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讓他仰這樣的人,讓他覺得惡心。
他不想再去這件事,也不想再像以前一樣花幾年甚至幾十年時間去做一件本無法判斷出結果的事。
他已經回不去了,不管是心態上,還是上。
“你這有酒麼?”陸博遠突然換了個話題。
“沒有。”方永年搖頭。
他家能吃的東西就只有冰箱里的一包糖藕,還是上次陪陸一心吃過晚飯打算去華亭的時候順道買的。
“那出去喝點?”陸博遠站起,后另外一個海綿寶寶的抱枕出了半截黃的白癡笑容。
小區門口的夜宵店生意并不好,幾張放在店門口的桌子都沒有什麼人,陸博遠點了幾瓶啤酒,買了擼串還去對面給方永年打包了一碗湯。
蟲草花旗參湯。
方永年看著這一碗熱氣騰騰的湯和邊紅彤彤的擼串,很神奇的理解了陸博遠的意思——他大概是覺得擼串喝酒太不健康,所以再給他加了一碗湯補補。
他很無語的喝了一口湯,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陸一心永遠都隨帶著的巧克力。
以前并沒有這個習慣的,似乎是從他某個早上因為低糖頭暈沒去藥房開始。
父兩個,關心人的方式都很接地氣。
“我一直在做噩夢,夢里面還是立項的時候,葛文耀就站在我后面,跟你為了項目辦公室里的座位猜拳打賭。”陸博遠開了啤酒對著瓶子喝了一口,笑,“后來想想,我這哪算是噩夢。”
要說噩夢,坐在他對面的這位師弟,才是這四年來真真正正一直活在噩夢里的人。
“你懷疑我,是對的。”陸博遠又喝一口酒。
“我只是為了想接一個主項目,想快一點闖出名堂來,作為項目經理連項目資金出現都不知道,更不要提那些被了手腳的數據。”
“吳教授跟我說文檔泄的時候,我并沒有懷疑你的,但是吳教授問我,有幾個人有這個權限。”
方永年笑了。
陸博遠苦笑著又喝口酒:“你看,你們都比我了解我自己。”
知道他這個脾氣,只是單單這麼一句話,就能讓他埋下懷疑的種子。
“說我忙著理項目后續忙著理車禍,都是借口。”
“真正的原因就是我覺得不是你就是我。”
不是方永年,那麼有嫌疑的人就是他,他不能接這樣的嫌疑,所以在有人提到這件事的時候,他沒有為方永年說過一句話。
他甚至在教授讓他別再深查的時候都沒有問為什麼。
他作為方永年的師兄,在出事的時候,為了自己的前途拋棄了他,在所有人都在說方永年為了錢做錯事的時候,他也跟著所有人的立場一起踩了他一腳。
因為他害怕,不是方永年,就會是他。
他自己說服了自己 。
這四年來,他把方永年看了眼中釘中刺,不僅僅是因為他覺得方永年做了錯事,還因為,他害怕。
“所以我辭職了。”陸博遠瞇著眼睛。
他喝了兩瓶啤酒,他們點的串烤漸漸地涼了,孜然和辣椒的香味慢慢的淡了。
方永年沒喝酒,他一直在低頭喝湯,聽到陸博遠的話,怔了一下,抬頭。
“我從研究所辭職了。”陸博遠重復,“就剛才,來你家之前,發了一封郵件還打了一個電話。”
方永年:“……”
“所里不得我走。”陸博遠可能有些醉了,說話的語氣開始變得飄忽,“吳教授的事被下去了,只說是車禍意外亡,但是該知道的人還是都知道了。”
吳教授的路都垮了,所有人都不得和他撇清關系。
一世英名最終毀在了自己兒子上。
“你辭職了?”方永年更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是啊。”陸博遠點頭。
“下家去哪?”方永年皺著眉。
陸一心還在讀高二,他們家才十五萬存款,陸博遠就辭職了?
“我想跟你一起做仿制藥。”陸博遠湊近方永年,臉上有些哀傷有些期盼,“我想了想,我不適合做項目經理。”
“這幾年太想做出績了,就像吳教授那樣,太想的東西想久了會變心魔。”
“你比我能干。”
“我還是跟著你做吧,一起做仿制藥。”
“仿制藥好啊,實際,能解決現在最要的藥品短缺問題,時間短,還能賺到錢。”
“等你公司有一點績了,我們多攢點錢,說不定還能開個原研藥的項目。”
“咱們不靠別人。”
“咱們靠自己!”
就幾句話,從你、我就變了咱們。
方永年總算是知道陸一心這自來的脾氣是哪里來的了。
他又喝了一口湯,這湯估計一只熬出了十斤湯,淡的就跟鹽水一樣。
“我做仿制藥只是為了還錢。”
他當時太需要錢,義肢的,報仇的。
“還完了錢,我不會再做制藥了。”他淡淡的。
陸博遠有些呆滯的打了個酒嗝。
“你在我這里做不久,這家公司本來就是俞家的,不是我的。”這公司,只是為俞含楓搶奪家產用的籌碼而已。
陸博遠有些困:“不做制藥,你要干什麼?開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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