的一個常規手。

據說比起肝切除要好得多。

陳剛剛點了點頭，那頭畫風忽然一變。

店員聲音依舊低沉，可不再是抑低落的那種低，而是顯得沉沉。

“哥，醫生說做下來，五年生存率不低。”

“但你說，五年有什麼用呢？”

“就為了讓媽多活三五年，有意思嘛。”

店員語速越來越快，好像話說得快，就越有理，越能說服對方，也越能說服自己一樣。

“哥你看，要這個手那個手，遭多罪？”

然“后還要放療、化療，得多難啊？”

“還有什麼后營養之類的，花多錢？”

店員說著說著，明顯說服了自己。

干脆利落地拿了主意：“咱不治了。”

“你把媽拉回來，不治了。”

電話那頭好像沒有馬上同意，店員聲音不住了，蠱道：

“你算算，120萬，咱們兄妹倆，一人60萬。”

“哥你拿去當首付買個房子，不就能娶嫂子了嘛。”

“我嘛，這不是跟我們經理談著嗎？我要是跟他說能給60萬的嫁妝，他肯定樂意。”

店員眉飛舞，紅滿面，好像暢想到有了60萬后的順利婚姻與好生活一樣。

“對對對，哥你能想通就好。”

“馬上拉回來，咱不治了。”

“回去給咱媽好吃好喝的，送一程就是了。”

陳和唐婉聽到這里，臉全變得鐵青。

剛才有多麼地站在店員角度，去理解，現在就有多麼的憤怒。

拿媽媽的癌癥眾籌，錢到手后，立刻就說不治，拉回來。

陳和唐婉覺自己的同心都被拿去喂了狗。

“不是人！”

唐婉基本鮮有惡言出口，此刻還是忍不住罵出聲來。

店員掛掉電話，雙手捂著臉，滿懷著憧憬，要去找男朋友報喜，卻冷不丁聽到唐婉的罵聲，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你們聽我打電話？”

陳連翻白眼，自個兒當著別人面打得開心，一口一個“把人拉回來不治了”，敢這會兒才發現旁邊杵著兩人？

唐婉表嚴肅，先是低頭看了一眼店員的牌，再正勸道：“朱珠小姐，我不知道你母親跟你之間發生過什麼事，但怎麼也是你媽，明明能治，還請再努力一下，給一個機會。”

陳尊重唐婉，沒有口，只是聽得暗暗嘆息。

唐婉還是把人想得太好。

沒有提拿眾籌不治病這事，本是詐騙，反而還在規勸。

徒勞罷了。

人做錯了一件事，被人指出來后，往往不是悔過，而是狡辯。

狡辯過后，是再做其他的，甚至更錯的事，來掩蓋。

這，才是人。

店員朱珠愣了一下，后面的表現，完地按陳心中的劇本往下走。

面慌張，語無倫次：“不是的，醫生都是騙人的，醫院只會騙人的錢。”

“為了多騙幾個臟錢，他們什麼檢查不敢開？什麼藥不敢用？”

“吃苦罪掉頭發，疼得滿地打滾的敢不是你媽呀。”

“五年生存率，五年有什麼用？還不如想吃點什麼吃什麼！”

“我這麼做有什麼錯？”

陳哂然一笑，在心里給了評判：“狡辯！”

至于什麼五年生存率，他都懶得跟這個人解釋。

不過是早期肝癌，醫生明明有準確診斷和合理治療方法，錢也有社會捐贈綽綽有余。

在這種況下，不把錢拿去救命，反而想著兄妹兩個分了，買房娶老婆，添嫁妝嫁漢子。

這他媽就不是人！

朱珠說著說著，越發地理直氣壯，反過來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鄙夷地向唐婉和陳。

把手機往玻璃桌面上一頓，“嘭”地一聲響，尖酸刻薄之聲隨之而起：

“哦，我明白了。”

“你這是嫌姐姐剛才不招呼你們，先聽后挑理是吧？”

“沒門！”

“你們這種人我見多了。”

朱珠聲量拔高，引得周遭客人與其他店員注意，紛紛把耳朵或者眼睛沖著這邊送過來。

“沒錢就沒錢，還非得跑我們店里來這看看，那，裝一副你買得起的樣子。”

“招呼你們有什麼用？”

“到頭來還不是兩公母表演個我為你省錢，你替我規劃的窮酸樣子。”

“還有你們這種……”

朱珠皮子上下翻飛，殘影都帶出來了，手一指唐婉：

“穿個短拖鞋，邋邋遢遢的，也敢踩進我們店里，我們這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LV!”

“明顯買不起，還非晃悠進來，你當逛街呢？逛完了街還找由頭鬧事，一口一個別人看不起你們，拿這當借口拍拍屁就走。”

“姐姐今天還真就不慣你們這臭病！”

朱珠一番話，一氣呵，中間連個讓人能口的停頓都沒有，牙尖利到讓人瞠目結舌。

這番話說得理直氣壯，要不是事發生在自己上，陳和唐婉差點就信了。

周遭指指點點的議論聲，嗡嗡嗡地鋪天蓋地而來。

“啪啪啪~~”

陳拍著手，沖著朱珠豎起大拇指：“口才倒是很好，可惜良心壞了。”

“說到底，你就是嫌我們多管閑事，嫌我們是窮蛋，買不起你們高貴的LV家的東西，是吧？”

朱珠起沒有二兩的膛，干脆地應下來：“是，又怎麼樣吧？你咬我啊。說了不慣你們臭病。”

滿面的紅，比起之前聽說有120萬可分的時候，還要紅上幾分，有一種歷經艱苦卓絕努力后打敗邪惡勢力的自我。

“這閑事，我管定了。”

“這東西，我就不買了，嫌臟。”

朱珠一句“你倒是得買得起”還沒說出來，就見陳拉著唐婉，掉頭就走。

“喂，你別走啊，不是要管閑事嗎？”

朱珠跟得勝公似地，又在后面追了兩步，那得意勁兒，背對著也能清楚地得到。

出得LV的門口，陳拉了一下，沒拉唐婉，扭過頭一看，只見唐婉滿臉失之地看著他。

“陳，你怎麼能這樣？”

“我看錯你了。”

唐婉此刻的失，甚至比起以前還要更甚。

之前只是本事，現在是品行！

陳微微一笑，出兩手指，攔在唐婉的朱上。

“小婉，簡單收拾那是便宜。”

“你看我的！”

唐婉將信將疑，終究最近陳的行為多還是在心中建立了一些信任，不再抗拒，任由陳拉著，一起踏對面的門店。

臨近門前，唐婉抬頭一看，是香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